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12 14:12:14小雪ܤ
天堂的記憶♂(終)天使的無盡思念
穿越牆壁，手術室裡，一群專業的醫護人員，正圍在欣琳旁邊，她靜靜躺著。我仔細聽生命維持器發出的心跳聲，等到心臟不再跳動，我就可以開始工作。
「可是，是一屍兩命啊……。」我想到她肚子裡的胚胎，那個新生命，連跟世界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會不會太不公平？
那我被流氓打死，也很不公平啊！我忿忿不平的想。
飛到天花板，越過人群，我想看看欣琳的臉。
「過了十年，妳已經不是女孩了嗎？」我嘆口氣。
想到之前接的靈魂，有些死掉時，身邊人哭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有些走得無聲無息，好像完全沒有在人世間留下痕跡。我每次都會為這種隱形的、不起眼的、不被注意的靈魂，偷偷掉幾滴眼淚。如果我知道自己走掉，卻沒有人為我難過，一定會覺得自己很糟糕，搞不好還會覺得自己白活了！
所以我偷偷為他們掉幾滴眼淚，勸他們投胎，反正世上沒有人會牽掛他們，也就沒必要為誰留下。
而且，我一直覺得，
天使是很悲傷的存在……。
每個天使都有放不下的人，都有想好好照顧、想愛的人。他們已經得不到地面上任何人的眷戀了，可天使還是很努力的，想跟他們重逢。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一件事。
白色翅膀可以為我們拭去悲傷，卻像永遠有擦不完的眼淚，拖著沉重的思念飛翔，只為放不下的人。大家都是這麼難過，卻又這麼堅強的，以天使的身分努力工作著。
也許會選擇當天使的，都是傻瓜吧？
只有傻瓜，會傻傻等待，那個不回頭的人。
只有傻瓜會期待重逢，也只有傻瓜，
會這麼放不下一個人……。
我走出手術房，看了小希一眼，對他微笑。然後蹲下來，雙手抱住膝蓋，將頭稍微抬高，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紀群。
「你也老了呀……。」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看得到我嗎？
我就在你面前啊。
你就是我朝思暮想，那個笨笨的男生嗎？為什麼我在你面前，你還不笑？你忘了我們之前的打打鬧鬧，也忘了我們曾經到過的地方嗎？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多希望能永遠跟你在一起，這是我最大的夢想，也是我最大的遺憾。
我伸出手，想接住他的淚水，眼淚卻從手掌穿透滴下去。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頰，卻只碰觸到空氣，什麼都沒有。
「小希，我沒辦法安慰他……。」我眼淚掉得更快。
「老天，我好想安慰他，好想讓他不要哭，好想好想……。」我掉的眼淚已經夠多了。我好想跟他說，我真的很想他。
小希在一旁靜默不語。
「小希，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對他這樣……。」說完這句，我走到紀群的背後，稍微彎一下膝蓋，從後面抱住他。然後，把翅膀張開，擴到最大。遠遠一望，因為身影重疊，看起來就好像他長翅膀似的。
「你看，這樣紀群也變成天使了。」淚流滿面的我，努力笑了一下。
在夢中，我老是這樣抱著他。
「紀群，我回來了……。」我心中這麼想。
夢中他的身體，非常溫暖，讓我激動得無法言語。
「其實我活著的時候，有想過，如果紀群跟我一樣，喜歡男人，我一定馬上把他。那時候，我的心中，常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我，別傻了！我再努力也得不到他的。」可是要我放棄，好難。
「所以我才會選擇當天使，因為我不認輸。」我想用自己的力量，跟他重逢。
就算他會認不出我，投胎的我，也對他沒記憶，但我還是要當天使。
「因為我真的很愛他。」我說。
這樣的我，是不是很笨呢？
「我好想抱他啊！我都快忘記有體溫是什麼滋味，活著的時候，體溫好像是很理所當然的東西。每次看到紀群，我的身體就會發熱，下面那裡發熱，心裡也發熱。」胸口好像難以呼吸。
「紀群真的帶給我很多溫暖，但現在，卻再也沒辦法得到了……。」我將手抱得更緊點，即使我知道這麼做，也沒辦法分到他的體溫。
我好想就這樣抱緊你，讓你知道，我對你有多動心。
就只是這樣抱緊你……，
不敢再想更多。
怎麼樣才可以不想你？我現在才發現，我錯了，錯得徹底。我以為否定這種心情，就可以不再痛苦！其實逃避無法減少我對你的愛，也無法減少我對你的思念，一點都沒辦法減少。
有誰能告訴我，怎樣才可以不想一個人？
「小希，我想通了，我一直都是個很笨的人，不可能到最後突然變聰明，做下正確決定的，對吧！。」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小希。
「我一想到，欣琳有對著紀群說過：我愛你。就怎樣也狠不下心帶走她。她已經幫我轉達想對紀群說的話了，不管她對我有沒有愧疚，不管他對紀群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她都算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怎麼可以帶走對我有恩的人呢？」是吧？
「我是紀群的暗戀天使，活著時候喜歡他，死了以後也整天想他；我是欣琳的守護天使，活著時候保護她，死了之後也要救她。他們因為我而相遇、結合，我帶給他們幸福。」我認了……。
「那你的幸福怎麼辦？」小希也開始哭，真難看，兩個天使哭成一團是怎樣？
「我的幸福沒人在乎，小希。」我不敢承認。
「屁啦！你說沒人在乎，可我這個天使很在乎啊！我親自迎接你，看著你加入我們行列，看著你辛苦工作，看著你在星空庭園嘆氣。我很在乎你，我希望你得到幸福。」他說。
「謝謝你，你是我死後最好的朋友。」我覺得很慶幸。
時間到了，我感覺身體有點不太對勁，翅膀好像動不了？
「快，現在迎接欣琳還來得及。快去！」他勸我。我搖搖頭。
「你應該知道的，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當天使。因為天堂裡的上級知道，如果靈魂有未完成心願，有放不下的人，那麼即使投胎也不會幸福。所以投胎這件事一定要心甘情願！與其讓放不下的天使投胎，不如讓他消失還比較好，你再不放手的話，會消失的！」他著急的說。
「沒關係。」這件事我早就想過了……。
「我想抱著紀群消失，這樣夠不夠浪漫！很像我該做的事吧？」我騙小希的，我根本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我只是很喜歡紀群罷了。
「他又感覺不到你……，也不會為你心疼。」他提醒我。
「嗯，我知道。」我回答。
「我恨過欣琳，因為她，我被奪走全部的希望。像這樣痛苦的我，怎麼可以做出同樣的事？我不想讓紀群跟我有同樣遭遇，看他痛苦我也不會快樂的。」我很認真。
「小希謝謝你，再見。」畢竟他是全場唯一會看到我的天使，還是跟他說聲再見比較好。
「大笨蛋，還會再見嗎？紀群他們就交給我，聽好！我當初第一志願並不是要當我妹的小孩，我跟上面說我想當紀群的小孩，因為我很想當你哥！現在你任性的跑掉，真不夠意思！反正就這樣啦，他們就由我來照顧吧。」小希對著我大喊。
「你怎麼現在才講？」我詫異。
「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啊！而且，說了也改變不了你的決定嘛。」他走過來，輕輕從我頭上，拆下光環。
「是我交給你的，就由我來拿回來。我想想接完第一千個靈魂，回去的時候，上級對我說了什麼詞喔？……，嗯？你的任務已經達成了，不用再……，不用再受到思念的綑綁，你已自由，可以選擇未來。」他斷斷續續，困難的對我宣讀。
「謝啦！小希！」我從淚水裡擠個笑容給他，這該死的好哥們，太有義氣了！
「啊，翅膀！」小希指著我背後。
糟糕，開始了嗎？
翅膀漸漸從頂端融化，接著是羽毛脫落，上級要收回他賜給我的第一個東西了。一根根飛散的羽毛飄在空中，滑翔幾公分之後，發出火花燃燒，然後消失殆盡。它們不停傾斜、散落，光芒跟淚水相互輝映。數不清幾萬根羽毛就這樣圍繞在我與紀群身旁，我恍若回到星光庭園。
如果這些火花有熱度就好了，至少可以給我一點溫暖。
「紀群，你有看到這些亮光嗎？好美。」你還記得我們看過的星星嗎？
我難過的抱著他，手一刻都沒鬆開，
也捨不得鬆開。
手臂開始消失，我把握住最後幾秒，將嘴巴湊近他的耳朵。
「我是你的天使，紀群。」我在他耳邊，喃喃說著。
當然還有，想親口告訴他的那句話。
「我愛你！」
這一次，我沒有遺憾。
「可是，是一屍兩命啊……。」我想到她肚子裡的胚胎，那個新生命，連跟世界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會不會太不公平？
那我被流氓打死，也很不公平啊！我忿忿不平的想。
飛到天花板，越過人群，我想看看欣琳的臉。
「過了十年，妳已經不是女孩了嗎？」我嘆口氣。
想到之前接的靈魂，有些死掉時，身邊人哭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有些走得無聲無息，好像完全沒有在人世間留下痕跡。我每次都會為這種隱形的、不起眼的、不被注意的靈魂，偷偷掉幾滴眼淚。如果我知道自己走掉，卻沒有人為我難過，一定會覺得自己很糟糕，搞不好還會覺得自己白活了！
所以我偷偷為他們掉幾滴眼淚，勸他們投胎，反正世上沒有人會牽掛他們，也就沒必要為誰留下。
而且，我一直覺得，
天使是很悲傷的存在……。
每個天使都有放不下的人，都有想好好照顧、想愛的人。他們已經得不到地面上任何人的眷戀了，可天使還是很努力的，想跟他們重逢。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一件事。
白色翅膀可以為我們拭去悲傷，卻像永遠有擦不完的眼淚，拖著沉重的思念飛翔，只為放不下的人。大家都是這麼難過，卻又這麼堅強的，以天使的身分努力工作著。
也許會選擇當天使的，都是傻瓜吧？
只有傻瓜，會傻傻等待，那個不回頭的人。
只有傻瓜會期待重逢，也只有傻瓜，
會這麼放不下一個人……。
我走出手術房，看了小希一眼，對他微笑。然後蹲下來，雙手抱住膝蓋，將頭稍微抬高，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紀群。
「你也老了呀……。」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看得到我嗎？
我就在你面前啊。
你就是我朝思暮想，那個笨笨的男生嗎？為什麼我在你面前，你還不笑？你忘了我們之前的打打鬧鬧，也忘了我們曾經到過的地方嗎？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多希望能永遠跟你在一起，這是我最大的夢想，也是我最大的遺憾。
我伸出手，想接住他的淚水，眼淚卻從手掌穿透滴下去。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頰，卻只碰觸到空氣，什麼都沒有。
「小希，我沒辦法安慰他……。」我眼淚掉得更快。
「老天，我好想安慰他，好想讓他不要哭，好想好想……。」我掉的眼淚已經夠多了。我好想跟他說，我真的很想他。
小希在一旁靜默不語。
「小希，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對他這樣……。」說完這句，我走到紀群的背後，稍微彎一下膝蓋，從後面抱住他。然後，把翅膀張開，擴到最大。遠遠一望，因為身影重疊，看起來就好像他長翅膀似的。
「你看，這樣紀群也變成天使了。」淚流滿面的我，努力笑了一下。
在夢中，我老是這樣抱著他。
「紀群，我回來了……。」我心中這麼想。
夢中他的身體，非常溫暖，讓我激動得無法言語。
「其實我活著的時候，有想過，如果紀群跟我一樣，喜歡男人，我一定馬上把他。那時候，我的心中，常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我，別傻了！我再努力也得不到他的。」可是要我放棄，好難。
「所以我才會選擇當天使，因為我不認輸。」我想用自己的力量，跟他重逢。
就算他會認不出我，投胎的我，也對他沒記憶，但我還是要當天使。
「因為我真的很愛他。」我說。
這樣的我，是不是很笨呢？
「我好想抱他啊！我都快忘記有體溫是什麼滋味，活著的時候，體溫好像是很理所當然的東西。每次看到紀群，我的身體就會發熱，下面那裡發熱，心裡也發熱。」胸口好像難以呼吸。
「紀群真的帶給我很多溫暖，但現在，卻再也沒辦法得到了……。」我將手抱得更緊點，即使我知道這麼做，也沒辦法分到他的體溫。
我好想就這樣抱緊你，讓你知道，我對你有多動心。
就只是這樣抱緊你……，
不敢再想更多。
怎麼樣才可以不想你？我現在才發現，我錯了，錯得徹底。我以為否定這種心情，就可以不再痛苦！其實逃避無法減少我對你的愛，也無法減少我對你的思念，一點都沒辦法減少。
有誰能告訴我，怎樣才可以不想一個人？
「小希，我想通了，我一直都是個很笨的人，不可能到最後突然變聰明，做下正確決定的，對吧！。」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小希。
「我一想到，欣琳有對著紀群說過：我愛你。就怎樣也狠不下心帶走她。她已經幫我轉達想對紀群說的話了，不管她對我有沒有愧疚，不管他對紀群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她都算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怎麼可以帶走對我有恩的人呢？」是吧？
「我是紀群的暗戀天使，活著時候喜歡他，死了以後也整天想他；我是欣琳的守護天使，活著時候保護她，死了之後也要救她。他們因為我而相遇、結合，我帶給他們幸福。」我認了……。
「那你的幸福怎麼辦？」小希也開始哭，真難看，兩個天使哭成一團是怎樣？
「我的幸福沒人在乎，小希。」我不敢承認。
「屁啦！你說沒人在乎，可我這個天使很在乎啊！我親自迎接你，看著你加入我們行列，看著你辛苦工作，看著你在星空庭園嘆氣。我很在乎你，我希望你得到幸福。」他說。
「謝謝你，你是我死後最好的朋友。」我覺得很慶幸。
時間到了，我感覺身體有點不太對勁，翅膀好像動不了？
「快，現在迎接欣琳還來得及。快去！」他勸我。我搖搖頭。
「你應該知道的，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當天使。因為天堂裡的上級知道，如果靈魂有未完成心願，有放不下的人，那麼即使投胎也不會幸福。所以投胎這件事一定要心甘情願！與其讓放不下的天使投胎，不如讓他消失還比較好，你再不放手的話，會消失的！」他著急的說。
「沒關係。」這件事我早就想過了……。
「我想抱著紀群消失，這樣夠不夠浪漫！很像我該做的事吧？」我騙小希的，我根本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我只是很喜歡紀群罷了。
「他又感覺不到你……，也不會為你心疼。」他提醒我。
「嗯，我知道。」我回答。
「我恨過欣琳，因為她，我被奪走全部的希望。像這樣痛苦的我，怎麼可以做出同樣的事？我不想讓紀群跟我有同樣遭遇，看他痛苦我也不會快樂的。」我很認真。
「小希謝謝你，再見。」畢竟他是全場唯一會看到我的天使，還是跟他說聲再見比較好。
「大笨蛋，還會再見嗎？紀群他們就交給我，聽好！我當初第一志願並不是要當我妹的小孩，我跟上面說我想當紀群的小孩，因為我很想當你哥！現在你任性的跑掉，真不夠意思！反正就這樣啦，他們就由我來照顧吧。」小希對著我大喊。
「你怎麼現在才講？」我詫異。
「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啊！而且，說了也改變不了你的決定嘛。」他走過來，輕輕從我頭上，拆下光環。
「是我交給你的，就由我來拿回來。我想想接完第一千個靈魂，回去的時候，上級對我說了什麼詞喔？……，嗯？你的任務已經達成了，不用再……，不用再受到思念的綑綁，你已自由，可以選擇未來。」他斷斷續續，困難的對我宣讀。
「謝啦！小希！」我從淚水裡擠個笑容給他，這該死的好哥們，太有義氣了！
「啊，翅膀！」小希指著我背後。
糟糕，開始了嗎？
翅膀漸漸從頂端融化，接著是羽毛脫落，上級要收回他賜給我的第一個東西了。一根根飛散的羽毛飄在空中，滑翔幾公分之後，發出火花燃燒，然後消失殆盡。它們不停傾斜、散落，光芒跟淚水相互輝映。數不清幾萬根羽毛就這樣圍繞在我與紀群身旁，我恍若回到星光庭園。
如果這些火花有熱度就好了，至少可以給我一點溫暖。
「紀群，你有看到這些亮光嗎？好美。」你還記得我們看過的星星嗎？
我難過的抱著他，手一刻都沒鬆開，
也捨不得鬆開。
手臂開始消失，我把握住最後幾秒，將嘴巴湊近他的耳朵。
「我是你的天使，紀群。」我在他耳邊，喃喃說著。
當然還有，想親口告訴他的那句話。
「我愛你！」
這一次，我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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