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21 08:56:43伽藍

曾經的曾經_下


舒睿生和魏元政雖然讀同所大學,但院所不同,所以碰面的機會不多,何況後者從來不主動去找舒睿生,但一旦與舒睿生撞上了,他也絕不會視而不見。

那天中午就是這樣的狀況。

在機車棚遇到的兩人都怔了下,而他們的旁邊又各自跟著要一同午飯的同學。

「要去吃飯?」相較於內向的舒睿生,魏元政大方熱情的打了招呼。

「對。」舒睿生拿著機車鑰匙,微笑地點點頭。

「欸?你是好學生的室友嘛!你們要去哪裡吃飯?」站在舒睿生身旁,看過幾回魏元政的男同學,一臉忽然想起他是誰的樣子。好學生是舒睿生的綽號,也代表身旁人對舒睿生的看法,溫和內向但好相處,做報告更一定要和他同一組。

「我們要去饙街(餿水街)。」魏元政笑了出來。

所謂的饙街當然不是叫饙街,只是那條路上聚集著各式各樣數不盡又便宜的餐館,因此被學生戲稱為饙街,說要去饙街吃飯,感覺就像要去吃饙,所以提到饙街的人總會笑一下。

「我們也是,一起去?」男同學拐了下舒睿生,「幹麼都不講話?要不要?」
舒睿生瞄了眼魏元政,「可以吧?阿政。」

魏元政看了看自家同學,見無所謂,唯一的女大生還頻頻點頭,他爽朗的笑容瞬間不自然地僵了下,但誰也沒看出來。

「OK,一起走,再決定吃什麼。」

一行五個人騎著機車到饙街,那名女大生因為懶得騎車,直接給魏元政載,整路上卻都在問舒睿生的事。

魏元政的油門催得兇,強烈的焦躁湧上。

這個女的不是第一個一眼煞到舒睿生的,上一個是選修課和他同組的濃妝女,也是問東問西煩透了,等修完選修課,他只要見十公尺內有濃妝女的蹤影,立刻避得遠遠的,不讓她有機會藉由他接近舒睿生。

不可不說,舒睿生雖然性格被動,異性桃花卻非常旺。

魏元政最痛恨的就是這點。

但更恐怖與深沉的制約卻同時束縳著他。

我絕對不要被罵死同性戀;我絕對不要目前的生活被破壞;我絕對不要面對異樣的眼光。

所以在他嫉妒、不安、憤怒的面上,露出過份自然的笑調侃,「問這麼多幹麼?我室友這型是妳的菜?」

「大家都同學,認識一下不行!」後座的女大生講著最大眾化的藉口,隨即像是為了掩似般,她嘖了聲道:「誒,你跟你室友感情是不是不好?一問三不知。」

「拜託,我幹麼去關心一個男的有什興趣?有沒有女友?妳趕快幫我介紹正妹才是真的。」


這世上我只要一個人,就是舒睿生。


「你那麼花,我才不敢介紹我朋友給你認識。」女大生玩笑似的打了他的肩頭。


我只愛一個人。


「屁啦!妳哪隻眼看見我花?」


我只愛一個人。


「就感覺啊,你看起來就是那一型的。」


我只愛一個人。


「那只是妳的錯覺。」


我只愛一個人。


「不管啦!反正我不想我朋友被你甩了後,怨恨我介紹了個爛男人給她。」


即使如此,分手不過是件小事。


「說不定是妳朋友甩了我。」


發生了,末日不會來,世界依舊照常運轉,房租還是要繳。


「我那個正妹朋友的個性不可能啦!她哪次不是愛到卡慘死。」


大家都是這麼相信,這麼活過來的。


「現在還有這麼專情的女人?不是都『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但我就是不行。


「白癡喔!」女大生拍著他的肩大笑。


我只愛一個人。


笑鬧中,一伙人到了饙街吃中餐,席間,女大生時常藉故與舒睿生攀談,雖然她沒明說,但舒睿生被倒追的經驗著實太豐富,立刻就嗅出對方的意圖,而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還不在旁推波助瀾,搞得舒睿生更加尷尬。

他不停望向魏元政,眼神像是在求救,又像是抱著什麼希望,但魏元政只是和其他人一樣拿他開玩笑。

和舒睿生同班的察覺到他的舉止,桀桀怪笑道:「怎樣?想找你室友挺你?」他視線一挪,「魏元政,想不想救你的好室友?」

「壞人姻緣會被馬踢。」魏元政搖搖頭。

「你果然最識相。」另一個男大生一掌拍向他的背。

魏元政笑著接了幾句話,把氣氛炒得更加熱烈,甚至連舒睿生的同班同學,他都彷彿認識了很久般,兩個人一搭一唱起來。

舒睿生擱在桌下的一隻手攥緊拳頭。

永遠八面玲瓏的魏元政,總能在最適當的時機說出大家最想聽的話,只是這裡面的「大家」卻不包括他。

在漸漸僵硬的微笑裡,他抬起溫和卻堅定的眼眸看向他。


你在怕什麼?你在怕什麼?阿政。


與他視線交對的魏元政,清楚地讀到了這樣的訊息。那樣傲嬌的情人,終於……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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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果然出了事,吃宵夜、打魔獸都還正常,但要上床的時候,舒睿生卻別過身,不冷不熱地拒絕,「我明天早上有課。」

曉得情人在彆扭什麼的魏元政保持撲空的姿勢僵了幾秒,一股焦躁的暴怒反而衝上頭頂,他狠狠把舒睿生翻過來,動手撕他的衣服。

失控地咆哮,「你到底想怎樣?操!你想讓人知道你和男人搞在一起是不是?好,我操得你連屁眼都合不起來,明天你想讓誰知道都可以!」

剎那的震驚過後,舒睿生的傲嬌全讓他激出來,格開他的手反擊。

「你這混帳!」他又怒又急地罵。

兩個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團,盛怒下,魏元政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好幾拳扎扎實實地揍在舒睿生的腹部上,痛得他乾嘔。

扒掉舒睿生的褲子後,魏元政根本忘了前戲是什麼東西,直接就往舒睿生體內撞,強勢地往狹窄乾澀的甬道深處入侵,若是實在緊得捅不進去,他就全部退出,再用力插進去,彷彿粗大的木樁急切地撞開城門般,一次比一次進得更深。

舒睿生忍痛不住地咬破嘴唇,低聲地嗚咽,全身上下的肌肉繃得死緊,這更讓魏元政發狂的想把整根性器都埋進前者體內,於是在猛烈的撞擊裡,舒睿生受到很嚴重的傷害,兩股間流滿鮮血,被性器入侵的後庭無力地被擴張。

「爽嗎?這樣你爽嗎?」魏元政殘酷地穿插熱暖的內壁,冷漠又悲傷地注視著舒睿生痛苦扭曲的臉龐。

「啊嗯……」膠合的下身劇烈磨擦,受傷的內穴像要被磨出火一樣的痛,舒睿生只能喘息嗚咽。

但魏元政沒有半分憐惜地持續漫長的穿插,強迫他用最貼合的姿勢讓他深入,以一種刁鑽的角度讓舒睿生痛苦。

其實舒睿生只要願意喊聲痛,魏元政知道自己會立刻停止動作,換上較溫和的,能夠真正讓舒睿生感到舒服的做愛方式,而不是像現在,用雙方都難受的方式進行強暴。

但輸得永遠是魏元政,所以當這場強暴結束,舒睿生慘白的一張臉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沒有任何一次比這次更悔恨,魏元政將十指插入髮絲內,沮喪地盯著凌亂的床上白白紅紅的液體。

他是真正失控了,舒睿生的拒絕就像是要奪走他的控制權一樣,若不把舒睿生壓在身下狠狠玩弄,他好像就無法掌控著這段感情,好像……就要失去舒睿生似的。

他伸出手顫抖地摸著舒睿生的頭,舒睿生沒有說話。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暴力性愛後的道歉,道歉後更暴力的性愛,如同魔咒般不斷重複上演。

到底連結著這些行為的是愛還是什麼其他的,實在已經讓人搞不清楚了。

摸了他半刻,魏元政抱著舒睿生去浴室清洗,雖然他的動作儘量輕柔小心了,但渾身是傷的舒睿生還是不時的抽氣皺眉。

和他同在一個浴缸的魏元政把他圈在腿上,溫柔地吻了又吻他,卻沒有任何不良意圖,就只是感到心疼,把頭抵在舒睿生的肩上。

好一段時間,誰也不動,浴室內一片安靜,浴缸內的熱水慢慢變涼,舒睿生終於抬起手輕輕地按著魏元政的後腦。

「怕得不是只有你,不是只有你。」

魏元政把他摟得很緊很緊。

然後拿起濕毛巾鬆鬆地繞在舒睿生白淨的脖子上。

「如果這是項圈就好了,我幫你戴一個,你幫我戴一個,都拴住,誰也跑不了。」

舒睿生倒映著他影像的瞳孔,默默地泛起了水霧。

也許那時他們早有預感,已經走到極限了,但在當時,誰也不想承認這件事。

之後性愛關係愈發激烈,不見得有暴力,但就是無法溫和的進行,彼此都彷彿在渴求著什麼,設法從強烈失控的快感裡取得,卻對於眼前的崩壞無能為力。

直到再狂暴的性愛都無法彌補心底的空虛,彼此堆積的壓力快漲破胸膛蜂擁而出。

害怕被捨棄的人。

怕被害怕的人捨棄。

全都無法再輕易的相信對方了。

夾雜暴力的強暴後來又歷經幾回,最後一次,舒睿生從頭到腳看不見幾塊完好的皮膚,青紫一片,後庭傷得很嚴重,躺在床上發了一星期的高燒。

已經不是快受不了就可以帶過,魏元政有種要精神崩潰的感覺。

分手,也許自己會死;但如果不分手,他更怕舒睿生讓他弄死。他已經無法拿捏自己的力道了。

舒睿生彷彿也察覺到他的意圖,那隱性傲嬌的性格猛地使出來,像是要逼他承認他們的關係似的,愈來愈黏魏元政。

互相磨盡對方耐心的兩人,終究在馬路拉扯起來。

起因是舒睿生不再只是跟在旁邊,他奮力想牽起魏元政的手,這讓魏元政大怒,但他不是有意把舒睿生推倒在馬路上,更不樂見因為他的疏忽,害舒睿生出車禍。

即使再怎麼恐懼性向曝光,都大不過舒睿生對他的重要性,大不過舒睿生這個人的存在。

可是這個道理魏元政懂得太晚。

之後的事魏元政始終無法想起來,大概真的是太慌亂了,極度驚懼下,記憶變得斷斷續續,他甚至想不起來怎麼陪著舒睿生到醫院急救與之後的種種。

唯一印象深刻的,僅有醫護人員告知他舒睿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撞擊太強烈,恐怕會留有後遺症這件事。

後來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又是一片模糊。他猜想大概有做筆錄之類的,迷迷糊糊間他似乎將與舒睿生之間的事都講了出來,舒睿生的家人本來要告他的,卻在曉得他們爭吵的原因後放棄,只索了和解金。

對舒睿生的家人而言,這種丟臉事他們根本不願外揚,當然,更不可能讓舒睿生和魏元政往來了。

舒睿生後來的狀況是魏元政打聽到的。

但怎樣都不重要了,確定了舒睿生沒有「大礙」後,魏元政就癱了,發瘋地揮霍著他的青春與人生;他沒有讀完大學,找了份不太正當的工作,賺了錢就上夜店或應召站。

他知道他傷了其他關心他的人,或是讓他們覺得丟臉,但他沒有辦法拋棄這種自殘的生活模式。


但我就是不行。

我只愛一個人。


沒了舒睿生,他的性向會不會被發現忽然變得不再重要。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無論和多少男人上床,還是覺得空虛,內心冷颼颼的空洞愈破愈大,不論他放多少東西進去,都會從那個空洞流掉。

只剩下空白。

只剩下空白的二十年。

渾渾噩噩地過了。

像活著,又像死了。

躺在病床上吊著點滴的他笑得一臉蒼白。

隔絕病床的布簾被拉開一角,主治醫師帶著醫師助理來巡房。

「今天有好一點嗎?」

魏元政抬頭去看他的主治醫師。也算他運氣好,碰上位親切的好醫生。

「都差不多。」他調整電動病床往上坐起。

主治醫師已經習慣他消極的應對,又問了他幾句例行對話,始終笑笑的,醫師助理在旁記錄著。

例行對話後,偶爾不趕時間,主治醫師會多和他聊幾句,大概是想激勵他吧,畢竟病人愈消沉治癒的機率就愈小。雖然這個病也治不好就是了。

「你的家人還是沒來嗎?」主治醫師坐在陪睡床上,輕聲細語地問他。

「都沒空。」魏元政無所謂地說著。他放棄人生沒多久後,就沒和家人聯絡了,現在他們不來,他也覺得沒什麼好怨的。

「這樣啊……我讓醫院再幫你聯絡一次好嗎?」其實聯絡很多次了,但這位醫師就是不放棄。

「醫生,你結婚多久了?」魏元政看著他戴的戒子,突然問。

醫師傻了下,露出困擾的表情回想,「十年吧?」他噗哧笑了笑,「我總記不住,我老婆常常為這件事生氣,你剛才這樣問我,害我一瞬間產生我老婆在問我的錯覺。」

「有小孩嗎?」

「有,一個男的,不知道像誰,脾氣有夠拗。」

魏元政難得露出淺笑,「能像誰?像你吧!」

醫師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我還要巡房,你好好休息。」

「嗯。」魏元政有氣無力地點頭。

醫師正要跨出布簾,又轉回來,拿起魏元政丟在床邊的圍巾,幫他圍上,囉囉唆唆地叮嚀:「這幾天寒流,被子不夠記得跟護士要,還有保暖要做好,感冒就麻煩大了。」


「如果這是項圈就好了,我幫你戴一個,你幫我戴一個,都拴住,誰也跑不了。」


相似的過去與現在交會成同一個影。

不同的是人事全非。

魏元政抓著頸上柔軟的圍巾,望著醫師離開的背影,悲傷地笑問:「舒醫師,你覺得幸福嗎?」

舒睿生怔了怔,沖他一笑,「幸福吧。」轉頭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已經不認得他了,所以當年他放他走。

二十年過了,舒睿生因為車禍遺失關於他的那段記憶並沒有回來,就像錯過的人、錯過的時間,再也無法回來。

即使重逢也不會再回來

他不曉得舒睿生為什麼會改讀醫學系當上醫生,他只知道自己本來以為是同名同姓,卻在求診時發現是同個人的震驚與想哭的衝動,都讓他在瞬間壓抑下去了。

但就在剛才,苦苦壓抑下去的衝動剎那間奔騰而出。

視野裡的所有東西都在霎間朦朧模糊。

並不是獲得救贖還是什麼的,只是忽然明白過來。

在空白的二十年發生前,他也確實牢牢地抓住過什麼。

雖然什麼也留不下來。

但他確實曾經抓住過什麼。


「如果這是項圈就好了,我幫你戴一個,你幫我戴一個,都拴住,誰也跑不了。」


所以可以停止了,他終於可以停下腳步,停止對自己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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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圖:中年的魏元政和舒睿生(魏先生心中小小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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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次 / seelier 2010-05-04 19:58:14


舊情人倒是沒有~囧rz
但是親朋好友的冤家們倒是有~(倒)

凰次 / seelier 2010-04-27 16:13:53

哎哎~我說阿遠也受到蝶大的影響嗎?

『錯過的 不會再重來 』

我今天也剛好提到這個啊~(掩面奔)

版主回應
我從以前就這麼覺的
所謂一期一會囉!

你該不會是遇到什麼舊情人吧?
2010-05-01 08:5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