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魚雁千里共今緣＞陳麗玉_119

▼給阿文‥119.1

阿文‥
　　早安！好快喔！距離早上醒來，已過了一小時，窗外早已亮光光的了。
　　最近，不曉得跟氣候，是不是有所關係，頻頻聽見救護車，那又急又怕似的響聲。
　　近日，報上刊的那則‥接近分娩的孕婦，出車禍，身亡，而小嬰兒，當場在母親破腸肚的情形下，被迫提早來到這世上——雖保住了一命，但他的未來，將會如何呢？
　　二十二歲的妹妹，承受不了二十四歲的姊姊，突如其來的死訊，跳樓去與她的姊姊作伴——這一場車禍，死的死了……而活著的人，尚得要面對，一切發生的事實，那婦人留下的一歲半男孩，根本還不知道‥人世間，「生」與「死」，是怎麼一回事，當他哭鬧著、吵著要找媽媽時，外公告訴他‥「母親上學去了！」（她仍是夜校生。）　但，這又能哄他多久呢？
　　…………
　　南無阿彌陀佛！
　　　　　　　　　　　　　　　　　　麗玉
　　　　　　　　　　　　　　　　　　　　(84)1995.11.26.日　06:40:21
　
　　幾天前，另一則新聞，也是一位孕婦（差幾天，就將分娩），也同樣是騎著車，被大車（忘了是什麼車）帶著走……不同的是‥一場意外，兩條生命，同時結束。
　　而實際上看來，麗玉真不知道‥站在別的角度看，那小嬰兒的生命，究竟有沒有存在過？　這世上的好多事情，真的很難去解釋、去分析！
　　今天，麗玉在到「福利中心」前的路上，以為真的要出狀況了，卻聽見對方，好響的煞車聲；路上的車子多，我並沒停下片刻，不過，我很清楚‥我和他，兩輛車子，真的好近好近，如果撞上，受傷的人，該是我吧!?（兩車算是筆直進行，不過，表面上看來，很清楚的‥是他將撞我、我將被撞，如此而已！）
不過，什麼事也沒，就連「大驚」，這樣的感覺，也談不上，很奇怪嗎？
　　　　　　　　　　　　　　　　　　麗玉
　　　　　　　　　　　　　　　　　　　　(84)1995.12.07.四　01:32:57
　

▼給阿文‥119.2

阿文‥
　　天真的好涼～好涼了！但願你也無恙才好！
　　下了班，很快就收拾好，離開公司，按照心裡的計劃，繞去「福利中心」，買些東西，而主要的，是想再買兩件長袖的衛生衣給母親，以及手套，還有想把自己那條破了的毛巾給換了。
　　原來就怕自己會太慢回家，留下母親一人；小弟這個月起，因工作，調到「高雄」出差了，時間多久，不確定，只說大約二個月，所以‥還想提早一小時，離開公司，不過沒有真的做了，就是了。
　　怪只怪自己，後來在那角落的音樂卡帶，和極少的書本之中，浪費太多時間，回到家，心想‥〔或許還可以，將買的菜下廚……〕不過‥進入大樓，看見樓下的信箱，報紙沒拿上樓，原以為‥母親值班（中午她回來時，會把報紙拿上樓的），直到上樓，看見桌上的便當和字條，才知道‥母親去「南投」了。
　　飯菜是溫的，再來，發現神桌上的香，也是剛點的，不由得要怪自己‥如果早一些結帳，一定趕得上，遇見母親的！　紙條上寫著‥
　　　　媽去南投辦事，便當在桌上，要晚一點回來！
　　　　…………
　　發現便當是溫熱的，過了一陣子，又發現新燃的香……
　　麗玉真的‥差一些就要去車站試試看，也許幸運的話，可以找到母親……不過‥跟下午一樣，都沒有真的行動。
　　為了「南投」那塊，突然冒出來的「小地」，前前後後，母親為了它，不知跑了幾趟南投，而和嬸嬸等，這方親戚，也通了好多電話。
　　麗玉一向都不想，去表 示意見，也不願提起這麼一件事，可是‥阿文！你相信嗎？　麗玉有多麼希望‥從頭到尾，沒有這一件事發生！
　　不曉得，是不是心疼麗玉，不願自己跟麗玉，到外頭吹冷風去，所以‥母親沒有等到麗玉回來，或者母親知道‥麗玉根本就想離它遠一些……
　　好冷好冷的天，真的好擔心‥心臟不好的她，是怎麼去的？
一個人坐車的嗎？　還是有人陪？
而心裡，又好納悶‥什麼事那麼急的，需要在今天趕去辦？
明天星期六，她按理，是上半天的班，是不是因為要值班，還是真的需要，今天就趕去，而不能等呢？
　
　　將近七點，阿雪打電話找母親。
　　我告訴她‥「媽去南投。」
　　她才說‥「下午，媽撥電話給我，並沒提起，要去南投的事。」
　　我問阿雪‥「妳們說了什麼？」
　　阿雪只回答‥「沒有說什麼，只是問問，佳樑有沒有休假回來？」
　　聽到這，麗玉大膽假設‥母親也許是真的，想要找個人，陪她去的！
她想‥佳樑若在家，或許可以載她一程的……
想到這，不由得，說不下去，倒是彬仔，一聲「阿姨」，使我笑了起來。
掛上電話之後，我想的是‥母親一個人，坐車的樣子……
　
　　「八點十分」左右，阿雪又撥來電話，要我看看家裡的奶粉，是否還有？
　　麗玉猜想‥〔她一定是想回來，在準備東西吧!?〕只是‥沒猜到，會那麼快。
　　也許是自己沒有用，在先前那通電話中，按捺不住的想哭，多多少少，給了她那樣的決定吧!?
　　當她告訴麗玉‥「等一下要回來」時，老實說‥心裡的滋味，好複雜，也好難受，覺得‥阿雪，好像長大了！　而我現在才發覺。　一方面，卻又不曉得‥要如何告訴她‥等明天，親家放假再過來，別叫他在這麼冷的夜裡往返，的確費時，也很辛苦。
　
　　彬仔回來了，阿雪去洗手間。
　　麗玉要停筆，把媽的床，整理一下，好抱彬仔進去睡，就寫到這了！
　　　　　　　　　　　　　　　　　　麗玉
　　　　　　　　　　　　　　　　　　　　(84)1995.12.07.四　21:15:37
　
　　　　　　＊　　　　　　＊　　　　　　＊　　　　　　＊
　
　　母親平安的回來了！
　　進房門之前，沒想到‥這竟是麗玉，在菩薩、神明，和祖宗牌位前，雙手合十的唯一理由——這是年輕時，麗玉所沒想過的事……
　　母親進門之前，阿雪早已躲在門後，不過沒成功，因為‥一打開門，母親只看見麗玉一人時，便問‥「彬仔在睡覺？」
　　想偷襲的阿雪，計劃失敗了，問母親‥「啊！妳怎麼知道我來了？」
　　原來‥門旁邊的一雙鞋，早已說明一切了。
　　母親回來，說肚子好餓，於是‥我去煎了蛋～弄了紫菜湯。
　　她吃得好開心呢！
　　彬仔剛喝完牛奶，逗了他一會兒，麗玉就把屋裡，收拾了一下，回到房裡了。
　　每一回，彬仔來了，母親就好開心，有時候，不免會有‥〔如果他留在這裡，該有多好？〕的傻念頭，雖然‥很多事情，麗玉也其實清楚，但平凡的我，還是真的會有，好些這類的想法，傻嗎？可笑嗎？　唯一能確定的，恐怕是‥當時的我，根本不會覺得自己是傻的，也不會想到可笑與否吧!?
　　攤開每天放在包包裡，帶來帶去的，最近唯一寫下，給阿文的一些東西；一張只寫了一半的信紙，日期是押在「十一月二十六日」，而此刻，已經是「十二月八日」了——這中間的日子，自己做了些什麼呢？
什麼也沒記下，也沒有記得什麼事可悲、什麼事可喜的。
在這些日子，只知道‥包包裡，始終放著，那半張內容的信紙（卻完全想不起那內容，直到今夜，再攤開）；還有一封，給阿惜媽媽的信，也是放著，這麼一段日子了，好奇怪的，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邏輯，可以推論，而事實真的是……
　　回到房裡，就只是躺在被裡（不確定是否天涼，也就更懶了），等卡帶一面尚未捲完，往往早已亮著大燈，睡著了……半夜若醒來，幾乎不會因為怕浪費資源，而爬起來關；生活裡，有時候，給自己如此過，不必因為浪費電，而務必立刻從床上，站起來切燈，也算是一種‥不算壞事的放肆。
　
　　明天下午，真想不要上班（並非不把自己的工作，放在心上，只是‥當別人都在上班，而我一個人先離開，哪怕只有半天，那種感覺，比起一般‥大家都休息的連假，更教人舒服）——去幫彬仔，買保暖的衣物，也去挑件厚衣裳給母親……
這些事。　阿文！你信嗎？　此刻的我，只要想著正在做這些事，就有一股難以說出來，好教你分享的「歡喜」，這樣的感覺，是可以教我，一夜不睡到天亮的——
天知道‥麗玉有多麼喜歡，去做這樣的事！
　　這樣的好心情，真的希望能與你分享！
　　精神雖然極佳，但是，明天仍要上班的，今夜，該把燈關小才睡的！
　　晚安了！阿文！
　　　　　　　　　　　　　　　　　　麗玉
　　　　　　　　　　　　　　　　　　　　(84)1995.12.08.五　01:20:25
　

△給麗玉－119

麗玉‥
　　感覺上，像是很久，沒有「拿筆寫信」了，對這「紙、筆」，還真是有點「生疏」呢！
　　又東摸摸～西摸摸了一陣……
　　剛才，摺了四條小蛇‥一條紅、一條半紅半黑、一條黑、一條白——
這是阿文，所作的「謎題」也！
　　麗玉想得到‥它的含意嗎？　想個五分鐘，再看答案吧！
　　有「二十四」個字，可以把它說得很清楚的‥
第一個含意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第二個含意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第三個含意是‥眾人皆醉，唯我獨醒。
　
　　阿文有感‥
　　有的人，活在這世上，就像奴隸一般，少有「自主」能力，主人說什麼，就做什麼，跟著好主人，就做好；跟著壞主人，就做壞——不能（不知、不會）自主，於是就‥「近未則赤、近墨則黑」——就像那條「半紅半黑蛇」一樣。
　　若能（若知、若會）自主，則「紅你去黑、黑你去黑」，自不為外色所染——於是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也——就像那條「白蛇」一樣。
　　靜觀世人，有的紅、有的黑，有的半紅半黑，身在染缸，不能自拔，隨境流轉，不能自己，因而‥喜、怒、哀、樂、憂、悲、惱、苦……　有覺者，從中了脫，不為色染，故謂‥「眾人皆醉，唯我獨醒。」
　　不能「自主」，則隨著境界而轉、隨著情緒而變‥
離則悲、合則歡、順則喜、逆則瞋——
不知‥「離、合、順、逆」之境，非是本來家鄉；
不知‥「悲、歡、喜、瞋」之情，只是旅途過客‥
而徒於‥「離、合、順、逆」之境徘徊，枉作‥「悲、歡、喜、瞋」之情。
　　世間離合本無常、順逆亦不定；心情悲歡本多變、喜瞋亦反覆。
哪又能‥「常合、常順、常歡、常喜「呢？
又豈有‥「常離、常逆、常悲、常瞋」呢？
　　想不透、看不破、放不下、捨不得，那就只有「苦惱」二字罷了！
　　清淨行者，則‥「離合無悲歡、順逆不喜瞋」也！不為外境所遷、不為客情所擾，而常住清淨家鄉，為清淨主人。
　　阿文但作偈道‥
「順逆與聚散，喜瞋又悲歡，人為情境轉，苦惱總牽纏；
　行者知無常，清淨是家鄉，不執諸妄相，身心自安詳。」
　
　　呵呵！阿文這麼隨手拈來，也就為詩作偈的，想想‥是該感謝麗玉，出了那麼些問題吧!?
　　麗玉是個「很會想」的人，只是‥「想好了」的少，而‥「想糟了」的多——人的「心思」，是善惡之源，一切行動的根本……這些，麗玉都是明白的，想必要怎麼做，麗玉也清楚得很。
　　阿文昨日，思作一偈道‥
「神昏意慌忙，惹禍招災殃；心清人安康，得福納吉祥。」
　　沒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是可喜的，但是‥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也是可喜的呀！因為‥「還好！還來得及搶救」嘛！
　　其實，要是來不及搶救——死了，也是可喜的呀！
　　死了就往生——「重新開始」，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阿文有話說‥「活有活的用處、死有死的好處。」
　　…………
　　好啦！休息了！午安！
　　　　　　　　　　　　　　　　　　阿文
　　　　　　　　　　　　　　　　　　　　(84)1995.12.17.日　12:30:00
　
　　非真、非不真‥非「真、不真」；非假、非不假‥非「假、不假」。
　　非常、非不常‥非「常、不常」；非斷、非不斷‥非「斷、不斷」。
　　非來、非不來‥非「來、不來」；非去、非不去‥非「去、不去」。
　　非生、非不生‥非「生、不生」；非滅、非不滅‥非「滅、不滅」。
　　非垢、非不垢‥非「垢、不垢」；非淨、非不淨‥非「淨、不淨」。
　　非增、非不增‥非「增、不增」；非減、非不減‥非「減、不減」。
　　　　　　　　　　　　　　　　　　　　　　　　　　　　——潘文良
　

■阿文漫話

　　　◎阿蚊札記．死了也好

　　阿蚊跟阿蠓，在「大象」的身上——
　　阿蠓嘆道‥「唉……老天真是不公平！」
　　阿蚊叫問道‥「老天怎麼不公平？」
　　阿蠓叫道‥「大象為什麼那麼大，我們為什麼這麼小？」
　　阿蚊笑道‥「其實，老天對我們很好的啦！我們這麼小，只要一小滴血，就能填飽肚子，想想‥要是我們，長得跟大象那樣大，那要吸多少血，才能填飽肚子啊？　到時候，沒得吸血，那就死得很難看了！」
　　阿蠓嘆道‥「唉……可是‥為了一小滴血，我們就得『拚命』……要是像大象那樣大，人見人怕，不就可以‥『欺負人』了嗎？」
　　阿蚊笑道‥「那可不見得呀！大象那麼大，還不是‥『被人欺負』，有什麼好的？」
　　阿蠓叫道‥「可是……我們這麼小，被人一打，就死了呀！」
　　阿蚊笑道‥「死了也好呀！死了，就不用再當蚊子，為一小滴血而拚命了嘛！你那麼喜歡當蚊子嗎？」
　　阿蠓點頭道‥「嗯！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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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於「新聞台」。2023.05.01.一　00:00:01
◎潘文良《魚雁千里共今緣》陳麗玉_119。1995.12.17.日　1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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