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22 10:07:30有沒有的有

無痛分娩 2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 ?

這段話我拼湊了好幾個小時,反覆練習到算好妳已經下班洗好澡,

正舒舒服服地開了一瓶啤酒看著電影,

應該是一天當中心情最好時才打給妳,

真情流露地講完卻得到妳冷漠至此的回應 !

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妳就突然冷淡了?找妳出來吃飯妳都不肯,

上次說要一起去廬山溫泉的,現在飯店倒了溫泉都變成天然的了

在如此肅殺的氛圍下,我還不自量力地想表現幽默

她沒接話,我聽見喀喀喀吃零嘴的聲響以及電影裡誇張的喊叫,

聰明的人會識相地道聲晚安,掛上電話.

可我不是『小彩,妳在看哪部電影啊 ?最近有一部〈是誰殺了聖誕老人〉,

要不要我們一起去看 ? 順便想跟妳好好聊聊……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不知好歹的人,偏偏我現在自己在扮演這個反派角色

對面的話筒除了沈默還夾雜著小彩的笑聲,

我明知那笑聲是對著電影笑,卻刺痛了我的自卑,那比直接嘲笑我還要傷人

她給我第二次機會結束我的『不知好歹』,

我仍然不死心地想要追問那一定會讓我更難堪的答案,

『妳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我可以改變啊 ?

『你才不要這樣咧 !』電影一定是演到不容分心的場景,她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在想,小彩心裡的不耐煩,

就好像我在回答小孩子聖誕老公公問題時一樣,

原本就是我虛構出來的,要生要死要溫馨要血腥都在我的一念之間.

 

第一次見到小彩是在台中的火車站,

也不知道她一個女生哪來那麼多的行李,

簡直比我小時候外婆來造訪時一手雞(活的,倒吊著腳被捆住)一手香蕉跟菜葉

還要來得多采多姿,

從第二月台走下來時她吃奶的力氣都用完了,

正把東西先放在角落喘息,怕擋到其他急著要上火車的乘客,

我斜背了一個小包雙手空空的只用左手食指跟中指夾著我的車票,

看到她無助地望著往前站出口的地下室『短廊』,

卻發出不知道得走幾天才能到的荷爾蒙,誘發了我的同情心,

『需要幫忙嗎 ?』我們鄉下地方的火車站多得是集『三牲四果』於一身的阿桑,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買來這些東西,對他們而言火車就是最好的運輸工具,

用不著我們去問,阿桑就會開口拜託你『少年咧,幫我稻拿一下』

後來甚至有更進化版本『帥哥 !我一看就知道你心地很好,可以幫阿婆拿一下嗎 ?

她沒開口,但她的肢體動作正發出求救訊號,

『可以嗎 ?拜託你了 !』我想我那時候簡直就像是很多廟宇都有出現的一副圖畫,

觀音大士乘在龍上在一片汪洋大水中救芸芸眾生,

我抬起她腳跟前的那個外面寫著黑珍珠蓮霧的紙箱,

用力一抬的瞬間,我確定裡面一定不是蓮霧那麼單純,

「這是教人家怎麼摘種出比瓦斯桶還重的蓮霧的教科書吧 ?」我心想

『很重喔 ?』她自己雙手還各拿著一袋的不明物體,兩袋都塞到可以看見袋子的毛細孔了 !

『是有點重,不過撐得住 !』如果以武林中人的行話來說, 我刻意用丹田裡最後一口氣,

四平八穩不分岔地說出這九個字,

我猜等一下我出驗票口,我內傷的瘀血立馬就會噴吐出來……

我都懷疑剛剛光靠她自己是怎麼從月台走下來 ?

我知道有很多案例是發生火災的時候媽媽會發出神奇力量,

把一家人都扛在肩上衝出火場,

到了外面還從圍裙的口袋裡掏出冰箱,洗衣機,嫁妝首飾……

私房錢因為藏在內褲的細帶跟肌膚之間,用手從外面摸摸厚度就可確認.

但是剛剛在月台上的是火車又不是火災,

況且我看到小彩的第一印象也不認為她已經當媽媽了,雖然她有點肉,

這裡是「金箍棒地下道」嗎 ?怎麼有種越走越變長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