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精疲力竭了。

從兩個禮拜前開始左下排的牙就開始痛，疼痛蔓延到整個左臉。可是我一直忍耐想說可能是牙齦發炎而已，因為我左邊的臼齒明明全都裝上牙套了，做過根管治療的牙怎麼會痛呢?而其他的小臼齒、犬齒看起來都很健康啊，而且我這次出國前還特別去牙醫那兒檢查過都沒有問題才離開的。

而且在法國我一直沒拿到保險證，也從來沒看過病申請過保險退款。以我的狀況要先跟保險公司連絡問到我的社會保險號碼，再翻電話號碼簿找牙醫，打電話預約(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就診(也不知道要去幾次)，買藥，再把所有單據寄回給保險公司辦理退款。我光是想到要就醫的一連串麻煩流程就打退堂鼓了，哪兒來的時間與心力去忙這些事呢?光是上課和作業就已經佔去我大部分時間了。

所以我就一直想或許過幾天就不痛了而一直忍耐...但我的牙齒還是沒有放過我，白天沒事可是晚上一躺下來睡覺就開始痛，也就是我只要維持坐姿或站姿就沒有問題，但是我沒辦法睡覺.....就這樣，好幾天我是坐著靠在牆壁上打盹度過長夜的。好幾天睡眠不足加上牙痛的影響下，有一天課上到下午我真的覺得不行了。牙齒痛到頭暈讓我坐在課堂上也聽不進任何字，下課我就跟同學說我牙痛要去看醫生，不管有沒有預約和保險我都要去，因為真的受不了了。

那幾天已經知道自己該去看醫生的緣故，所以早已在網路上找到一家台灣留學生推薦的華人牙醫，並且把住址抄了下來。我一路上神智不清，好不容易摸到牙醫門口聽到裡頭器械高速運轉的熟悉聲音竟覺得像仙樂一般....有種終於得救的感覺...

因為我並沒有預約，於是我哀求醫生不用治療，先開抗生素和止痛藥給我，因為我自己在藥房買的止痛藥並沒有用...我也幾乎試過了所有我帶來的止痛藥(包括關節炎止痛藥、頭痛藥都被我吃過了)，後來醫生幫我照了張x光，真相才揭曉....原來我的一顆臼齒沒有抽神經就裝了牙套，結果裡面發炎了。這時候我才想起來我的牙醫跟我討論過這一顆牙齒要不要留神經，因為雖然嚴重但當時還沒有蛀到神經，所以我們決定先做牙套把她套起來，運氣好的話就可以把這一顆留下來。

很顯然地我的運氣不太好，她還是發炎了。我馬上跟醫生說那就做根管治療吧，反正吃了抗生素只是暫時消炎，現在課這麼重，我可擔不起以後再痛起來的機會啊!所以醫生開了一個禮拜的抗生素和止痛藥然後約下禮拜回診。

那一天回到家，身心俱疲的我牙痛得更是猖狂，連吞了三顆醫生開的止痛藥都沒用。但天也是好幾天以來我第一次真正睡著，我只記得疼痛讓我整個人蜷在床上，昏暈目眩之中就失去了意識....，中間有好幾次睜開眼睛，但是幾天的睡眠不足好似一次趁機全部反撲而來，只輕微移動了幾次身子，又沉落無意識的昏厥裡。

後來這一個禮拜服用抗生素總算把惱人的牙痛壓制下來。也漸漸可以吃點真正的熱食，昨天是跟醫生約回診的日子，我心裡想把神經抽乾淨就好了，終於可以趁假日認真寫作業了。結果....現在我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這位醫生抽神經的速度以及疼痛度都是我從來沒經歷過的，以前我抽神經至少要來回兩次，每次半小時，並且醫師隨時會拍x光片確定牙根深度以及頻頻詢問病人會不會不適，偶爾痛到幾次是正常的，但是醫生會更小心，或者加麻藥....可是昨天的這位醫生(竟然還是被推薦的)只花了十分鐘就抽完了，而且動作非常粗魯弄得我牙非常非常痛。我對看牙醫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我下次一定不來了!"的念頭，但是這位醫生真正讓我重溫了小時候不敢看牙醫的恐懼......

好吧，反正最後還是抽完了，我想說終於沒事了吧......結果更糟糕的終於來了。

醫生沒開給我止痛藥，我也沒印象以前作根管後吃過止痛藥。但我在地鐵上就開始牙痛，痛到眉頭深鎖想把地鐵裡的乘客全部幹掉....偏偏現在天氣冷了，冷空氣刺激到牙齒更是加劇原本的疼痛，我匆匆回到家裡吞了兩顆上次剩下來的止痛藥(雖然試過沒有用)，打開電腦查為什麼做完根管治療還會痛.....(牙醫下班了)

噢，原來根管治療也算是小"手術"，所以週遭組織會有紅腫熱痛的發炎情形。那痛成這樣是怎麼回事?那粗魯的牙醫到底刺激到多少週邊組織啊!這根本是二次傷害嘛!

這回牙痛的感覺不一樣了，很像是拔牙之後你沒吃止痛藥的痛，就是像傷口一樣的痛法，但是附近的牙齒也一起唱奏鳴曲，因為她們已經合作無間了兩個禮拜啦.....。昨晚就不是站著或坐著就可以減輕疼痛，不管我怎麼翻怎麼轉她都是一樣痛......。又到了睡眠時間，面對這樣束手無策的疼痛，想必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了.....一時間這兩個禮拜的辛苦記憶全部又回到身上，不禁躲在棉被裡哇哇大哭起來。哭一哭，牙齒並不會因此不痛，而睡也睡不著，打開電腦開始搜尋止痛藥的資訊。

於是我從晚間十點開始查閱各式網路藥典與資源，充分認識手上六種不同但都同樣對我沒效的止痛藥。從運用範圍、劑量到止痛機轉.....噢，原來有些是解熱鎮痛，有些有抑制前列腺素產生的抗發炎功能......而前列腺素還有兩種前驅物質，新一代非類固醇抗發炎藥物可以選擇性抑制第二種前驅物以避免血小板減少的副作用產生.....並且有文獻研究，兩代藥物都有相同效果的止痛作用。(那為什麼對我都沒效?)

半夜一點，止痛藥我想看的都被我看完了，開始查閱癌末疼痛控制，安寧療護(因為被疼痛纏身的我不禁想到癌末病人更為可憐的處境)，認識了"疼痛控制三階段"、鴉片的種類、使用時間，還有當我們疼痛是總是恨不得那一個區域切掉算了，或是把神經砍斷算了的想法，竟然在臨床上真的有應用....利用酒精溶解局部神經組織，切斷神經傳導......。還有急性疼痛時從脊髓注射神經阻斷劑或是鴉片.....(好像看著這些治療方法自己就可以望梅止渴比較不痛似的)

半夜四點，終於疼痛稍緩，可以淺淺地睡一覺了

今天，又是一個牙痛休養日.....好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