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你實在是太神經質了啦~戒他又不是壞人，和跟在一起，我絕對可以得到幸福的。而且我跟戒結婚以後，你就大可不必再為我太費神，像照顧嬰孩般一天到晚都擔心我啦~！真是一舉兩得呀。」



絕對可以得到幸福



我望著這個以為自己說得很對但其實是錯的枝，當下委實不知給她什麼反應才好。直到她湊前來問我怎麼呆了不說話，我方才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瞬間，腦袋忽然變的一片空白，半秒過後，我望向坐在對座的女孩，驀然發現她彷彿變成了陌路人般，那種入骨的驚恐，冰凍了我的大腦神經，感覺，真是非一般的難受。



眼前的女孩，並不是我所認識的枝。



「我想先回去了……」說罷我便隨即站了起來，把香煙火機亂塞回褲袋去，腳步帶點亂的急急離開座位。

「耶？葵你這麼快就是回去了啦？你都還未吃東西啊~~而且今天晚上不是要練習嗎？你現在回家的話，一會豈不是又要再跑出來了嗎？出出入入的你不覺得麻煩呀。」對於我奇怪的舉止感到擔心，枝欲挽留我地說︰「至少你也先吃點東西才回去吧……」

「嗯…我沒事啦~只是…只是最近工作的太忙，弄得我老是不夠精神，所以我才會想要回家歇一歇罷了。要不然待會在練團時打瞌睡的話，可是會被流用咪砸爆頭的耶~~！」

「你真的沒事才好喔…」

「嗯，放心啦~你哥哥我可沒你想像中那麼沒用呀！就只不過是有點渴睡而已。」故作輕鬆地擠出了笑容，我抑制著內心那股莫名急促的焦躁感，繼續說︰「你呀，不要有事沒事都不去上課吧，反正已經是最後一年了，你就乖乖去上學吧~！出席率不足的話可要留級重讀的啊！」

「我知道了啦~~~對了，如果戒問起你今天有沒有見過我的話……」

「我會跟他說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家裡睡覺，什麼都不知道。」

「嘻嘻~~謝謝你囉！那晚一點我們再在練習室見面吧，拜拜囉~！」

勉強地笑著點頭以示回應，我立即急步走出咖啡店。頃刻，突然發覺額角早已佈滿冷汗。昂起了頭嘗試慢慢深呼吸，我想要平伏內心那激烈搖晃的劇震情緒，然而最後，卻發現當我愈是用力地吸氣，便更意外地處於缺氧狀態。








當下完全感受到何謂一躊莫展。







































我還是沒辦法承認枝已經不再喜歡流。


在這段期間，我常常會在想，如果有天枝突然好起來，記起了自己所愛的其實是流，那麼，大家也不會再那麼痛苦。

流也好、戒也好、我也好……大家都不用再為這種半隱瞞事實的卑劣行為而感到內疚卻又無能為力。雖然我是多麼的不願意承認這事實，可以的話我甚至願意代替流去令枝得到幸福。可是由始至終，能夠讓枝得到幸福的，除了流以外根本別無人選。儘管戒多愛枝、對她多體貼也好，他始終無法給予枝一份完美的幸福。就正如無論我如何盡力做好作為哥哥的責任，無無法阻止朝海的死；因為她真正需要的，根本並不是我。
























「叮噹---------」


在按下門鈴的下一秒，眼前那道大得過份的金色大閘門便緩緩打開，越過那個仿照歐陸式庭園建築的古式花園，我走到那幢用白瓷磚搭建成的三層洋房前；遠遠已看見，身穿校服的草莓站了在鑲有金色門把的大門前，用微笑迎向朝她前進的我。二話不說地，她也舉步走向我，繼而張開雙臂溫柔地抱住了我。




「對不起，硬是要你蹺課來陪我……」把臉埋到草莓那軟綿綿的肩膀，我閉上了眼抱歉地呢喃著。

「傻瓜啊你~我跟你都什麼關係了，竟然還給我講這種俗不可耐的客套說話……」再把我抱緊了點，她把臉挨近我的胸腔，憂心地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不是什麼重要事。」

「如果不是什麼重要事的話，那麼為什麼你的身體會顫抖得這麼厲害？」

「……」

「是不是有關枝的？」

「……嗯。」

「我會好好聽你說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剛剛…剛剛我在瀝谷碰到了枝……」

「是啊~今天我也沒在學校見到她，原來她蹺課了啊？」

「嗯…然後……」細細地呼吸著，我微微把臉抬起，貼在草莓那柔軟的長髮上，沙啞著繼續聲音說︰「枝告訴我，明年畢業後…就要立即跟戒結婚。」

說罷我感受到草莓的胸口傳來了一陣猛烈的跳動，她抬起了頭驚訝地望向我，張開了的咀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到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說真的…我真的很難過，我始終無法為枝帶來幸福……她根本就不應該跟戒繼續一起…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啊……」

「這不是你的錯喔，葵…命運這回事，並非我們能控制得到的。」

「我知道…這個世上有很多東西，都不是我們能力範圍內能控制得到的……我也明白，如果事事都要干涉，像個白痴般把所有事情都往背上揹，那麼我的人生將會變得超級沉重和繁忙……」疲累地垂下了眼簾，此刻我但覺視野朦朧，雙眼似是被蒙上了一層灰灰的迷霧般，感到悲傷又無助。

「正因為我不是流，所以才會覺得這麼難過……如果我是流的話，枝絕對不會這麼痛苦！我很抱歉我只能是我……」話畢一滴由迷霧形成的水點從眼角滑下，一滴緊接著一滴的，如下雨般連綿不斷地落下；頃刻間，我的視野時而清晰時而朦朧。

雖然明知草莓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她的雙手還不遺餘力地緊抱住我，然而感覺卻是那麼地疑幻似真。彷彿此刻這個世上什麼都是假的，最真實最真實的，就只有在我回憶裡的，那個仍然喜歡著流的枝。

「我始終無法為任何人帶來幸福…朝海也好、枝也好…甚至連你也好……單憑我根本就沒辦法為你們帶來幸福，因為我只是我……我只是沒用的我啊……！」

「好了，葵，別再說下去了！」伸手抹掉我那流滿臉的淚水，草莓的動作雖則似是在示意我不要繼續哭，可是她卻隨我一同哭了。「你這沒用的窩囊廢…你只能是你又如何？你不是流又如何？你既然是葵，就當然只能是葵呀…！如果你突然變了做其他人的話，那你要我怎麼辦？？你能否為我們帶來幸福根本就與你是誰沒有關係！！嗚…難道這個世界就只有一個人可以給特定的一個人幸福嗎？這樣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媽的，你又不是聖誕老人…幹嘛要那麼在意能不能為人們帶來幸福！？」

不忿地破口大罵著，草莓那張精緻的臉蛋早已被眼淚玷染得一塌糊塗，雪白的臉色也被代表憤怒的紅侵上；明顯，這是一副心痛得哭了出來的可憐臉兒。

「幸福不幸福並不是由你一個決定的！你又不是我們，又怎會知道我們不幸福？？X的，朝海和枝覺不覺得幸福我不知道，至少…至少我覺得有葵你在我身邊就已經很幸福了！為什麼…你偏老愛說這種有的沒的的廢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哭你的，我也知道堂堂一個男子漢老是在你面前頹喪失落的實在會讓你很不爽…你先不要哭啦好不好？？頂多…頂多我道歉就是了！」

「你當然要道歉！老是在說些讓我沒安全感的傻話…我真是討厭死你了！！」用力地把我推開，使勁地跺著腳不爽地大吵大嚷︰「哪有男朋友會像你那樣，整天都在記掛著別的女生的事，對著自己女朋友的事卻不聞不問的！？你現在是不是當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

「哪、哪有啦？！你別瘋啦，什麼別的女生啊？她們都是我的妹妹，哥哥關心妹妹的事有什麼不對啊？」

「好，朝海是你沒錯我沒怪你，可是枝卻不是呀！你幹嘛一天到晚都在為她的事費心，對我的事卻理都不理的懶懶閒呀！！」


聽罷，我只懂張著咀巴呆望著她，半晌便下意識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