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15 02:20:34沙漠荒月

老人與女孩--兩代間,雞同鴨講

中原標準時間,×點×分×秒,臨界下班點。
從大廈門口走到停機車的地方,正常的步行速度大約是二至三分鐘之間。(雖然不知道什麼樣的速度才叫正常)
中途會經過一個社區公園。
以往與同事一同步出時,總是低頭忙著避開狹小步道兩旁茂密的雜草。
今天同事身體不適,提早走了,我一個人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桌面、關上電腦、鎖好門…
擠進由上往下、載滿下班人潮的電梯,專心的看著女人後腦勺上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踏上狹小的步道,近距離之內,迸出一老兩小的身影。
我停下步伐,耐心的等著這支有趣的隊伍排好。
小男孩綠色的T-shirt 一上一下的輕快往前移動著,不到一會兒功夫,已經剩下在鞦韆旁的一小片。
「卡緊咧啦!」老人的視線短促的與我相接。
嚴厲的臉龐不帶一絲笑容,兩眉之間是歲月的刀毫不憐憫刻下的深紋。
右手用塑膠袋提著一顆足球,左手等不及的一伸、一拉,只及他膝蓋高的小女孩,一隻臂膀脆弱的懸盪在半空中…兩條小小的腿划水似的。
我被那雙白嫩、划水似的小腿吸引著,看著它們紮實的切過草叢,幾乎驚叫出聲。
步伐,忘了速度的緩慢…我的視線離不開那一老兩小的所在,沈吟了。
長大後,他們會記得這一天嗎?她會記得嗎?
記得公園裡的黃昏,記得青草的香味,記得盪得老高的鞦韆,記得老年遲暮的祖父與他的陪伴?
或者…
記得的是手臂與肩膀之間的迫力,記得的是野草劃破皮膚的刺痛?

大人與小孩的回憶,永遠是對立的。幾乎。
爸爸總訴說著,怎麼利用假日、犧牲睡眠,帶兒女上山下海去遨遊,怎麼耐心回答冬天光禿禿的樹。
媽媽老愛唸道,怎麼費心研究食譜,激起偏食兒女的食慾,怎麼半夜哄著無端的哭鬧。
兒子卻只記得,八歲那年要不到的機器人,二十歲那年買不成的紅色跑車。
女兒也只記得,小學時早晨那杯濃得噁心的牛奶,中學時幾乎拆散一個家的外遇…
我在時空交錯的映像裡,漫不經心的想著,小孩要長到多大,大人要老到多老,之後,所有的回憶才能平行呢?
天色,在不明不暗之中,沈默的觀照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