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24 10:09:03阿盛

【女兒虹】冷天涼夜-王碧霞

 時常一個人走著。從中正紀念堂到公園路,從公園路到南昌路、館前路,在台北我所擁有或者只是借用的版圖,通常就是這些,要不再多一點,幾家百貨幾家戲院幾個捷運站。在固定時間固定地點遇見相同的戲碼,比如說,早晨八點三十分,在往財政部的地下道,那個背著書包在二十步外嚎啕與母親拉鋸的小男童,再比如,中午用餐時,胸前掛著服務單位名牌的食客。不變的場域裏隨著心情更換保護色的我,就像是在這滾滾流動的時間座標裏,虛弱地做著週期運動的一顆小質點。

 開始察覺自己的頑固。點同樣的餐走熟悉的路線,和認識好幾年的人說話才安心,愛著相似的人,雖然初初心動時,為了不要犯一樣的錯誤,我總以為他們是不同的。好不容易終於明白一些事,卻常常該是道別的時候。也許,不要言語不要分辨只要傻傻地憑本能去愛就好了,但是,如果不了解,我又該如何給?文字、言語說的都會有錯,要放聰明地不依賴表相的陳述,可是,不說不寫我又如何相信我所感知的必然無誤?說和不說有時太過有時不足好難拿捏,聚會離散的時間點總是大意地錯開,短暫交疊的時刻只得拿來數數溫習。所以,大多數的時候一個人,在有冬日蕭索的夏天涼夜,不小心就讓頑皮的眼淚逃出來,少數的有人伴行的時刻,即使是在十二月的寒夜裏,卻只是初秋的微涼。

 因為你們的伴行,夜的低溫打在臉上就止住,應景的耶誕燈飾閃爍著,像在雪夜裏看著星空泡露天溫泉,身體和心的溫度慢慢升起來。該是放鬆放空的時候嘴裏卻還說著笑著,這般帶著真心的幸福來得奢侈亦短暫,在明日將來之際,我偷偷地在心底長長嘆了一口氣,又想起生而為人必然的孤單。


 **此致,12/20一起逛了大半天的另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