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很節省
舅舅們都深度近視
因為看書時燈炮小而燈光不足
外公因為外婆不愛旅遊不想花錢
他在外面有女人
母親總說外婆不愛她
曾問過她的祖母
自己是外面撿回來的嗎
真的差別很大
阿姨唸師範
嫁粧很多
而母親卻只能初中不能再升學
外婆將她嫁給父親
母親說是為省錢不用嫁粧
可是母親還是很愛外婆和娘家
舅舅和我們年紀相差不多
常來找我們玩
母親會煎荷包蛋給他們
一人一個
也會做衣褲給阿姨
若家裡煮了好吃的
一定叫我們提一鍋去外婆家
我家離外婆家很近
爸爸對他們很好
有事一定幫忙
任勞任怨不計較



說到父親
我們沒見過祖父母
連相片似乎也沒有
父親少年時就沒爹沒娘了
和小叔一起流浪
沒錢吃飯就喝自來水填肚子
他傳承祖父的雕刻
作品送去三義
記得有
牧童坐牛背
飛鷹
母雞帶小雞
這些是最受外國人喜愛
他都自己構思畫圖
鑽孔鏤空雕刻修面磨光上漆
然後成品親自送到三義
老板很討厭
總讓父親左等右等才開支票
是長期支票
拿回家還要去找外婆兌票
外婆有錢放錢莊賺高利
老板害父親浪費半個工作天又了利息
父親從三義回來可以說每次帶糖果點心給我們
我們會在差不多時候在前門排排坐等
看到他回來就迎上前去
他要出差那天我們也會在門口跟他再見
火車會經過不遠前
我們和爸爸一直揮手直到火車不見了
父母給我們衣食無缺
我們穿皮鞋
每天領零用錢
午睡起來還有點心
大姐大弟都上大學
我和小弟到高中畢業



父母曾在新竹住過一段時期
一位紀先生對他們和氣
蔣公出殯時批麻帶孝哭在路上的
爸爸認為就是老紀沒錯
父母對外省人印象很好
我也和外省同學朋友同事都很合得來
有個很高的只有一條腿的外省叔叔
會來我們住的地方賣愛國獎券
我很同情他
可是我沒錢幫他
這人很和氣
爸爸不買也是很和氣
戰爭真害人
害人遠離故鄉
害人失去一條腿
害人生活貧困
爸爸愛聽收音機
早上起來一定聽中聲電台音樂歌曲
媽媽愛聽廣播劇
我家和中聲電台很早就結緣了
也是在聽時知道要招考才被錄取
媽媽有女人的愛美天性
就是沒女人的溫柔安靜特質
她是美人一個
到老都一樣
爸爸雖然只國小程度
但是人品藝術氣質好
家是工作室
所以夫妻很少離開過
可惜他嘴不甜
老媽愛看文藝片
嫌爸爸不會調情
其實母親上無公婆下無小姑
很自由沒人管
她管經濟大權
老爸管賺錢和幫忙家中大小事
老媽還是不說老爸好
母親在老爸住院時
終於說了
鞋子感覺好穿時
已經舊了快壞了
終於感受到老伴好
老爸先老媽走了
88年921地震前
所以
我一定不要和老伴吵






父親曾在我面前說出內心話
當時我還小
但是記憶深刻
因為想不到會對我說
應該是他極痛苦下不說難過
也就忍不住說了
而我是惟一的聽眾
母親只要不嘮叨
他精神好不用吃補藥
母親不該存私房錢又騙他沒錢
害他一直擔心沒錢養家
痛苦的不得了
父親說祖母整天忙家事不發怨言
不像母親疑心重又任性
讓他日子很難過
他說為了孩子有娘
所以忍不跟她吵
母親是有思想有主見的受教育的女人
漂亮聰明任性
還好嫁給父親
這個不以為自己不需要妻子的男人
或者
除非她嫁給明白她的男人
相知相惜
志趣相投
信仰相同
就更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