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黛麗的綺麗世界

2010-05-01 11:07:56奧黛麗

謝謝你情人的眼光--乘著光影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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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2008年新聞局獎勵電影輔導金申請名單中，有紀錄李屏賓攝影生涯的短片時，評審之一的聞天祥毫不猶豫就給了這部屬於電影人榮耀的紀錄片一個極高的肯定。同樣曾與李屏賓工作過、分別來自台灣的姜秀瓊、以及香港的關本良，耗費三年的時間，共同執導這一部【乘著光影旅行】。

曾拿下五座金馬獎最佳攝影的李屏賓，從沒想過，他現在就有後進紀錄著他在電影攝影崗位上的紀錄短片，因為.....李屏賓說：太早了!!我還在電影的第一線工作著呢!!

是啊!李屏賓目前仍是電影界炙手可熱的攝影指導，而且是超越國際藩籬的。「藝術無國界」這句話，體現在李屏賓的資歷，特別貼切。

【千禧曼波】

「光」與「影」對於攝影師來說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工作，必須瞭解光影的變化，掌控光影。李屏賓如是說。

就從李屏賓捕捉光與影的跳躍，來看電影裡的人生，看他們如何舞動各自的情緒...。

【海上花】

《台灣與香港》

奧黛麗很喜歡的一部【策馬入林】，竟是李屏賓正式獨立成為電影攝影師的作品。當時，李屏賓還是中影的編制內員工。

由於【策馬入林】打開了知名度，還榮獲亞太影展最佳攝影，此後常常有電影製作向中影外借李屏賓，到香港拍片。外借久了，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李屏賓選擇更自由、更能汲取合作產生的經驗的香港，於是離開了中影。

【策馬入林】(王童導演)

成為自由攝影師的李屏賓，後來仍常與侯孝賢合作，在香港則曾與王家衛合作。這兩位導演，都是導演風格強烈、卻又給予攝影師很大空間的創意總監督，李屏賓以其非常細心、又極能溝通的個性，與這兩位大導演都培養了很深的默契。

侯孝賢說，他讓李屏賓去試，而李屏賓總是使命必達，甚至比他原先設想的更好，於是侯導就更大膽、更進一步的去冒險、給予李屏賓更多挑戰。

曾經與李屏賓合作過【花樣年華】的王家衛導演，以杜可風與李屏賓來形容比較時，他說，如果說杜可風是水手，那麼，李屏賓就是軍人，李總是能夠做到他所要求的。

【花樣年華】

《國際導演、影人對李屏賓的看法》

茱莉葉畢諾許（Juliette Binoche）對李屏賓說：謝謝你情人的眼光。拍攝侯孝賢的【紅汽球】，李屏賓同樣以光與影，將情緒的變化呈現到極致。我想，茱莉葉畢諾一語道出李屏賓的體貼細膩，也感謝他將女人的美呈現在銀幕上，不論是憂鬱的、還是浪漫的。

李屏賓與外國導演的共事，也在在表現了他的細心、以及對光影獨到的掌握，與導演們的默契竟是往往一拍即合，以致要籌拍電影就第一個想到要找李屏賓合作。

陳英雄拍了【夏天的滋味】（2000）之後，對於李屏賓用光線表達了女人內心深處那個難以觸及的敏感，讓陳英雄感動了，當陳英雄2009年要拍攝【挪威的森林】之際，毫不考慮就再邀李屏賓出馬。

【今生緣未了】

法國導演吉爾布都（Gilles Bourdos）也是…，在2003年邀李屏賓攝影【白色謀殺案】，兩人成為好友。到2008年Gilles要拍【今生，緣未了】還打電話到李屏賓美國的家裡去邀請。賓哥的兒子說，我不知道父親在哪裡（這也是賓哥兩難之處，工作與家庭取誰捨誰?）

【童年往事】啟蒙了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當他拍【空氣人形】（2009）之際，當然也仰賴李屏賓的攝影功力，如魔術師般與光影共舞。

一位工作人員說，導演的責任是結構，而攝影師的工作是「解構」。導演與攝影師之間微妙的互持與較勁，於是產生微妙的默契、完成了美妙的作品。

當李屏賓感嘆道：「世界變小了，家變遠了」….坐在戲院裡的奧黛麗在幾段畫面掠過的光影晃悠中，突然眼眶濕熱了。約莫電影人看了都會像我如此感動吧!

《樂觀的人生哲學》

在【乘著光影旅行】中，有三段故事呈現出李屏賓沉著穩定的個性，以及樂觀的態度，對於拍攝的大局，有相當大的助益。

一次是從徐靜蕾的口中聽到的，她說，拍【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是她第二部作品，第一天就拍逃難的大場面，若不是李屏賓穩重的行事風格，適時地提供意見，不驚擾也不越權，徐靜蕾非常感動，李屏賓給導演的信任與倚靠，都是及時雨般出現。

另一次，是李屏賓他為姜文掌鏡【太陽照常升起】在酒泉拍戲時，天突然下起大雪，這場嚴峻的風雪，將會延宕拍攝以至劇組費用升高，這讓姜文十分不安、浮躁，枯坐、耽憂著，等天放晴。姜文回憶這段轉折，他說李屏賓來跟他說，導演，不如我們就拍風雪，當作老天給我們的千載難逢的恩賜。姜文的躁慮，因此隨著賓哥轉念，於是乎【太陽照常升起】姜文原本設定是連續驕陽曬頂的景致，穿插了風雪突襲的悲壯，幾天之間歷經了四季寒暑的魔術般光景。

【童年往事】

賓哥這種樂觀的轉念，不是近年才有的，早在他為侯孝賢導演拍攝【童年往事】時，遇到颱風，侯導枯等好天氣、又擔心劇組延宕，賓哥向侯導建議，遇到颱風不如視為轉為天賜，不但侯導轉換心情，最後呈現出來的畫面，暗喻了從絕望到希望的轉折（又是以光影變化了舞動的層次）。

類似這種與不按理出牌的導演所要求的虛無縹緲，李屏賓總是讓導演驚喜、也帶給觀眾無限的想像。不論是【紅氣球】賓哥與侯導的溝通、揣摩，或是【花樣年華】中在吳哥窟洞穴藏匿男人畢生的秘密，李屏賓不止是將攝影技術的操作做到最完美，最重要的是，他能夠抓住導演內心未說出、而真正想表現的光影，那已經不是「默契」可以形容了，而是由於李屏賓用心去讀導演的心。

【不能說的秘密】

李屏賓入行三十年，從來不會以自己的資深經歷去壓新銳導演，反而是貼心而細膩地輔佐導演拍攝。對徐靜蕾如此，對初次執導【不能說的秘密】的周杰倫也是如此，他從不顯露自己的鋒芒。賓哥始終要求自己在工作上，配合著導演的天馬行空，憑著冒險的心與謙遜的心，逐步前進，累積了獨樹一幟的風格、從台灣電影圈出發，並在世界影壇發光。

《賓哥的細膩》

「Speaking…有話說是吧? Speaking，诶，我一靠近又不說了…」李屏賓偶爾有如此感性柔軟的絮語，竟是對著無風自舞的葉子，款款深情的對白。細膩來自於生活的觀察，好幾段捕捉到樹葉單獨跳舞的畫面，讓奧黛麗又笑又哭的。

《母親》

【乘著光影旅行】道盡電影人對於家庭的愧色，在工作與理想難以割捨的情況下，家庭總是被犧牲。特別是賓哥與李媽媽之間的母子親情，二位導演平鋪直敘的簡直是中國人的母子情的縮影，分隔千里卻心繫於身，十分感性。

（賓哥帶著母親參加挪威南方影展，在雨中，牽著母親散步）

【乘著光影旅行】中，李屏賓在第37屆金馬獎以【花樣年華】獲頒最佳攝影獎時，他把榮耀獻給犧牲自己花樣年華、撫養孩子長大的母親。近年是挪威的「南方影展」為李屏賓舉辦了回顧展，尊稱他為「影像詩人」（Poet of Light and Shadows），在講座現場頒發了特別榮譽獎給他。這一次，李屏賓邀請母親同行，八十多歲的李媽媽一口答應。那是三十多年來第一次與母親出遊。

影展活動之外，賓哥與母親在咖啡屋閒聊，平淡的對話，卻在美麗昏黃光影中，流洩了母子親情，有愧疚、有體諒，溫馨親情如咖啡香氣在空氣中悠晃，畫面美得令人無言。

當李屏賓在挪威南方影展台上領獎時，他以英文特別介紹他的母親，因為母親對於這個長年在外工作的孩子，始終不明白他究竟是做了什麼，讓母親到影展現場，親自見到兒子所獲的掌聲，那是跨越國際的，也是最直接的說明了。（這時，奧黛麗的眼淚已經不可遏止地流下了）

最後近一次的得獎，則是李屏賓獲得國家文藝獎的頒獎典禮上，他親手寫下的得獎心情。當李屏賓獲選得獎的那一天，他正在新疆拍戲，休息時看到手機出現二十多通未接通的來電訊息，他十分擔心是不是家人出了什麼事，揣揣不安。後來得知是得國家文藝獎時，身處異鄉的李屏賓卻陷進一種複雜的情緒，他想著：

「無力嘶喊，無人擁抱，無法誇耀」

剎那間，李屏賓明白了：「原來我們心中最關心、最在乎的事情，是親人的安危......家人的平安是如此的平常，每天都在那裡，卻一直被自己忽略了，家人啊，這是國家文藝獎給我的另一件重大的收獲。」

【乘著光影旅行】這部紀錄片，由兩位導演姜秀瓊、關本良，花費三年時光，隨李屏賓的工作行腳到台港中日美挪威，走訪李屏賓與他的工作夥伴、家人，剪輯成90分鐘而成。不論你是不是電影人，在看到李屏賓敏銳地捕捉光與影的共舞、執著地秉持導演與觀眾之間溝通的份際、將瞬息萬變的情感、幻化成流轉迅速的意象時，你很難不感動。

（關於本片導演）

◎姜秀瓊
從演出《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入圍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到先後參與楊德昌、侯孝賢等導演班底的電影幕後工作，逐步展開她堅定的電影創作之路。紮實的經歷融合了個人的女性角度和溫婉見地，充分掌握了生活中細微的動人之處。

作品《跳格子》囊括了金馬獎最佳短片、台北電影節評審團大獎、法國Clermont-Ferrand國際短片影展等肯定；劇情長片《艾草》亦榮獲2009年舊金山國際電影節「最佳電視電影獎」、紐約電視展「電視電影銅獎」等諸多國際獎項的肯定。

◎關本良
用細膩的角度進出於人物與生命意義之間，身兼導演及剪接的作品包括《布宜諾賽勒斯︰攝氏零度》、《想一想香港：龍應台》等。從平面攝影師開始，以其感性的穿透力，獲專業攝影師學會頒授愛克發青年攝影師獎、韓國Asiana國際短片展技術成就獎。

已經是知名電影攝影師的他，持續多次與王家衛、關錦鵬、許鞍華等導演合作。細緻的畫面情感醞釀，成功以《2046》獲香港金像獎最佳攝影，及紐約影評人獎NYFCC最佳攝影之肯定；《渺渺》獲台北電影節最佳攝影獎。

金馬影展2009年焦點影人 (以下資料摘錄自金馬影展2009)

片中將鏡頭對準台灣攝影師李屏賓，娓娓道出他在台灣成長、在香港受到琢磨、進而在國際影壇備受肯定，一路走來堅定不移的生命與創作軌跡。他慣於活用身邊現成資源，配合現場細緻光影、風物和人的脈動，營造出深具東方哲學的視覺驚喜。本片真實呈現李屏賓追求電影藝術的生命歷程，同時也向所有電影工作者及他們的家人獻上敬意。

What can be retained in photography? Where is cinema leading us to? Is there the meaning of life after all? Running at 24 frames per second - that’s the pace of Mark Lee. He travels with his eyes and his heart, chasing the fleeting lights and colors, transforming them into visions of film directors, or voices within every audience. We followed his footsteps, gathering the fragments lost between frames, discovering the passion he gave to the Taiwanese cine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