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魚雁千里共今緣＞陳麗玉_061

▼給阿文‥061.1

阿文‥
　　幾個小時前，出去寄信給你之後，一個人，繞去廟裡拜拜之後，又繞到了熟悉的路……便回到家。
　　把房裡的後門打開，雖然‥覺得有點冷，但是‥比起電風扇來，這風，吹得舒服多了。
　　一個人，聽著音樂、喝熱茶，倒覺得有點像「冬夜」的味道；想起冬天，就又想起Ｆ了……
　　為什麼‥每次提筆給阿文，總是特別容易想到Ｆ？
也許因為‥只有阿文，才能讓麗玉談Ｆ吧!?
畢竟‥這些感覺，在家中是不適合說的，假使姿在，說了，反而多一人煩心罷了！
　　似乎隨著年齡的增長，麗玉就越來越怕冷。
　　還記得‥那天，載阿文回「石岡」，那夜裡的風，對麗玉而言，便算涼了。
　　是去年年尾，或今年年初吧！麗玉坐在樓下看電視，總是全副武裝似的。
　　那一回，父親的心情特別好，看了一半，他便急著出去買個「暖氣機」（立式的），回來之後，很興奮的，將它組合好，之後——
　　Ｆ問我‥「買個小型的，給妳晚上用，好不好？」（他清楚麗玉，晚上都在書桌前混的。）
　　麗玉只說‥「不用！如果真的會冷，我再把它拿上樓好了。」
　　其實那時，聽見父親那麼說，心裡是很感動的，因為‥那時，天氣寒冷，Ｆ又怕冷的，卻還特地出去——為了麗玉……
　　所以‥即使幾天前、幾天後的Ｆ，又回到了‥「不可理喻」的世界去，麗玉仍是忘不了，他曾做過這些。
　　現在，天氣轉涼了，Ｆ一向容易感冒，而且，每次都不輕，實在有些擔心他。
　　比較年輕的時候，我自己曾假設‥〔如果‥父母有天離婚，當他們問我‥「願意跟誰？」時，我猜弟妹們，一定會讓媽媽帶，那麼‥我會毫不考慮的，跟在Ｆ身旁……〕
　　只是‥我哪裡想得到，這些年的變化，早已不允許，我按照自己所想像的一切去做了……
　　腦子裡，始終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傷害父親的，忘不了那個殘酷的自己，竟利用‥「Ｆ最疼我」這一點，而去傷他，（當時，並沒這麼想，只是事後，發覺自己，竟是這樣子，不是嗎？）麗玉這輩子，是注定要對父親，有所虧欠了……
當麗玉再說‥「出家」二字時，阿文別把麗玉，當成小孩子看吧！
　　那個念頭，除了你之外，麗玉是誰都不能提、不敢提——
如果‥阿文不聽，我不再說就是了。
　　也許麗玉，所謂的「出家」，正如阿文的「流浪」一樣，是一種心境上的渴望。
　　過去，麗玉擔心的，只是「母親」，如今，不能說不擔心，只能說‥「不想去擔心」，否則‥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出家苦也好、出家不易也好，一旦出了家，那就「看著辦」吧！
　　麗玉這麼想‥〔如果‥凡事都要全盤事先覺得順利，方才行動，那麼‥很多事，想必就做不成了，好比‥歷年的革命！〕
　　「出家」，當麗玉這麼說時，阿文會覺得‥好笑？　會覺得‥我像小孩子，在鬧脾氣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反覆跟阿文，溝通這些？　也許是希望‥至少，有那麼一個人，在屆時，能支持自己的想法吧!?　不清楚，那會是何時，也許永遠也不會（不能否定，有這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小弟退伍之前，麗玉不會這麼做。
　　阿文！告訴你好嗎？「人生的無常」，叫麗玉深深害怕著！
在觀世音菩薩面前，期許父親一切無恙，否則，以正常的‥「父死～子死，而後孫死」，那麼‥那時，也就是麗玉該……的時刻到了。
　　請別笑麗玉傻！我只能說‥「有些感覺、有些思想，是會很安分的，被保存在心間。」
　　夜裡，常失眠的Ｆ，這陣子，睡得好嗎？　真怕有天遇到他，我的感覺是‥
〔他老得多了……〕 這樣的心情，想必也只有阿文了解了。
　　阿文！謝謝你！不必跟麗玉說什麼，只要靜靜的，看這一切就行了，你會同意的，相信！
　　　　　　　　　　　　　　　　　　麗玉
　　　　　　　　　　　　　　　　　　　　(82)1993.09.08.三　00:15:13
　

▼給阿文‥061.2

阿文‥
　　現在是「九月十日星期五」的晚上了，好奇怪，覺得有好多話想說，但是‥三天了，竟然是用這樣的話題，開始信上的交談，這又是哪一種的矛盾呢？
　　離開慧姿家，已經一個月又三天。
　　老實說，自己很想知道‥慧姿和二哥的近況。有幾次，想打電話找二哥，問姿的情形，（要離開前，我問過大嫂，幾乎‥除了麗玉以外，平常，她是沒有客人的），但是‥我的聲音，連阿嬤都認出過，況且‥也實在沒辦法，找妹代打。（和姿太熟，別人不奇怪，才怪呢！）
　　有了上次，在電話中，兩人吱吱唔唔、沉默片刻的印象在，還有這些日子，寄去三、四封信了吧！卻一點也沒有她的消息，雖然‥我「的確」沒有盼望，要一來一往，就連今晚，還寫了封信要給她，但是‥想到「好朋友、老朋友」，竟然變成這樣，說真的，假日，麗玉也沒勇氣，再站在她家大門了，好慘吧！
　　可是‥說歸說，此刻倒也沒太難過，只是覺得有些……有些意外，和些許的可惜吧！想起慧姿卡片上那句‥「至少曾經擁有過。」　自己曾為此流了淚。
　　但是‥也許我們都錯了，正因為‥世事多變，所以‥「還好我們曾經擁有過」，換這種方式，來看現在的我和她，心裡反倒也舒服得很了。
　　本來嘛！如果不是唸書的因緣而聚，誰又曉得今生之前，是否來得及，去擁有那樣的一分情誼呢？
　　所以‥當阿文說要旅行去，也許一、二星期；也許……
　　看到那幾個點，麗玉一點也不難過，雖然‥我很清楚自己，最好是假裝一下，比較好；但是‥那是「人和人」之間的情況，而我和阿文這樣的朋友，實在不需藉由「那種方式」，來說明彼此的重要和重視程度，所以‥麗玉放心的說出心裡的話‥「阿文！我放心，你又有何不能放心的呢？　去吧！就算這是最後一封，可以到你手裡的信，那麼‥『無情』二字，還是不能用的——就好像我至今，仍不承認‥離開姿，是阿助說的‥『妳好絕情！』」
　　漸漸知道‥「隨年漸長、不勉強」，對於許多事的可有可無，不再有年輕時代的「壓抑、安慰」和「無奈」，這過程，也許算是很奇妙的，就好像人沒法子，預先訂下‥「未來的那個自己」一樣的，都是要在「走過來」的這點，才能知道‥什麼是「過去」；也才能了解‥，當初那個「未來的我」，和現在這個「走到現在的我」，有些什麼不同？　失望、高興、拒絕、接納……總之‥「那樣的我」，在某一刻，是存在過的，只是‥時間的長短，差異有別；悲歡多寡不同。
　　思路不很順暢似的，熄燈休息好了，就這樣停筆了。
　　　　　　　　　　　　　　　　　　麗玉
　　　　　　　　　　　　　　　　　　　　(82)1993.09.10.五　01:30:45
　

▼給阿文‥061.3

阿文‥
　　這是星期六的晚上，好想等到天亮再睡。
　　可別以為‥麗玉「失眠、心情糟」，其實‥雖然剛才，又接著完成給慧姿的信，但是‥除了「寫信」的心之外，也實在沒有理由，說心情不好。
　　不過‥想到明天是「星期日」，以前這樣的日子裡，我常常會去找她的，但是‥如今情況，似乎改變了，也不了解，這算不算「刻意」？　哈哈！怎麼說呢？
　　談到這，不曉得算不算是在「苦惱」之中？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表情，仍是‥「沒有表情的表情」，並沒有任何反應，連自己都覺得‥有一丁點陌生，說來，挺奇怪的。
　　一直在想‥〔明天打算一個人，去「毘盧寺」的後山走走……〕
　　誰知道‥晚上，腰痛的毛病，竟又犯上了，還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爬山呢!?
我想‥也該帶小莉，去哪裡散步了！牠的生活空間，也實在小得可憐，牠又不能看書，而電視，牠也嫌不夠精采似的，麗玉還真佩服牠呢！
　　腰一不舒服，便坐也不是、站久也不行，真是難熬；偏偏Ｆ，也跟我一樣，他是那回出車禍，因耍脾氣，中途出院，所留下的結果。平常還好，一旦到了冬天，就會見他，手插在腰後頭，像是十足的孕婦在走路，但是‥一點也不好笑，只因我知道‥那種痛苦，是怎麼一回事？　過去在夜校時，好幾次，中途都想跟老師建議‥〔讓我自由站著、坐下……〕只因‥站久、坐久都很痛。　而Ｆ呢？　Ｆ年紀大了，想必同樣的痛，在不同人身上，會有不同的效果吧!?……
　　怎麼又是到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停筆吧！
　　　　　　　　　　　　　　　　　　麗玉
　　　　　　　　　　　　　　　　　　　　(82)1993.09.12.日　01:45:15
　
　　發現自己的字，真是越來越退步；寫得太隨便，這是真話，自己怎會不清楚，自己怎麼寫的？　人說‥「字可以看出一個人。」　看來，我該反省了！
　
　　熄了燈，在黑暗中思索，看來，仍是趴在床上，繼續提筆好了，說不定‥
趴著，還可以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在黑暗中，回想過去，究竟和哪些人相遇？　和哪些人揮手道別離？
有愛我的、有我所捨不得的、有偶爾還能巧遇的……但也有一別，竟成永別似的，大有人在。
　　還記得‥曾有過依依不捨，是自己淚流、是對方的情感，教自己感動、不捨也罷！如今，一切竟如煙雲——散了、淡了！
　　就連慧姿這件事，自己也不再耿耿於懷；並非刻意，告訴自己該怎麼做，似乎‥自然而然的，也不真的完全明了。
　　突然間，懷疑起自己了，想起阿助那句‥「妳很絕情！」想起慧姿一直沒辦法理解‥我為何會拒絕類似〈鴻彥〉那樣的「人生難得幾回」（她用的詞，我紿終記得）；想起心慧師父，在眾人之中，單單對我說的話……
　　心裡有些好奇，到底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會真正適合我？
　　一直以來，一直以為自己，不會為任何事後悔，或者‥即使後悔了，我也可以騙自己，騙到連自己，都忘了事實的真相，所以‥至今，似乎也沒什麼事，會讓麗玉想‥〔回頭一次！〕
　　只是‥說不上來，心裡始終害怕著，那感覺，似乎就像‥長年以來，得自家中的「缺乏安全感」一樣，始終壓在心的上頭——而害怕的原因，仍和Ｆ（安全感）有關。
　　不離開不行，離開了也不是，並不是麗玉要自尋煩惱，實在……怎麼說？……
　　阿文對伯父，仍存有「遺憾」在，是嗎？　麗玉怕的，便是這種感覺！
還記得，告訴過你‥麗玉曾經把幾年的時間，浪費在實在不該有的「歉疚」之中；而我此刻，竟然連一絲的「可能」和「不可能」，都無法確定，更可悲的是‥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力量，可以去避免那樣的事情發生。
　　我想‥〔第一次的經驗，總是最甜蜜，或最難過的——而「遺憾、後悔」這樣的事，絕不會是甜蜜的，對嗎？〕
　　阿文！麗玉真的無法說清楚，只要一想到「Ｆ」，我的世界，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
　　睡了一下，這次，真的停筆，不敢再寫了。
　　　　　　　　　　　　　　　　　　麗玉
　　　　　　　　　　　　　　　　　　　　(82)1993.09.12.日　03:05:28
　
　　　　　　＊　　　　　　＊　　　　　　＊　　　　　　＊
　
　　阿文！今天下午，在文化中心，翻了幾本「笑話」，跟你說一則笑話再寫信‥
　　爸爸對在哭的小明說‥「你知道嗎？　不是我愛打你，其實‥打你是因為太愛你的緣故。」
　　小明回答道‥「嘔！那我要快些長大，長壯一點，然後‥也給你相同方式的愛，而且‥很多很多！」
　　父親聽了……!?!?!?
　
　　「玩水」以前，聽到廣播節目中，在回答朋友的來信，麗玉聽到的，是一位女孩的信件，信中說‥
　　她從「十三歲」開始，「多年來」，由外表的喜歡開始，再慢慢的透過媒體，而對某位男歌星的「為人」，了解之後，她說‥
「『明知不可能』，但是‥卻早已『無無可救藥』般的，陷了下去。」
　　她透過信件，傳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她說‥她知道，這是單方面的痴，所以‥也清楚‥因主角〈吳奇隆〉，和她不可能「認識」，但是‥連這樣的心意，難道都沒辦法叫他知道嗎？　哪怕他說「不」，也總比不知道的好。
　　那時，麗玉在想‥〔果真說「不」的話，她心裡，會好過些嗎？〕
　　後來，主持人擅作自主的，（我想‥他是用心良苦啊！）將〈吳奇隆〉請到節目中，如此一來，她的心意，他收到了，說了很多話，她也該懂；其實‥當一個公眾人物，恐怕這樣的事情太多了，要是「接受」，想必也很傷腦筋了。
　　他知道了，那麼‥在收音機旁的她，聽到之外，該會是什麼心情呢？
　　我心想‥〔他出道沒幾年，那女孩，絕對不到二十歲，這樣的年紀，卻找上這樣的問題……〕
　　突然間，倒想起小真來了，不知道‥麗玉這年齡了，會不會再遇到她們那樣的故事呢？　真是‥天曉得喔！
　「偶像」……誰發明這東西的呢？
　
　　現在，只留我一人，並不覺得奇怪，也許是早已習慣，待在自己房裡吧！
　　要是阿雪，她就真的不行了；現在的她，出去也好、回家也好，似乎也沒太在意，她怎麼做；不過‥感覺上，進步多了，這半個月來，晚上，她都會把枕頭帶過來睡覺，偶爾，她會拿我床邊的書來看。
　　有時，見她未入睡，我也會問她‥「想不想看書？」
　　總是希望‥能多少訓練她，能夠靜下來，而不是動不動，就喊無聊。
　　以前，還可以在附近，帶狗散步，如今，待在三樓，連出入都有些麻煩，更沒適當的地方，可以散步、散心，只怕一個不小心……
　　講到這，才想起‥昨天跟大妹去買東西，便和一輛車擦撞（我直走，他轉彎），所幸‥一回神之後，腳竟然踩穩，有些意外，自己怎麼沒有往側倒？
　　還好，雙方都沒事，交換一下，各自道歉的眼神，平安就好！
　　問阿雪幾次，她都說沒撞到；回到了家，她才瞪著眼，比著她淤血的小腿，這下，又被母親知道了，還好，沒有其他傷口；不過‥日後得小心，至少‥不該發生的，別讓它發現，這原則是必要的。
　　不知道‥阿文騎車，是否一向小心呢？
　　小心不夠用，還要「反應快」才行，否則‥就像麗玉這樣，被阿雪瞪。
　　　　　　　　　　　　　　　　　　麗玉
　　　　　　　　　　　　　　　　　　　　(82)1993.09.12.日　22:15:45
　

▼給阿文‥061.4

阿文‥
　　這是下雨的夜裡，坐在矮桌旁，想起傍晚，回了舊家一趟，鐵門依然是拉下關著。
　　麗玉在想‥〔老爸一定又淋雨了！〕
　　在印象中‥他「很懶」，或者該說‥「不懂得照顧自己」吧!?　每回淋雨之後，他都只是擦乾了一下，不見得會立刻換下濕衣服，或是洗澡去。
　　講到洗澡，才忽然想到‥他不知道，還有沒有瓦斯，可以洗熱水澡呢？
　　你看——麗玉是不是像第二封信中，所形容的一樣‥挺麻煩的？
　　還記得‥住在慧姿家的日子，下午，剪完豆子之後，有幾回，我都自己跑到田裡的那條大水溝，坐了下來，偶爾玩水、偶爾唱歌；有時，抬起頭看雲；有時，則閉上眼，吹著風而已！
　　第一回，麗玉想起獨自一人的老爸，想起這些年來，發生在我和他之間的故事時，在田裡，哭得好痛快，身上的面紙，竟然不夠用……
　　不過，現在呢？　覺得對父親的情感，究竟如何？　自己挺疑惑的。
　
　　其實‥之所以自然而然的，提起「絕情」那個字眼，我想‥也不是沒有根據的，經過這些日子之後，我真的會想問自己‥〔我果真一向重感情、果真是個多情，甚至可以是痴情（用「專情」好了）的人嗎？〕
　　為什麼‥再也不是那個，勤於提筆的麗玉？　大哥的信，斷了好久，淑姐亦是，而阿助和嘉偉，實在是「久得很久」，似乎「不好意思」，才給訊息似的；從生日至今，只收到阿助的一封信、一通電話（他算是很勤勞的，只是打電話來，我都正好不在家），還有一封育洲的信，之外，就是阿文的信件，再也沒有其它什麼了。
　　不過，儘管如此，麗玉似乎也喜歡這種方式，所以，我才懷疑‥「絕情」二字，是否生效呢？　看我的樣子，難道還不像‥可以把朋友，都丟在一旁的人嗎？　尤其是對慧姿，如今，「傷感」這樣的情緒，再也想不起了。
　
　　不知為何，是雨的緣故嗎？
　　晚上，竟然有個念頭，跑了出來，那就是‥「皈依三寶」。
　　以前，在「華藏寺」——
　　文正告訴我‥「阿玉姐！現在，在皈依，妳要不要過去？」
　　當時，我跟他說的是‥「現在，還沒有想到這些。」
　　但是‥今天，卻突然「很想」，只是‥不知何處皈依去？　麗玉的因緣在何方？　這事，可以順其自然嗎？　總要麗玉自己，去找師父；師父不可能，來找我的啊！　「順其自然」這四個字，究竟如何解釋呢？
　
　　阿文的信件，麗玉剛從小妹的手中，接了過來，大概樓下的人忙忘了，所以‥這時才拿到信……
　　看完了阿文的信了，覺得……阿文很會開玩笑，「寫小說」？
　　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過，你一定還不知道‥有過好幾次，麗玉都會想‥〔來寫小說，試試看吧！以現有的題材為主，再憑想像力……〕　不過‥都只是一晃的工夫。
　　寫小說，談何容易？
　　我想‥〔只是‥想寫下心中的話；想寫下‥自己理想的國度吧!?〕
　　 知道阿文是說‥「麗玉想得太多了」，才會笑我‥「該寫小說的好」，是嗎？
　　前不久，才看了本小說（過去，麗玉是不看的，最近莫名的，竟然想看看，不過，會挑選一下，好比‥題材是以一個「卡通公司」為主，而看到一個小型的社會，或者像下面要說的）——內容是兩位好友，同時都遇到了‥「先生有外遇」的問題，但是‥一個是‥「依靠」了先生十餘年，與社會，根本多年未接觸的女人；一個是‥擁有自己的事業——後者，極力的去找尋證據，逼「他」主動離婚，不願他佔上頭，白白搶了她的心血。
　　而前者呢？　（我沒想到‥才看完那小說不久，便聽到〈阿惜姐〉的近況，阿文繼續看吧！）
　　那位結婚十多年的可憐女人，苦心經營她的家庭，發現先生有外遇，她百般容忍，其至被毒打，也無計可施，（不想施吧！）她總想‥先生，也許會回頭。
最後，她被迫離婚。當然‥全世界除了她和他，以及另一個她之外，誰也不曉得這件事，因為‥他們約定過，孩子歸他，但是‥她仍然可以住在那裡，一切如舊的照顧他們……
　　也許以為‥「這樣也好！」
　　誰知道後來，他買了房子要給她（中間的故事省略），最後，演變成離了婚，她卻佔住人家的財產，回去搬她昔日買的東西，竟也被告——
因為‥另一個女人，說她的貴重物品遺失。
有了這些事情，她才認清男方的面目，於是‥答應她那位身為律師的朋友，讓他幫她……
　　結局呢？　不管它，不重要吧！
　　看阿文說的，又是車禍、又是離開、又是重聚，其實‥連麗玉，也曾那麼想過的；還記得‥那對夜裡的老夫婦嗎？　記得——
　　姿曾說過‥「妳好悲觀喔！為什麼要說‥那位先生，是不是以前很糟，而不說很好？」　（那是她看完我的校刊，之後說的。）
　　我沒回答，只是心想‥〔難道要說‥原本那老先生，如何的好，然後，一場車禍，或……便坐在輪椅上，再也不能陪家人，上山下海；再也不能做些活動（好比‥他是ＸＸ國手之類）……〕
　　受了這些刺激，要站起來總是不易，總教人覺得辛酸，我不喜歡看到，這種的情況發生；至少‥筆下的人物，我會「儘量」避免，無論如何，要給他一些生機。
　　我想‥阿惜姐過去，應該也只是單純的家庭「煮」婦，是嗎？
實在不曉得，瞞她的女兒，好嗎？
因為‥麗玉再想‥也許時間久了，誰都看得出，其中的改變。
而那時，做女兒的，未必「敢」明說（當然，原因可以有很多種），如果是為了‥不教母親擔心，而放在心裡，那麼‥雙方表面都沒事，但是‥事實上，結果卻比以往糟，這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阿惜姐的過去，（阿文說她大你十歲多一些吧！那麼‥她和我母親的年齡（四十年次），可能差不多的。）麗玉真的可說，「完全」不知道，而為什麼大兒子，不叫她媽？……這中間，恐怕我這外人，無論如何，也弄不清楚的。
　　只是‥離了婚，總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總要有隨時準備‥「哪一天，那個女人要進去，而阿惜姐得離開、得自力更生」，這樣的念頭在啊！不論想不想挽回、可不可以挽回‥「做最壞的打算，也許才是最好的打算」，畢竟‥「未來」，遙不可知。
　　剛開始，看阿文的信，會很想跟阿惜姐，做個朋友，但是我想‥就在這個時候，對阿文，恐怕不好；她也不見得‥需要我這朋友，而我，也實在不能幫忙——一點忙，都幫不上。
　　只是心想‥〔她勢必要有一段‥「不太好熬」的日子，也許基於「同情心」的作用，所以這話，說說也就算了……〕
　　況且，麗玉自己，都該去寫小說的人了，我想‥〔還是祝福她吧！〕
　　也許，她收得到。
　
　　現在，覺得吃飯、工作……似乎都只是在‥維持肉體的生命而已！眼前所見的一切，皆不是麗玉所想追求的。
　　過去，為了唸書，而辭掉工作，如今，學業至此，不可能，也根本沒想要升學，所以‥只能工作。
　　而工作，錢夠花，也就行了，對「事業」這二字，從沒放過太多心思，所以，麗玉常想‥〔什麼生活，真正適合我，而沒有一絲絲的勉強，和這些對生活條件，質疑存在呢？　也許若干年後，在海邊，築個木屋，朝夕與海相伴……〕
　　哈！又回到多年前的夢裡頭去了！
　　愛作夢的女孩，早該醒了，怎麼又作起夢來了呢？
　　停筆吧！晚安！
　
　　也許對姿而言，我像是海裡的浪潮吧!?　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浪花留在腦子裡，下一個浪花，不知在何時，也不知是否和先前的，是同一群「水分子」形成的；又是何時，他們會散開來，到處流浪，在異地，激起另一浪花？
　　　　　　　　　　　　　　　　　　麗玉
　　　　　　　　　　　　　　　　　　　　(82)1993.09.13.一　23:45:56
　

△給麗玉－061-1

麗玉‥
　　近午，聽鄰人說起一件「傳言」‥
「湖仔內，將會被徵收為‥垃圾掩埋場……」（湖仔內‥阿文的家鄉）
　　阿文聽了，心情猶如從雲端跌落，足足壞了一小時……
　　心想‥〔家鄉被徵收了……那「佛光國小」，將何去何從呢？〕
　　這竟是阿文，第一件憂心的事‥〔要到哪裡，買一塊土地呢？〕
　　心中的藍圖，一下都幻滅了……
　　接著，又想到找房子～搬家的問題……那會產生好多好多的麻煩呀！
（本來，都不用麻煩的……　至少‥搬阿文房間裡的書，就是個「麻煩」。）
　
　　今天，買了個「五噸」大的水塔，重是沒什麼重啦！只是‥為了「垃圾場」的事，竟然一時「心灰意冷」，「累」得動都不想動。
　　中午，下了些毛毛雨。
　　阿文就躺在樹下，一任雨淋著，還禁不住地，流了淚……
　　心想‥〔如果‥就要一無所有了——又將如何？　到時候，阿文是否還能瀟灑的說道‥「也好！兩手空空、一身清風，無牽無絆，倒也輕鬆！」呢？〕
　　「湖仔內」的「風水」，是日漸敗壞了——地裡的煤礦，被掏光了，山勢走了樣；墳墓像「青春痘」似的冒著……　以前，山溝中，不時有水的，如今，整座山，像「脫了水」的檸檬……「有風無水」，地理就敗了——別人是這麼說的。
　　阿文才不信那些咧！只要有「願」、有「力」……
阿文（希望）可以使湖仔內，成為繼「花蓮．慈濟」之後的第二塊‥人間淨土！
　　不過‥也許不久的將來，「湖仔內」，將成了「垃圾坑」……
　　湖仔內，如果成了「垃圾坑」，又能用幾年呢？
　　鄰近的「山豬窋」，已被徵收為「垃圾掩埋場」，也不過只能用六至十年……　湖仔內看來，也差不多夠用四、五年而已……值得毀掉阿文的願嗎？
　　…………
　　糊里糊塗的，在樹下睡了一個小時，醒來，頓時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之感‥〔也好！（「也」許不「好」、「也」許更「好」！）搞不好，到時候，垃圾把湖仔內，給填平之後……阿文可以設法，向政府買回土地……成就己願呢！現在，還是「努力」賺錢吧！〕　世事難料，什麼事，都有可能會發生的呀！
　　阿文靈心一來，思作一偈道‥
「有則難捨、無而妄求。人間苦惱，更甚幾何？
　有有用處、無有好處。有無隨緣，自有妙處！
　有是假有、無非真無。畢竟本性，離有與無。
　宇宙萬物，一任變幻；虛空寂然，絕生和滅。」
　　阿文這會兒，心已釋然也！哈哈！嘿嘿！呵呵！
　　　　　　　　　　　　　　　　　　阿文
　　　　　　　　　　　　　　　　　　　　(82)1993.09.13.一　23:05:10
　

△給麗玉－061-2

麗玉‥
　　阿文這陣子，好想飛——
　　只是‥被無形的、無奈的業綁著‥像被繩子綁住的老鷹——阿文不是風箏啊！
　
　　這世間，是多麼可笑呵！
　　有什麼‥能因自己「在乎」，而永遠不改變？
　　有什麼‥能因自己「不捨」，而永遠不失落？
　　願像天上的雲‥
　　無所謂牽掛、無所謂執著，
　　任他千變萬化，只是隨緣聚散。
　　…………
　
　　麗玉！想去看海嗎？　哪天，妳要想去，就告訴阿文吧！說個時間、地點……也許阿文會去，然後，就可以跟麗玉——不期而遇了。
　　呵呵！阿文最近，真是‥「閑極無聊」嘔！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吃飯也覺得沒勁……
　　傍晚，帶著草刀，隨路走、隨路砍著草，然後，坐到田頭，看著沒有彩霞的落日……好久好久，直到星星出來……
　　想到父親的死及死狀、想到慈濟、想到佛光國小……然後，也就流一流淚……世事還是如夢一般，連「流淚」，也無一點真實感……
　　阿文這會兒，真是思緒飛揚——語無倫次，像在說夢話似的……
　
　　佛家道‥
「一切眾生，悉有佛性，皆當成佛。
　一切眾生，自性自渡，自有其因緣——不是不渡，只是時機未到。」
　　別為其一時迷惘，而對「無理取鬧」的行為，感到失望，或是忿憤而苦惱不已！阿文有話說‥「誰走路，不曾跌倒呢？」
　　佛說，動則「三千大千世界、八萬四千劫」，這浩瀚的空間，和久遠的時間，是必須要有廣大的心胸，才能包容的——
眾生在此時空中，所犯的過錯，不過是‥「微不足道」罷耳！
　　簡而言之，人生之旅，千百里路，只是摔了幾次跤，何足為懼呢？
爬起來，也就行啦！
只要‥以後小心，別再跌倒，也就行了。
　　　　　　　　　　　　　　　　　　阿文
　　　　　　　　　　　　　　　　　　　　(82)1993.09.15.三　20:16:24
　

△給麗玉－061-3

麗玉‥
　　阿文今天，有這麼個感悟‥
「凡事物，越淡則越無害、越濃則越有傷。」
　　鹽巴加多了，則教人難以下嚥；香水擦得太多，則聞者嗆鼻；
硫酸淡而化之，則不傷手；農藥淡而化之，則不傷身（稀釋一千八百倍吧）——
越淡越無害也！　如是‥
同「淡」一味的，就是「清」、就是「淨」‥若水淡、水清、水淨，則涼爽可口；
同「濃」一味的，就是「濁」、就是「污」‥若水濃、水濁、水污，則飲不得也！
（呵呵！都是跟「水」有關耶！淡、清、淨、濃、濁、污，都是「水」部。）
淡」則是看得開、放得下；「濃」則是看不透、放不了。
淡則心安詳、濃則心煩亂。
　　好啦！接下去的，就讓麗玉自己想吧！喜歡玩水，那就多想想嘍！
　
　　阿文雖然解啊！說的，不過‥
哪天，麗玉要真的出家——那阿文會說的，還是兩個字‥「也好！」
（哪天，麗玉要是還俗了——那阿文還是會說兩個字‥「也好！」）
　　這「也好」一詞，真是好詞啊！（也好‥不好也得好！）
（阿文突然想到，有個未曾見面，從小就給了人家當童養媳的阿姑，她的名字，
　就叫〈也好〉；故「也好」這兩個字，對阿文來說，竟莫名的，有分親切感。）
　　麗玉要是出家，那表示‥「因緣具足」了嘛！
　　前一陣子，掘了菜圃，播下了小白菜、青江菜、格林菜，還有蘿蔔的種子，一個星期了，到現在，還沒發芽呢！究其所以，因緣未足也！「缺水」嘛！（北部水荒荒的、人慌慌的嘔！）
　　埕前，倒是冒出了一棵小白菜，現在長得比巴掌大；那小白菜，可是源自去年的種；還記得‥那股因阿文父親的喪事，而掘掉的茄子吧!?　種茄子之前，是種了高麗菜，還有小白菜的，也不知幾棵小白菜，開了花～結了種 子～掉落地上……
經過一年的時間，其中有粒種子，幸運地，因緣具足而發芽～成長……
（阿文打算把那棵「唯一」的小白菜，留下來當種。
　那小白菜，能長出來，真是只有「幸運」二字，可以形容——
　像中了特獎的人一樣。）
　
　　還記得阿文說的‥「寧得知已勝得妻」吧!?　這話，印證在潁娉的媽（叫她〈阿惜姐〉，真是怪怪的），和潁娉的爸身上了——潁娉的爸，現在是‥「少了一個太太——多了一個朋友」，前一陣子，兩人是「無話可說」，現在，倒是「無話不說」；潁娉的爸，目前，已結束他的「婚外情」了；那個女子，竟然只有二十初頭而已！　他是老早想結束了啦！ 　只是，又「放不下」，一方面，也是怕那女子「捨不得」（畢竟‥兩個人都「迷」著），後來，那女子，大概是「想開了」，已有了個好的對象，他倒也順水推舟的，「結束」彼此的一段情，只是‥目前，他還是有些「依依不捨」——矛盾啦！
　　麗玉要是跟她，做了朋友的話——也好！
她現在，也有很多「經驗」，可以予麗玉「現身說法」，相信‥她會很「樂意」，去當「他山之石」的！
麗玉要是願意（聽）的話，那就打個電話給她吧！（麗玉和她同縣，方便嘛！）
她叫〈林惜〉——
　　　　地址‥台中縣大里鄉六桂路３３７巷４號
　　　　電話‥（０４）２８３－３６２１／２８７－４６２１
　　不過，想來‥麗玉還是叫她「阿姨」好些——哈哈！
　　其「過程」，倒是出乎阿文「意料」（原先，不知那女子，不過二十初頭）；不過‥相信「結果」，會如（最好如）阿文所說‥
「潁娉的爸媽，不會再結婚，而彼此，就這麼的『好』下去——
　『解髮夫妻』，倒是『白頭偕老』——
　畢竟‥結婚、離婚，只是人們，搞出來的儀式罷了！」
　　相信‥有一天，潁娉的爸，會想開的（與那女子的情）——
「也好！曾經擁有過！」
　　潁娉的媽，自從想挽回「先生」時，倒是日漸與佛親近，最近，也勤於唸佛，早上又持大悲咒、求大悲水的，用大悲水泡茶，給她先生喝。
　　潁娉的爸，原是不「迷信」佛的，（像一般人所謂的‥「信是信啦！不過，我不迷啦！」）一連串的事情下來，現在，倒是主動向潁娉的媽，要唸佛的錄音帶。
　　阿文是「樂觀其成」啦！
　　「也好！」現在倒成了阿文口頭禪了！不管怎樣，總是一句‥「也好！」
　
　　還記得‥阿文要送《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給〈高錦城〉一事吧!?
　　他太太生了（早在五個月前——阿文今天去他們公司，才知道的），是個女娃娃。阿文沒問他，給女兒取了什麼名字，但一定不會是〈慧蓮〉的，直覺上，他們夫妻，還沒有信得那麼「誠」啦！
　　潁娉的媽，倒是誠心可佩，她倒有許多感應的——譬如‥潁娉的手，一直都有皮膚病，過去，像在「實驗」似的，醫生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個，藥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就是無法治好；後來，她求大悲水給潁娉喝，才三次，就莫名的，治好了潁娉手上的皮膚病——她並沒告訴潁娉，喝的是「大悲水」；潁娉中午放學，她在十一點，就開始唸大悲咒；潁娉回來，她就端給潁娉喝——如此，竟也見效了；「靈不靈」，就看「誠不誠」啦！
　
　　　　　　＊　　　　　　＊　　　　　　＊　　　　　　＊
　
　　阿文有話說‥「情字搞不好，就變成債啦！」（「情、債」二字，樣子差不多，意思卻差很多。）
　　還記得阿文說的‥「清淨的愛、自在的情」嗎？
　　麗玉哪天，要跟慧姿，在街頭相遇了，麗玉只須笑問道‥「好久不見——近來好嗎？」　如此，也就行了。
　　感覺上‥〈慧姿〉是個很有「靈性」的女孩（名字是如此）——
麗玉說過‥「慧姿像〈證嚴〉法師……」　不是嗎？
阿文相信‥慧姿會了解的，是故‥麗玉也無須再感到愧咎——
《菜根譚》‥「濃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
　　以前，喝咖啡、喝牛奶、喝汽水，現在是‥「喝開水」——
好好的去品嘗，這杯開水的滋味吧！
雖然‥開水淡而無味，卻是‥「清淨無比」的——喝開水，是不生厭膩的。
　　也好！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也好！
　　　　　　　　　　　　　　　　　　阿文
　　　　　　　　　　　　　　　　　　　　(82)1993.09.17.五　23:58:34
　
■阿文校註
　　阿文那從小給人做童養媳的阿姑——
阿叔曾說她叫〈也好〉——昔人「重男輕女」，生了個女的，「也好」啦！
後來，又說‥她好像是叫〈來好〉——來了就好。
阿文整編族譜，去申請了一堆戶藉謄本，結果是叫〈好美〉。
　　　　　　　　　　　　　　　　　　　　　　2023.03.03.五　00: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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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於「新聞台」。2023.03.04.六　00:00:01
◎潘文良《魚雁千里共今緣》陳麗玉_061。1993.09.17.五　23:5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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