2007-05-14 17:01:00

創作--環抱

小恩的雙手被綑綁起來。

ㄧ天剛開始,她在床上先翻向側邊,然後雙手撐床稍嫌不便的起床,雙手可以做飛翔動作的時候,她沒有發現雙手在起床的時候是那麼自然的輔助著她,就像是空氣只有在溺水或者被麻糬嗆到的時候才會覺得重要ㄧ樣,她也習慣忽略雙手的方便。

第一天,雙手被綁時,她在床上嘗試著像仰臥起坐ㄧ樣直起上身,但很可惜,她從來不是個運動健將,以前常常測六十秒只能作起三個仰臥起坐的她,那三個還是老師睜隻眼閉隻眼給她的方便,所以被綑綁起來的第一天,她就吃盡了苦頭在起床這件事。

起床後,現在刷牙洗臉對她來說都已經遊刃有餘,喔!當然在廁所裡,唯一不方便的是如廁後穿起褲子的方式,先讓雙手把右邊的褲子拉上,當然,如果小恩懶惰些,或者趕時間的時候,她通常都是ㄧ下子粗魯的把右邊的褲子拉高,左邊就讓他隨著穿起,但有時候褲子並不是都那麼的聽話,常常需要左右輪番動作才能穿好褲子,這是唯一不方便,其他,她的動作都像普通人ㄧ般。

接下來,麻煩的事來了,她現在雙手被綑綁,那衣服呢?怎麼穿?因為雙手的關係,她的衣服設計當然也就與眾不同,首先,先將頭的部份套上,接下來將腋下的釦子一一扣上,兩邊都是,一一扣好若沒有人協助,通常小恩每天早上要花二十分鐘穿好衣服,這其實跟她雙手可以做叉腰動作的時候一樣,只是當時,她可以精心挑選配色,試穿脫掉再試穿,往往有四套的機會,但現在,她只有一套的機會。

接下來的生活,她已經漸漸的習慣雙手被綑綁的情形。吃早餐,先喝牛奶,放下,再拿麵包,放下,再拿牛奶,以前ㄧ手牛奶一手麵包的情形已經被她忘記;上班,本來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車,以前奔馳在大街小巷,偶爾來個小壓車的刺激,她也已經忘記。現在她開車,車子當然也是經過設計,變檔的地方不再是ㄧ隻手的專利,而是幾隻手指頭的工作,因為現在這些都被設計在方向盤上;好多年以前,她曾經在電視上看見楊恩典這位口足畫家,當時為她好難過卻沒有哭泣,直到自己因為開車和人碰撞,但卻不敢下車理論的時候,才從心裡倒了出來,因為她忽然了解人們會說:妳這殘障學人家開什麼車?

殘障這個詞很傷人,她雙手被捆綁時才深刻瞭解,你有沒有什麼忽略的事情?習以為常的事情?小恩雙手還在,只是被綑綁起來,但在人們眼中,結果論讓她是個殘障,而她的雙手在五年前大火那一天,環抱弟弟衝出火場,而被燒融成一團焦黑。

如果有一天,你的雙手被綑綁起來,你會怎麼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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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文章,午後一節空堂就這樣寫著寫著,其實想寫的是被捆綁的心靈,不知為何完成的內容是這樣的結局,也無妨了,反正這是個有淡淡哀傷的下午,或許被綑綁的我有一些什麼說不出口吧!好了。下班!今天會是個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