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04 23:58:08花夢綾

♡ 小說*呢喃 - 把傷心留給我 α

其實,從她和學長交朋友後,她就再也哭不出來, 
遇上任何事,她只會擺笑臉。 
連被拋棄,那個明明是搶走她男朋友的第三者要她走人, 
她也只能笑笑的揮一揮手,不敢帶走一片雲彩, 
她真心認為,自己的心已冷了、碎了、死了…… 
可當他這顆耀眼的明星竟然一心呵護她,對她噓寒問暖, 
她真的以為在這世上是有真的情! 
然而,當她再度傾心,他也做出如同她學長的無情行為時, 
她再無法忍受,從來都是笑顏的臉再也笑不出來, 
一直幹澀的眼眶竟變得模糊溼潤, 
原來,她還是會哭啊……

 

第一章
清晨五點五十九分,鬧鐘還來不及發揮作用,一名身材高挑的長發美女準時推開偌大的實木房門。她大剌剌走入房間內,目光從散落一地的衣服緩緩移至大床上親密交纏的男女身上。

  大床上男人睡得正熟,濃密的長睫細細覆在眼上形成淺淺的陰影,明明還是二十多歲的大男孩,全身已散發出讓女人致命的性費洛蒙。

  「起床了。」在鬧鐘響起的前一刻,長發美女關掉鬧鐘,小手扯開整件上好毛毯。

  「啊~~」另一旁熟睡的女人驚醒,手忙腳亂地遮掩外泄的春光。

  「早安,」長發美女笑容燦燦的用日文和她打招呼,完全沒有身為入侵者的自覺。「不好意思,吵醒妳了。」

  日籍美女縮在床角,錯愕地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早……早安。」

  「昨晚睡得還好嗎?」

  「托您的福,我睡得很好。」

  「這家飯店的品質不錯吧?」長發美女笑得極甜,「全日本我最喜歡這間五星級飯店了。」

  日籍美女尷尬的擠出笑容,這種全身光溜溜的和一名素不相識的女人閒話家常的感覺還真奇怪。

  「我最親愛的甄姊,」男人不動,好聽的嗓音從枕頭中悶悶的傳出,「拜托,讓我再睡一下。」

  被喚作甄姊的長發美女挑眉。「昨晚太勞累了嗎?」這句話是用中文問他的。

  男人綻開抹魅惑人心的笑,深邃的黑眸睜開。「我的能耐甄姊最了解了不是嗎?」

  甄鈴纖纖食指頂在他額心,紅唇貼近他耳邊,「小桀,你到底有多行我可不清楚喔!不過,對於你的濫情我倒是見識過了。」

  和他共事三年,早對他無遠弗屆的魅力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淩韋桀伸手摟住甄鈴,給她一記響吻。

  「我對甄姊是真心的。」他舉手放在左胸,眼眉低斂,立刻出現一名讓女人心疼扼腕的純情美型男,「除了甄姊,我誰都不要。」

  甄鈴扯扯嘴角不為所動,她從沙發上找出女性的洋裝,扔給因聽不懂他們談話而石化很久的日籍美女。

  「要我相信,你先禁欲一個月再說吧!」甄鈴大大方方轉身找個地方坐下來。

  淩韋桀笑笑,不介意自己只穿了件小褲褲,起身走向盥洗室梳洗。

  甄鈴美眸眨也不眨一下,對他令人垂涎三尺近乎全裸的性感男體,早習以為常、視若無睹。

  若是被他那些死忠歌迷發現他這德行,定會被她們先撲倒再活吞。

  她翻開隨身的記事本告知他今天的行程。「等等七點半,先到攝影棚錄制談話性節目;十點有個簽唱會。回臺灣的班機在下午兩點,你可以在飛機上小歇一下。」

  「就這樣?」今天的行程少得詭異,不太像甄鈴把他當搖錢樹的本性。

  用力搖一搖,金銀財寶掉滿地。

  甄鈴嫣然一笑,她的確沒這樣輕松放過他。「晚上八點有個為兒童福利基金的募款餐會,需要你去露個面以增加晚會的知名度,麻煩你去唱首歌、頒發獎品,然後就可以功成身退的窩回你溫暖的小窩好好休息。」

  「沒問題。」淩韋桀整裝完畢,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他完全看不出睡眠不足的疲乏困倦,反倒容光煥發、神採飛揚。

  「這么快?」

  「我哪舍得我美麗的甄姊等我呢?」韋桀優雅的欠身,宛若英國紳士般朝她伸出手。

  淡淡的笑花浮在唇邊,甄鈴的玉手搭上他的。

  和淩韋桀一起工作絕對和「輕松」兩個字搭不上關係,他的任性及大少爺脾氣一旦發作起來,總要忙壞一大群工作人員。

  可是──他絕對敬業的工作態度,偏偏又好到沒話說。

  這是她最喜歡他的地方。

  「我們走吧!」甄鈴微笑。

  兩個人高高興興相擁走出房門,獨留下還沒回過神來的日籍美女呆坐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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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姊。」簽唱會比預期中來得反應熱烈,結束時間比預計晚了一個多小時。趕不上原定兩點的班機,一大群人在機場苦苦排隊等候補機位,等搭上飛機時,眾人早已筋疲力盡昏昏睡去。

  淩韋桀用毛毯蓋住臉,聲音微弱地從底下傳出,「妳還是要結婚嗎?」

  聞言,坐在他身旁假寐的甄鈴睜開眼。「嗯。」

  「妳真的要嫁給那個流氓?」

  甄鈴暗暗嘆口氣,德漢的確留著一臉大胡子,但那不代表他是流氓。「嗯。」

  「那妳真的不當我的保母了。」說到這裏,他顯得有些哀怨。

  明明知道他在演戲,還是忍不住被他話裏的委屈軟了心。

  「我答應要陪他住在法國。」鐘德漢是音樂家,巴黎對他而言是最好的靈感發源地。

  「所以妳選擇流氓,決定拋下我。」淩韋桀哼了哼。

  甄鈴不語,他為這件事已經和她嘔氣好久。

  「那好,我也退出演藝圈。」聽不見她回答,他冷冷地道。

  果然,又是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這句話他已經說了不下千百次。「小桀,我會找個人來代替我的位置。」甄鈴安撫。

  「她也叫甄鈴嗎?」

  「那是不可能的。」她好脾氣地反駁。

  「那我誰也不要。」

  「小桀,你擺明在為難我。」甄鈴嘆氣。

  她知道他舍不得當年的革命情感,這三年來,什么風雨都是他們一起走過來的,現在她要結婚退出,他多少會有種被遺棄的錯覺。

  「算了。」淩韋桀閉上眼,沒有共識多說無益。

  不管是誰接替甄鈴的位置,他都會整得她自動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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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紅影星淩韋桀原本預定今天下午六點返抵國門,因班機延誤,至今遲遲還沒有現身,大批歌迷手持鮮花、海報擠爆桃園中正機場等候大廳,她們在這裏已經等候兩個多小時了,為了親睹偶像風採,將近三百名的年輕粉絲……」

  裘安安不甚關心地瞄了眼電視屏幕中瘋狂的年輕人群,注意力又移回早已涼卻的飯菜上頭。

  晚上八點三十五分,哲平遲到好久了。

  許哲平是大她兩屆的學長兼初戀男友,一年前和她進入同間企業集團上班,如今他已經身居經理擔任要職,而她還是大門口接電話的小總機,沒啥長進。

  鐵門外有熟悉的腳步聲走近,裘安安立刻衝上前開門。

  「你來了。」她笑著幫忙提公文包,奉上許哲平專用的藍色彼得兔拖鞋。

  「嗯。」許哲平重重的跌坐在沙發上,長腳往茶幾一擱,「幫我倒杯水。」

  「好。」安安立刻準備。

  許哲平是她的天、她的神,只要他肯大駕光臨她的小屋,她做牛做馬都願意。

  「我煮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蛤蜊蒸蛋喔!」安安半跪在他腿旁,高興的樣子就像只搖著尾巴討賞的小狗,「我現在就去把飯菜熱一熱。」

  「不用了,」許哲平拉松領結,「我剛剛在外面吃過了。」

  「吃過了?」安安的笑容微凝。

  「嗯。」

  「怎么沒先通知我……」安安的聲音在看見他不耐煩的臉色後漸弱。

  「我忙啊!」許哲平揉揉眉心,「我不是每天都像妳閒閒沒事接電話就可以了。」

  安安小嘴半張,把要解釋的話硬吞回肚裏。

  其實,她當總機也是很辛苦啊!

  不但要具有基本的日、英文基礎,常常還要當申訴電話的受氣包,每個月領的薪水沒有人家多,工作量卻不比人家少,一點都不輕松。

  不過,她的辛苦當然比不上哲平沉重的工作壓力,他可是公司裏的年輕菁英,所以,她還是乖乖地別惹他生氣。

  「那……我也不吃了。」

  「妳不吃也好,」許哲平拿起電影遙控器,斜眼睨她,「一個女人臉圓就算了,連身材也和顆球沒什么兩樣。」

  聽見他尖刻的話,安安委屈地咬住唇不說話。

  她也不愛身上胖胖的都是肉,她曾試著減肥,就是減不下來嘛!

  「其實,淩韋桀也馬馬虎虎嘛!也沒長得多好看,」許哲平酸溜溜的口吻引起她的注意,他像是忍了滿肚子窩囊氣,「每臺都是他的新聞。」

  安安抬頭,看到屏幕中的男子一身黑衣黑褲,晚上九點還戴著棒球帽及墨鏡,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約略看出是名高高瘦瘦的男人。

  他包成這樣,就算某天他走在她旁邊,她應該也分辨不出來吧?

  「……還好吧!」今天哲平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她還是少說話為妙。

  許哲平煩躁地哼了聲。「妳們女人都一樣,只注重外表。」

  安安被罵得莫名其妙,她明明什么都沒說啊!

  「我要走了,」他猛地站起身準備走人,「妳早點睡,不用等我電話。」

  「這么快?」他連水都還沒喝。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很忙,」許哲平眉頭皺得死緊,口氣像在責備不受教的孩子,「我已經抽時間出來看妳,妳還有什么不滿意?」

  許哲平嚴厲的口吻令安安不禁瑟縮。「對……不起。」她吶吶的道歉。

  「煩!」又是這種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模樣,他看了就討厭。

  低低咒罵了一聲,他扭頭拉開大門就走。

  安安怔怔的看著被甩上的大門,時間彷佛凝滯住了。她等他一個晚上,而他卻只是丟下短短幾句責備的話就急急離開?

  安安回頭轉望擺滿一桌子的豐盛菜肴,酸意緩緩地在鼻尖散開,像有硬塊緊緊地梗在喉間。

  「沒關係,哲平只是忙了點,」她喃喃自語,嬌小的身子偎在墻邊蹲下,「心情不好而已,沒什么。」

  樓下汽車遠走的尖銳引擎聲劃破寂靜的巷弄,安安胃部一陣翻攪,張口想吐,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她知道她和哲平之間已經變質了,他不再是當初溫柔體貼的許學長。

  安安眼眶熱熱的,卻幹澀地擠不出一滴淚,和哲平在一起的這些年,她連該怎么哭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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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妳是兔子喔?」同為公司總機的小瑗驚訝地看著她手中那根好像發育不良的胡蘿卜。

  「我……我在減肥。」安安低聲回答。

  午休時間,四名年輕女職員擠在休息室裏吱吱喳喳,聽到小瑗的話,大家不約而同看向只帶根胡蘿卜當中餐的安安。

  「安安,」秀秀蹙眉,「妳只是看起來肉肉的。」

  「對呀!」坐在另一邊的小芬附和,「是因為妳的胸前偉大,所以看起來比較胖。」

  「嗯,不像我胸部小。」秀秀自我調侃。

  「其實我們也很有肉喔!」小芬馬上捏團腰間的小肉肉現給她看,「所以妳一點都不胖。」

  其實那不能稱作肉,小芬只是捏層皮而已。

  安安羨慕地看了她們纖細的腰身一眼,紅唇馬上嘟起。「那我寧願跟妳們交換。」

  「別傻了,妳這樣就很可愛啦!」小芬馬上分三個蝦仁水餃給她,「乖乖吃,不然下午沒力氣上班。」

  安安萬般掙扎地瞪著彷佛在大叫「吃我吧!吃我吧!」的可口大水餃,心中的天使和惡魔交戰好久。

  「不行,」她將碗推回小芬面前,泄恨似的狠狠咬了口胡蘿卜,「我要減肥。」

  理智終於戰勝欲望。

  其實她很愛吃胡蘿卜的,常常在家裏一根根的啃,可是望著眼前晶瑩剔透的水餃,胡蘿卜對她而言如同嚼蠟。

  眾人愣住,意志薄弱的安安一向不會堅持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又是『他 說的吧?」從剛剛到現在都沒開口的小瑗冷冷的接話,「『他 這次又嫌妳什么了?」

  她是全公司唯一知道安安男友是許哲平的人。

  「……沒什么。」安安低頭,吶吶回答。

  「說。」

  「『他 又欺負妳了?」其它人雖然不知道安安的男友究竟是何方神聖,但也知道她常受欺負。

  「也沒有啦!」安安慌亂地左顧右盼,「他……他覺得我好像變胖了。」

  小瑗冷哼。「我就知道。」

  每次許哲平去找她的隔天,安安總會有些小異樣,不是嫌自己不漂亮就是嫌自己不夠高。

  反正能嫌的他都嫌過了,簡直是雞蛋裏挑骨頭。

  在她看起來,許哲平根本是想找理由甩開安安,又怕安安在辦公室裏鬧開讓他顏面無光。

  「妳們知道嗎?」小芬突然插進一句不相幹的話,「我們公司就要有駙馬爺了。」

  小瑗心頭一跳,目光燦燦地盯住安安不放。

  小芬要說的小道消息她早有耳聞,不過,她一直不敢告訴安安。

  「是我們公司的人嗎?」秀秀好奇地問:「是誰喜歡那個驕縱的大小姐?」

  「就是許經理呀!」小芬壓低音量,「企畫課的許經理妳們沒見過嗎?」

  安安啃蘿卜的動作僵住,睜圓美眸一動也不動。

  小瑗暗暗嘆氣,她遲早要知道的。

  「天哪!」秀秀哀嚎,「不會吧?我還覺得許經理斯斯文文長得挺不錯,竟然會喜歡那只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孔雀。」

  「少奮鬥三十年,妳不懂嗎?」

  「妳怎么知道他要變駙馬爺了?」

  「這個月十號,他要去老板家提親啦!」小芬咬了口水餃,「消息保證正確,是人事部的大頭說的。」

  「沒想到我們公司最後一位黃金單身漢也陣亡了。」秀秀搖搖頭。

  「安安。」小瑗擔心地輕喚。

  安安像沒聽見,神志不知飛哪兒去了。

  「安安。」小瑗憂心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冰,泛了層薄薄的冷汗。

  早知道應該先告訴她的。

  安安恍若大夢初醒,眨眨眼,緩緩地轉頭看她。

  「妳沒事吧?」安安的臉色好蒼白,像是隨時會暈過去似的。

  「我很好,」安安微笑,眼兒彎彎,「別擔心。」

  小瑗了無食欲地放下筷子,這種情況下,她怎么還笑得出來?

  對安安,她突然有種情緒混亂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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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厚厚一迭當作借口的檔案夾,安安孤零零的站在豪華冷清的電梯裏。

  這座電梯直達十三樓以上的高階主管辦公室。

  小芬說過的話還是不停的在她腦海裏旋繞,纏得她就快要窒息了。

  哲平不會這樣對她的對不對?

  學長絕對不是那種勢利的男人。

  雖然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情侶一樣約會,但那只是因為求好心切的學長最近太忙了,絕對不是變心。

  變心──多么殘酷的名詞。

  因為不相信,所以她要親自求證。工作兩年來首次踏上和她截然不同世界的陌生環境。

  「我……這些文件是要拿給許經理批示。」面對守在辦公室門口,一副晚娘臉孔的秘書,安安謊話說得結結巴巴。

  「進去吧!」好在秘書正忙,沒正眼瞧她,「不過小心點,董事長千金在裏面。」

  「……好。」安安僵硬地點點頭。

  輕敲兩聲得到許可後,安安推門進入。

  心──黯然的沉落。

  她看到一對濃情蜜意的男女,正你濃我濃地靠在桌邊低聲調笑。

  安安腳底生了根,像座冰雕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在這瞬間,她清楚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該進去──還是別進去?

  「安安?」沒聽見腳步聲,許哲平抬頭,卻意外看見不該出現的人。

  「許……經理。」直覺地,她掩飾他們之間的關係。

  「安安?」董事長千金張詠絮挑眉,粧扮得完美無瑕的絕美容顏浮現一絲興味。

  她知道安安是許哲平的女友,不過,對手平凡地讓她失望。

  燦亮的大眼睛、圓圓的蘋果臉──威脅力近乎於零。

  「安安,妳怎么會上來?」像所有偷腥被抓到的男人一樣,許哲平又急又氣。

  「我……」安安有剎那的恍神,她不知該如何反應現在的情緒。

  她該大吼大叫指責他的背叛和負心嗎?還是該像小可憐一樣哭得死去活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她無法反應,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錯的人不是她,她卻比許哲平更慌亂,「我先離開了。」

  「等等,」張詠絮叫住她,「先別走,我有話跟妳說。」

  「詠絮。」聽見她叫住裘安安,許哲平感到很震驚。

  「事情總要解決的不是嗎?」張詠絮無比優雅的微笑,「你就要入贅我們張家,難道你還想在外面不清不楚、藕斷絲連嗎?」

  許哲平張口無言,張詠絮一語道破他的心事。

  他的確從沒想過和安安分手。和她交往四年,兩人多少還有一些情分在,更何況安安從沒做出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原本想說就算婚後也可以在一起。

  說穿了,他吃定安安的軟脾氣。

  安安聽話地走了回來,明明是間寬廣的辦公室,她卻產生了種教人窒息的錯覺。

  「我叫張詠絮,」她自我介紹,「哲平的未婚妻。」

  手心又開始冒汗了,安安將活頁夾緊抱在胸前,彷佛這樣就可以減少她對自己的傷害。

  「我知道我是第三者,」見到安安驚訝地抬眼看她,張詠絮滿意地勾唇,「也知道妳是哲平的女朋友。」

  她的話震得安安的耳膜轟轟作響。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誰先誰後並不重要,哲平最後的選擇是我,」張詠絮簽下一張巨額支票交至她手裏,「我不管你們以前有多要好,這筆錢給妳,馬上離開這間公司,走得愈遠愈好,不準妳和哲平再見面。」

  安安怔怔地看著支票,再抬首凝睇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許哲平。

  被她的大眼看得有些心虛,他幹咳兩聲。「這樣也好,妳不是一直想開家貓咪用品店嗎?這筆錢就可以達成妳的心願了,一直做個小總機也不會有多大出息。」

  安安緩緩收回視線,她在作夢嗎?怎么恍恍惚惚的,感覺不到真實。

  看著許哲平的嘴一開一闔,好像還再說了些什么,可是,她已經完全聽不見。

  心底破了個大洞,眼眶也更熱了,卻掉不出半滴眼淚。

  小手緊握著支票,安安靜靜地、深深地一鞠躬,轉身離開這間深深傷透她的辦公室。

  態度平靜地有些奇異。

  原本怕她會吵鬧的許哲平見她不發一語的走出去,松口氣放下心中的大石,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愧疚感旋即爬上他的心頭。

  雖然對不起安安,但有時候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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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知道,」拿著熱線中的電話,淩韋桀裝無辜,「可是她笨嘛!我沒辦法和笨豬一起工作。」

  聽見他殘酷的批評,蹲在旁邊的女孩哭得更大聲了。

  「甄姊,」他不耐煩地瞥她,動不動就哭,真煩。「妳還是回來啦!跟那些笨豬在一起,我沒辦法專心工作。」

  甄鈴嘆氣,從她辭職後,他不知道氣走幾個宣傳保母了。「小桀,你別再耍少爺脾氣。」

  「不是我耍脾氣,是她笨嘛!」淩韋桀解釋,「就像今天,我明明早上九點要到片場,她竟然八點半才來叫我!要不是我聰明,第一眼就看出她不值得信任,我從不遲到的英名就毀在她手上了。」

  女孩抽抽噎噎,小小的肩膀不斷抖動,哭得好不傷心。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設定的鬧鐘有人關掉了。」她含淚解釋。

  淩韋桀聞言挑挑眉,唇瓣微勾。

  她不知道原因,他卻很知道,因為兇手就是他,是他促成她失職的事實,哈!

  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

  電話另一頭的甄鈴頭疼地揉揉額角。

  她今天結婚,卻必須穿著白紗、手持電話,躲在房間裏安撫壞脾氣的淩韋桀。

  「小桀,要我回去工作暫時是不可能了。你告訴我,要怎樣的保母你才會滿意?」

  甄鈴過於直接的回答刺傷了他的心。

  淩韋桀生悶氣地來回走動,嘴裏吐出嚴苛的條件。「第一、看到我不會呆呆地流口水,好像花癡一樣。」

  「這是應該的。」

  「第二、不可以動不動就哭,眼淚不用錢啊?」最後一句他朝那蹲著的女孩低吼,「哭得我心都煩了。」

  遷怒,這絕對是遷怒。

  「嗯哼。」他不欺負人家,人家怎么會哭?

  「第三、要能吃苦,」他套一句機車廣告詞,「耐操好凍拚第一。」

  「小桀,原來你要的是男保母。」甄鈴恍然大悟。

  「第四、要女生,長得清清秀秀、可可愛愛的女生。」他戳破她的妄想。

  誰要一個大男人來叫他起床啊?那會損害他的視力。

  「小桀,你在為難我。」聽完他的條件,甄鈴又是一嘆。

  「不然,甄姊回來嘛!」話題又繞回原點。

  「就算我回去,也不符合你的條件。」

  「甄姊是甄姊,不需要條件。」他的嘴巴像沾了蜜,說的比唱的好聽。

  要不是該死的鐘德漢把他美麗聰慧的甄姊給搶走了,他也不用每天辛苦的自己爬起床,更不用像壞蛋一樣整天算計他的小助理。

  千錯萬錯都是鐘德漢的錯。

  「……小桀,是不是我找到符合你條件的人,你就會安分?」

  「那是當然。」他保證。

  雖然他不相信有人會對他的魅力無動於衷。

  「好,」甄鈴想到一個最佳人選,因為失戀,緊緊將自己封閉起來的小表妹,「可是,你要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

  「耶?」真有這種人?

  「她是我最疼的小表妹,心地善良又沒脾氣,不過……」她欲言又止,「總之,你別欺負她就是了。」

  「甄姊,我才不會欺負人。」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禮拜一叫她去找你報到,」她不放心的重復一次,「記住,要好好照顧人家。」

  「嗯。」隨便說說,還真有人會符合條件,淩韋桀心裏感到有些悶。

  「小桀,」甄鈴突然放柔音調。「晚上的喜酒你會過來嗎?」

  「……當然,甄姊的喜酒我一定會去。」頓了下,他正經回答。

  「我等你。」欣慰地微笑,甄鈴收線。

  其實,淩韋桀就像個搶不到玩具在生氣的男孩,絕對不是因為玩具有多重要,生氣的原因純粹是搶輸了。

  男人啊!不管活到幾歲,深藏的男孩好鬥本性都不會消失。


 

第二章
 安安不安地看了看手中的鑰匙,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插入鑰匙孔轉開大門。

  過於明亮幹凈的布置立刻扎痛她的眼。

  放眼望去是一塵不染的白。

  白色窗簾、白色地毯、白色床組和白色的沙發。

  除了白,幾乎沒有其它顏色。

  不過,幾乎並不代表沒有。

  「妳是誰?」

  房間內突兀的出現一記酒紅色調--淩韋桀浴袍半敞,冷眼打量闖入他家的不速之客。

  安安眨眨眼,好半晌才確定眼前媲美古希臘神祇般俊美的男人不是房間內的裝飾品。

  「妳是誰?」瞧她呆呆愣愣反應不過來的模樣,淩韋桀捺著性子再問一次。

  倏地,安安綻開甜美的笑靨,上前熱切地握住他的手,用力地上下搖晃。「你好,我叫裘安安,甄鈴的表妹。」

  淩韋桀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再緩緩移至她圓圓的蘋果臉。

  這女人是奧斯卡金像獎的女得主嗎?剛剛還像布娃娃般死氣沉沉的臉,突然又生氣勃勃、笑容滿面,就算川劇變臉也沒這么快。

  沒來由的,面對她的笑,他就是覺得有些怪。

  就好像小醜刻意畫出來的笑臉一樣。

  「是甄鈴叫我來的。」她補充。

  「嗯,」他勾唇,泛起讓多少女子為之瘋狂的笑,「妳知道妳的工作內容嗎?」

  「表姊大概有和我提過,」對他刻意散發出來的性費洛蒙,安安像瞎子一樣沒有反應,「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指教。」

  淩韋桀瞇眼,不相信甄鈴真找了個對他的魅力視若無睹的人。

  「我是……淩韋桀。」他提醒的意味多過於介紹。

  他現在人氣正旺,狂戀他的女粉絲上從阿婆下至三歲奶娃,只要他一站出去就是萬人空巷的瘋迷程度……

  「我知道。」她點頭。

  還是一本正經,沒有任何癡迷或臉紅心跳的跡象。

  「妳真的知道?淩--韋--桀。」他不死心地確認,一字一字慢慢問。

  「我知道。」她認真地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寫字,「淩厲的淩,韋小寶的韋,夏桀的桀。」

  用力地收回手,他瞪她。

  甄姊是從侏羅紀找來這女人的嗎?他是問她真否知道他是誰,不是叫她上國文課!

  對她的無動於衷感到挺不是滋味的,淩韋桀悻悻然地收起笑容。

  她以為他愛笑啊?對於她這種不懂欣賞的人,他也笑不出來。「妳從今天開始上班嗎?」

  「嗯。」

  「妳住哪裏?」

  「我剛回來,還在找住的地方。」

  「有男朋友嗎?」

  笑容微凝,安安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沒有。」

  淩韋桀瞧出她的不自在,他哼了哼。「妳的工作就是照顧我,所以最好不要住太遠,要能隨時配合我的時間。」

  黑瞳半瞇,他惡意的提起,「沒有男友也好,我不希望妳用任何理由請假。」

  正如他所料,聽見男友兩個字時,安安的笑容就會凍結。

  「我不會。」她不會、也沒有請假的必要。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最好讓她忙得忘記今天星期幾,才不會讓腦袋有多出的時間胡思亂想。

  看著她那張紅撲撲又粉嫩粉嫩的圓臉,淩韋桀突然覺得自己像十惡下赦的大壞蛋。

  心頭沒來由地有些虛,他粗聲粗氣地開口,;晅份工作是很忙的,妳要有心理

  「妳真的知道?淩--韋--桀。」他不死心地確認,一字一字慢慢問。

  「我知道。」她認真地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寫字,「淩厲的淩,韋小寶的韋,夏桀的桀。」

  用力地收回手,他瞪她。

  甄姊是從侏羅紀找來這女人的嗎?他是問她真否知道他是誰,不是叫她上國文課!

  對她的無動於衷感到挺不是滋味的,淩韋桀悻悻然地收起笑容。

  她以為他愛笑啊?對於她這種不懂欣賞的人,他也笑不出來。「妳從今天開始上班嗎?」

  「嗯。」

  「妳住哪裏?」

  「我剛回來,還在找住的地方。」

  「有男朋友嗎?」

  笑容微凝,安安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沒有。」

  淩韋桀瞧出她的不自在,他哼了哼。「妳的工作就是照顧我,所以最好不要住太遠,要能隨時配合我的時間。」

  黑瞳半瞇,他惡意的提起,「沒有男友也好,我不希望妳用任何理由請假。」

  正如他所料,聽見男友兩個字時,安安的笑容就會凍結。

  「我不會。」她不會、也沒有請假的必要。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最好讓她忙得忘記今天星期幾,才不會讓腦袋有多出的時間胡思亂想。

  看著她那張紅撲撲又粉嫩粉嫩的圓臉,淩韋桀突然覺得自己像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心頭沒來由地有些虛,他粗聲粗氣地開口,「這份工作是很忙的,妳要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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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熱的陽光穿透過窗簾,毫不留情的灑在安安臉上,打擾她的好眠。她不舒服地翻身,小臉埋進薄毯裏。

  難怪她討厭夏天,高熱的溫度和過於燦爛的陽光都讓她無福消受,更別提沒有冷氣要怎么過日子。

  猛地,她從薄毯中探出頭,飛快地翻身坐起。

  今天的天空好像特別亮,亮得有些--古怪!明明平常她起床的時候,天還灰蒙蒙的,天氣再好也不會這么亮吧?

  不祥的預感竄入心內,安安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像瞪仇人一樣瞪著墻上的挂鐘。

  時鐘的指針安安穩穩地落在九點四十五分。

  「不會吧?!」安安痛苦地呻吟,不敢置信地又衝回房裏抓起手機確認。

  手機上的冷光在在證明她墻上的鐘沒壞,她的視力也沒有問題,出現問題的是不會響的鬧鈴。

  安安用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飛奔出門,她想破她的小腦袋瓜還是不明白為什么鬧鐘沒響。

  昨天她怕自己會睡過頭誤事,早早在下午就在手機裏設定鬧鈴,重點是,她還再三的確認過。

  淩韋桀今天要到北海岸拍廣告外景,這行程很早以前就敲定了,沒有借口拖延的餘地,若是害他遲到,她就死定了。

  「喂?桀哥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安安抽空撥電話給淩韋桀,早知道就別省房租,住近一點。

  「嗯。」今天淩韋桀接電話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她原本以為還要響好幾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可能要麻煩桀哥自己先起床在樓下等我。」沒發現情況有些怪,安安奮力邁開短腿往前跑。

  「我知道。」低沉柔滑的聲音太過清醒,一點都不像才剛起床的樣子。

  「桀哥,真的很對不起,我就快到了。」陽光毒辣再加上很久不曾劇烈運動,她只覺頭暈眼花、惡心想吐。

  「我看到妳了。」淩韋桀冷淡地回答,收線。

  「桀……桀哥?」肺裏就快擠不進空氣,安安上氣不接下氣地瞪著眼前氣定神閒的俊逸男人。

  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讓她有幻覺了嗎?一向要三催四請才起床的桀哥竟然神清氣爽地站在她面前!

  和她的狼狽成絕對反比。

  淩韋桀挑眉,對她呆愣的模樣不甚滿意。「現在的助理真是愈來愈好命了,」他故意仰頭望向蔚藍的天空,輕輕嘆氣,「睡得比我還要晚。」

  「對不起,桀哥。」安安認錯地低下頭。

  「向我道歉有用嗎?」他冷哼,「會耽誤多少事情妳知道嗎?」

  安安不敢說話,任他碎碎念。

  「都上班多久了,還笨得像豬一樣。」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安安拚命道歉,「因為鬧鐘沒響,是我疏忽了。」

  聽見鬧鐘沒響這句話時,淩韋桀忍不住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瞧上去有些狡猾。

  一如往常,安安的鬧鐘也是他叫人動的手腳。

  「如果連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要妳這個助理幹嘛?」他吐出來的話仍是冷冰冰的,「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先準備妥當,現在該怎么辦?」

  安安自責地低下頭,不敢吭聲。

  嘿嘿!快哭了吧?如果哭了,就快點辭職。

  「搞不懂花錢請妳做什么?一點都不能信任。」淩韋桀給她最後的致命一擊,「這工作不是妳想象中那么輕松,受不了就快點回家,我沒有那么多時間給妳浪費。」

  安安小小的肩垂落,臉更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見她難過的模樣,罪惡感一點一滴啃噬著淩韋桀的心頭,可是為了逼甄姊回來,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淩韋桀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很有耐心地等她哭著自動請辭。

  一分鐘過去,她終於有了動靜。安安揚起小臉,她的神情和說出來的話讓他措手不及。

  「是,桀哥說得對,我不會再犯了。」她泛著甜甜的笑,唇邊還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

  淩韋桀怔住,一時半刻回不了神。

  這女人的心是用鐵打的嗎?都說了那么難聽的話,她還可以笑得出來?

  她應該要哭著離開才對呀!這方法用在之前的幾個小助理身上,一向屢試不爽,怎么……怎么……

  「桀哥,」一直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的宣傳小恩指指手表低聲提醒,「要來不及了。」

  「……好。」淩韋桀頷首,古怪地又瞄了安安一眼。

  難道要用更惡毒的話才能逼她走?可是,面對她那張圓圓的蘋果臉,剛才的話已經是極限了,再過分的話他說不出來。

  有一剎那,她真的要哭了呀!他有偷看到她眼底的淚光。

  怎么會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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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我的果汁呢?」

  「桀哥,幫你準備好了,是現榨柳橙汁,不加糖水。」

  「安安,我的便當要雞腿不要排骨。」

  「桀哥,我的便當是雞腿,我和你換。」

  「安安,我的肩膀酸了,幫我捏一捏。」

  「桀哥,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安安,我現在要吃草莓。」像為了報復早上沒讓他稱心如意,淩韋桀竭盡所能的虐待裘安安。

  「桀哥,我去找。」安安甜甜的聲音立刻揚起。

  偌大的遮陽傘下,一個小小的人影漸跑漸遠,在白亮的陽光下消失不見。

  造型師安娜不讚同地瞪了淩韋桀一眼,上蜜粉的動作加重力道。

  「安娜姊,妳弄痛我細嫩的臉了。」淩韋桀吃痛,小小地埋怨了聲。

  「誰教你老是欺負安安,」安娜冷哼,「讓你也吃吃苦頭。」

  「我哪有。」淩韋桀否認。

  口中說沒有,事實卻擺在眼前,他就是在欺負裘安安,誰教她從來都不抱怨、不說苦,愈是這樣他愈想欺負她。

  「安安很努力,你為什么不對人家好一點?」

  「……」淩韋桀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外頭的烈陽下。

  他們正在拍外景,放眼望去,碧海、藍天、白沙灘,連間商店都沒有,更別提草莓了。

  他會不會真的過分了一點?

  這個月的相處下來,對安安的個性沒完全摸透也了解了八成,只要他吩咐,她絕對會做到。

  用那種不要命的方式做到。

  「我在和你說話,你有聽見嗎?」安娜輕彈他額心。

  「……嗯。」淩韋桀回神,心頭感到一陣浮躁,不是很踏實。

  「別再欺負人家了,」安娜為安安感到心疼,「她可是很認真的在照顧你。」

  淩韋桀含糊地應了聲,走出遮陽傘外繼續拍攝他的廣告。

  他也明白她和那些慕名而來的女生不一樣,工作很努力、很認真。只不過那種努力的方式有點恐怖,好像不工作她就會失去生命的意義一樣,不斷地強迫自己動作。

  他懷疑在那副軀殼裏有沒有靈魂存在,挂在臉上的微笑只不過是副面具。就早上的那件事來說,哪一個年輕女孩子還可以笑臉迎人啊?

  說不定不管遇到任何事,她都只會傻愣愣地笑?!

  奇怪的念頭躍進他腦海,擾得他愈想愈煩,也不管廣告還在拍攝進行中,淩韋桀驀地粗聲喊停。

  「等等。」他煩躁地大喊,雙手一放。

  身穿白紗的廣告女主角正甜蜜地偎在他懷裏,冷不防被摔落地上。

  「怎么了嗎?」導演怔住。

  「抱歉,我先找個人。」淩韋桀爬梳過黑發,伸手招來宣傳小恩。

  「安安人呢?」

  「不知道,剛剛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小恩搖搖頭。

  「出去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吧!」

  「去找人。」淩韋桀轉身朝導演露出歉意的笑,「導演,不好意思,我們有位小妹失蹤一段時間了,可以暫停讓我們先找人嗎?」

  「當然當然。」剛剛都自己喊停了,不答應還能怎么辦?

  「謝謝導演。」淩韋桀扔下話,自己先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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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熱,」安安疲累地躺下,望向萬裏無雲的晴空,「腳好痛。」

  誰教她跑太快,一不小心扭傷了腳踝,現在只要她輕輕一動,都會痛得齜牙咧嘴。

  在空無人煙的地方受傷,身上沒錢、沒手機,會不會因為沒人救援而被曬成幹屍?

  「在我擔心妳安危的時候,妳竟然躺在這裏偷懶?」冷不防一張薄怒的俊顏跳進她視線。

  「咦?你怎么來了?」一看見他的臉,方才失去生氣的小臉頓時堆起笑。

  惱怒地瞪著她的笑臉半晌,淩韋桀抿緊唇線,他不會笨得以為她是高興看到他才笑的。

  「為什么偷懶?」他瞇眼。

  他為了她破天荒中斷工作,而她卻在這裏偷得浮生半日閒?

  「別生氣,」對他不悅的神情,安安還是一臉笑,「你要的草莓冰,不過都融化了。」

  眸光落在那盒冰上,淩韋桀說不出心頭是什么感覺?

  這裏少有人煙,可以想象她走了多遠的路才買到草莓冰。

  這次,算他大人不計小人過。

  「回去吧!我還有工作。」他語氣稍稍緩和。

  「可能沒辦法,」安安充滿歉意地看他,「我站不起來。」

  「站不起來?」

  「我……扭傷腳了。」安安直覺閉上眼睛,等待一連串的數落。

  以前和哲平在一起的時候,只要她稍稍有點小差錯,哲平就會把她罵得像豬一樣笨,所以,不管發生多嚴重的事,她都不敢勞煩大駕。

  淩韋桀的個性更惡劣,她應該會被罵得更慘。

  但她並沒有等到熟悉中的責備,淩韋桀蹲下身關心地察看她的傷勢。

  才脫下她的鞋襪,他就看到她腫得像小饅頭的腳踝。

  「痛嗎?」他捏了一下。

  「痛……痛……」安安慘叫,冷汗直冒。

  就算不痛,他捏那么大力也會痛啊!

  淩韋桀皺皺眉,突然摸了把她柔嫩的粉頰。

  「那妳為什么不哭?」他忘記不能哭是自己開出的條件。

  哭?

  裘安安腦中空白了三十秒。「可能沒有那么痛吧!」她扯扯唇角,微笑。

  還敢笑?

  淩韋桀手中又是使勁一捏。

  「痛痛……」安安咬緊唇,疼得臉色發白、呼吸急促。

  他是來虐待她的嗎?

  韋桀黑眸半瞇,除了笑--就是沒表情?

  他拍去褲上細砂,悶悶地起身。

  雖然他不喜歡愛哭鬼,但甄姊也不能找個天生表情缺乏的女人給他吧?這會讓他看了很難過的。

  「上來吧!我背妳。」他蹲下身。

  「不……不用。」安安搖頭,他是大明星耶!怎么可以讓他背?

  淩韋桀回頭看她,漂亮的臉孔有點扭曲。「我沒有問妳的意見,我是叫妳行動。」

  他也不想背呀!那會有損他大明星的身分耶!要不是不能扔下她不管……

  安安還是搖搖頭。

  他的腰好像比自己還纖細,天知道她爬上去、會不會把他壓斷了?

  吸口氣,淩韋桀起身。「妳真的不要?」

  「不要。」她很重的。

  哲平說她臉圓身體也圓,軟軟的都是肉,到時候壓斷他的腰怎么辦?

  「確定不要?」淩韋桀再問一次,他還要回去拍未完成的廣告,沒時間陪她窮耗。

  看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好像又要生氣了。

  安安拚命地搖頭,什么結果都比壓垮他好。

  「那就用抱的吧!」忽地,他俯身一把打橫將她抱在懷裏。

  「啊……」離開地面的懸空感讓安安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摟住他的頸子。

  淩韋桀輕笑出聲,突然覺得她的反應很可愛。「鬼叫什么?沒被人抱過?」

  晶燦燦的大眼望住他的。「沒有,我……很重,沒人抱得動。」紅著臉,她低語。

  原來除了笑,她還會臉紅嘛!

  掂掂她的重量,的確比其它女孩子重一些,但還沒有到抱不動的地步。「妳之前的男朋友沒抱過妳嗎?」

  慢慢踅回拍攝廣告的地點,他隨口問。

  聽見他提起許哲平,安安霎時僵住,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目光。「他說我太重,抱不動。」

  淩韋桀古怪地瞄她,抱不動?不會吧?

  她前男友是風一吹就會飄走的排骨精嗎?「我不是輕而易舉就抱起來了?」對女生說那么失禮的話,真是有違騎士精神。

  那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對呀!你怎么抱得動?」安安驚訝地看他。

  「因為我是淩韋桀。」他微笑,漂亮的黑眸頑皮地朝她眨了眨,「天生的Super  Star,有什么我做不到的?」

  好有自信的男人。

  安安的心頓時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呼吸有些紊亂。

  這是四年來的第一次,她注意到了許哲平以外的男人。

  也是第一次,她發現這個自信滿滿的男人其實長得……挺好看的。


 

第三章
安安原本以為偶像歌手的工作就是每天穿得美美的,活像只招搖過市的孔雀晃來晃去就可以了。自從她和淩韋桀共事的第一天起,她才真正見識到什么叫壓榨人力。

  尤其最近淩韋桀不但要舉辦個人演唱會,還答應了名設計師米契的服裝走秀,如果說淩韋桀是顆大陀螺,她就是那顆在旁邊忙得團團轉的小陀螺。

  安安蹲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啃著蘋果面包,著迷地看著舞臺上來回彩排的模特兒,眼底的羨慕化作無言的驚嘆。

  果然衣架子的身材比例就是和一般人不同,胸是胸、腰是腰,光是人家那雙長腿她就沒得比,她不禁怨嘆起人家媽媽生得好。

  不過,淩韋桀的表現也十分搶眼,安安不是很願意的承認。

  他並非專業模特兒出身,還是整場服裝秀唯一的東方人,但走起臺步來扭腰擺臀、有模有樣,和那些專業名模比起來毫不遜色,一出場就光芒萬丈、瑞氣千條。

  套句他自己常說的話,「就是天生的Super  star。」

  「嘿!那個小不點。」一旁休息的金發女模桑妮突然叫她,「妳過來。」

  安安左顧右盼狐疑地指指自己。「我嗎?」

  「對。」桑妮點頭。

  安安依依不舍地看了手中的面包一眼,她從早上到現在連杯水都沒喝,好不容易才抽出一點時間喂喂餓扁的肚子……

  「有什么需要幫忙?」好在她的英文不錯,基本的對話不成問題。

  她的靠近讓一群美麗的女模特兒低笑出聲,她們交換了自己才懂的眼神。

  不用問安安也知道,她們是在譏笑她的身材。

  夾在一大群頂級模特兒中間,她臃腫的就像只胖熊貓。

  其中桑妮笑得最誇張,眼光充滿輕蔑。「妳是桀的助理?」

  桀是淩韋桀的昵稱。

  「嗯。」

  「沒想到他會找這么胖的女人當助理。」另一名女模特兒笑嘻嘻地接口。

  尖酸刻薄的語氣,教人打從心底生厭。

  安安摸摸頭發,裝作沒聽見。

  沒關係,媽媽有教過她大人要有大量,別像她們小鼻子、小眼睛、小雞小肚腸。

  「桀他有女朋友嗎?」桑妮開門見山的問。

  「抱歉,我不清楚。」安安遵守小助理守則第一條--私生活絕對保密。

  不過,沒想到他的魅力連金絲貓都無法擋。

  「妳是他的助理,怎會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桀哥常常和不同的漂亮女生出去吃飯,她哪分得清楚?

  「妳的態度很不好。」桑妮不悅地皺眉。

  「這種私人的問題,請妳問桀哥本人。」安安拿出做總機的本領,面帶微笑、口氣溫和的回答。

  「如果他有回答我,我又何必來問妳?」

  「既然他不想回答,可能問我也是一樣。」安安無奈地說。

  「妳!」桑妮生氣地揚高手掌作勢要動手。

  安安直覺地縮頭。

  她怎么這么無理啊?照實回答也不高興?

  「桑妮,問不出來就算了,」其它人連忙阻止她,「別惹事。」

  桑妮咬咬牙,不情願的放下手。「不過就是個小胖妹,有什么好得意?」她低吼。

  沒想到她會口出惡言,安安怔住。

  「不用問妳,我也可以打聽得出來。」從沒被小助理頂過話的桑妮仍在氣頭上,她向來就是天之驕女,誰敢用這種態度對她,「肥女人!」

  安安委屈地掉頭離開,她關起自己的耳朵,對桑妮的咒罵當作沒有聽見。

  不氣、不氣,不要因這些壞女人而氣壞自己。

  可是--心裏頭還是好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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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桀哥,米契對你的表現好像挺滿意,他說下一次還要請你幫忙。」小恩和淩韋桀並肩走出彩排會場,他的語氣捉弄多過於讚美。

  「不必了,光是這次就把我整慘了,」淩韋桀抿緊唇線,「站在舞臺上的感覺好像在出賣色相。」

  「是出賣色相啊!」小恩笑得很開心,「米契就是看上你那張漂亮的臉蛋。」

  淩韋桀斜眼睨他。「你覺得最近太閒沒事做嗎?」

  「桀哥,別這樣嘛!開個小玩笑。」小恩連忙舉雙手告饒。

  冷笑從他唇邊逸出,笑得小恩心裏發毛。

  「沒關係,明天開始我多找些事情讓你做。」

  「桀哥,」小恩馬上苦著臉,「我已經很忙了,我女朋友都要和我鬧分手了。」

  「分一分也好,」淩韋桀挑眉,「跟著你也只會被你欺負。」

  「桀哥,這么說就不公平了,我對她可好的呢!」小恩扳著手指一一細數,「買衣服我刷卡、去日本我付錢、上下班專車接送……」

  淩韋桀沒理他,他的目光落在黯然坐在車窗邊的裘安安身上。

  圓圓的小臉失去笑容的陪襯,出現的竟是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淩韋桀的心房猛然一縮,好像瞧見什么不該發現的秘密。

  「小恩,你幫我去買包煙好嗎?」下意識他先支開小恩。

  「好。」小恩沒有多想。

  「怎么了?」長腿跨進車內,他故作輕松地捏捏安安白嫩肥軟的臉頰,「心情不好嗎?」

  他突然地出現嚇了她一跳,安安僵住。

  別笑,千萬別笑,淩韋桀在心中低喊。

  「沒有啊!」安安抬首,甜美的笑容已在唇邊綻開。

  難以言喻的失望在他胸口擴散,他在她身旁坐下。

  「一定有事,說吧!」開玩笑,他閱人無數耶!剛剛的表情怎么可能是沒事?

  「真的沒有,」淺淺的酒窩再現,剛才情緒低落的神情已不復見,「謝謝桀哥的關心。」

  「真的沒有人欺負妳?」他不信。

  安安心中一跳。「才沒有。」這男人是會讀心術嗎?

  淩韋桀傾身向她,黑眸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的臉。

  除非他有幻覺,不然,他剛剛看見那名快哭的女人就算得上是活見鬼了。

  「如果有,妳可以告訴我,」淩韋桀當然清楚模特兒界的弱肉強食,醜惡得很,「不用藏在心裏。」

  想當初兇悍如甄姊都吃過那些名模的虧了,更何況是安安。

  一看就知道軟綿綿的很好欺負。

  安安偷偷地覷了他一眼,他知道了嗎?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啊!

  「真的--沒事。」安安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燦爛,像是要證明她真的很好。

  心裏頭怪怪的,淩韋桀漂亮的臉湊得更近。

  這女人不進演藝圈真是糟蹋了,說變臉就變臉,害他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眼睛出問題。

  屏住氣,安安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雙頰一陣熱燙。他靠她太近,她都能從他墨黑色的眼瞳中看見自己。

  如果被太俊美的男人一直盯住不放,會造成心律不整、腦部急速缺氧等後遺症。所以她等等休克昏倒,自己也不會太驚訝。

  「桀……哥,」安安試圖出聲,聲音竟意外的沙啞,「你……看完了嗎?」

  她不敢問得太直接,以免又討來一陣念。

  「嗯。」確定再也看不出蛛絲馬跡,淩韋桀不情願地收回目光。

  見他終於肯高抬貴手放她一馬,安安松口氣。

  「安安。」好半晌,他喚。

  「有。」她馬上回答,戰戰兢兢的像老師點名一樣。

  「我要妳知道,」他的話說得極慢,像教小朋友念課文一樣,「除了我,沒有人能責備妳或說妳的不是,妳懂嗎?」

  「……」

  瞄了眼她似懂非懂的樣子,韋桀沒好氣的解釋,「換句話說,就是只有我可以罵妳,其它人都不行,這樣夠清楚了吧?」

  「哦~~」安安忍不住再多看那張漂亮的臉一眼,對他突如其來的話感到受寵若驚。

  「幹嘛用那種眼光看我?我平常有虐待妳嗎?」淩韋桀長腿交迭,又用力地捏她白嫩的臉頰一把。

  「沒……有,桀哥對我很好。」捂著隱隱作疼的頰,安安口是心非的說。

  不知道大熱天叫人家在北海岸找草莓算不算欺負?而小恩也早已向她招供說鬧鐘是他關掉的,那個最壞的罪魁禍首就是淩韋桀!

  「嗯。」淩韋桀不是很滿意的應聲,黑眸闔起。

  他淩少爺有種怪脾氣,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孩子只有自己可以打,助理也只有自己可以嫌,其它一幹閒雜人等全部靠邊站好。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

  「以後誰欺負妳,犯不著和他客氣。」他的聲音涼涼的響起。

  在這種環境工作,首要條件就是要學會自保。

  「可是……這樣會影響到你。」她受點委屈沒關係,他的工作比較重要。

  「我又不是非要吃這行飯不可,」淩韋桀聳聳肩,挺無所謂的說:「如果我乖乖回家給我老爸養,他不知有多高興。」

  他說的是實話,淩家是當地的望族,淩爸爸原本期望他能成為一代名醫或名律師,沒想到他卻跳進演藝圈蹚渾水。淩爸爸對他這種「拋頭露面」的工作,氣得好幾次要斷絕父子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淩媽媽倒是挺得意的,到處炫耀他是她寶貝兒子。

  聽見淩韋桀的話,安安心頭軟軟酸酸的,感覺好溫暖。

  平常老是欺負她的桀哥,其實沒那么壞心眼嘛!

  「謝謝。」這一次,她是真的打從心底的笑出來。

  淩韋桀微訝地瞅她,又不是多重要的大事,她幹嘛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

  看著她的笑,他不自覺也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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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我的煙忘在車上,去幫我拿來。」淩韋桀長指不耐煩地輕敲桌面,兩道濃眉蹙緊。

  「好。」安安點頭,小小的身影一溜煙的往外衝。

  「好可愛的女孩,」米契含笑看著她跑開的背影。他是名漂亮削瘦的男人,不過他的好看和淩韋桀不同,他的五官偏陰柔,連嗓音也偏中性,「像顆紅蘋果似的,讓人好想咬一口。」

  「我以為你只對外面那些金發名模有興趣。」他冷眼睨他。

  「那是工作需要,不然,誰喜歡那些骨瘦如柴的女人。」米契一臉作嘔,「摸起來硬硬的,像摸男人沒兩樣,一點都不舒服。」

  淩韋桀挑眉不予置評,他的目標是已經「玩弄」他兩個多小時的女設計師。

  「小姐,這些東西到底還要搞多久?」坐了一個早上,什么成果也沒看到,他的耐心就快告罄。

  他突如其來的低喝嚇到正專注工作的設計師。

  「親愛的桀,那么大聲做什么?你嚇到人家了,」米契埋怨地瞪他一眼,「有點耐心,這套衣服我是專為你設計的。如果你喜歡,演唱會應該用得上。」

  淩韋桀撫著額角,無聲輕嘆。

  他對米契一點辦法都沒有,誰教--他是他最小的舅舅呢?

  不過,這件事是家族的秘密,不然被他保守的爸爸知道,他不中風才怪。

  「這套衣服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它叫--」米契興奮異常,「墮落天使路西華。」

  「……」哪有衣服取這種詭異的名稱?淩韋桀無言以對。

  「你想想看,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再配上我華麗絕代的衣服,」米契伸出長指挑起他的下額,「保證你一出現,無數年輕女歌迷馬上驚聲尖叫。」

  是嚇到吧?韋桀心底暗暗補充。

  要不是看在他是他小舅舅,他一定馬上拍拍屁股走人。

  「小舅……」在看到他的瞪視後,淩韋桀改口,「米契,不用這么誇張吧?」

  「怎么不用?」米契完全沉溺在他的思緒裏,「墮落天使的黑色大天使翅,代表邪惡叛逆的銀色細煉,再搭上你這張完美無瑕的俊俏臉蛋,我的設計一定獨領今年風騷。」

  在他說話間,設計師已經幫淩韋桀裝上天使翅膀,銀色金屬煉從頸間的皮圈纏繞過他纖細的腰身,再垂繞長腿而下。

  淩韋桀黑眸半瞇,打量偌大的穿衣鏡裏的自己,還真有點墮落邪肆的氣質。

  比想象中好多了。

  「怎么樣?不錯吧?」米契無比得意,「這套衣服當你演唱會的壓軸準沒錯。」

  淩韋桀沒回答,他的視線剛好從鏡中迎上安安的目光。

  後者紅著臉躲在門後面,大眼燦燦發亮,瞧他瞧呆了。

  「裘安安,妳在偷看我嗎?」濃眉一挑,他語帶戲謔,心情大好。

  她終於發現他很帥了吧!

  如果說能讓他家沒眼光的安安注意到這個事實,穿這套怪衣服也算是有代價了。

  「哪……哪有?」被人當場點到名,她不禁心虛,慢慢地走過來,「你的煙。」

  「幹嘛不抬頭看我?」淩韋桀對她膽小的反應覺得很新鮮,他忍不住逗她。

  「你有什么好看?」頭低到不能再低了,安安咕噥。

  「既然不好看,就抬頭啊!」淩韋桀故意將妖魅俊美的俊臉俯近她。

  安安微惱地飛快瞥他一眼。「我看了。」

  「這樣哪看得清楚?不算。」淩韋桀勾唇,壞壞的笑了。

  「你……」安安窘得說不出話來。

  「你就別再欺負人家了,」米契看不過去,伸手將她抱入懷裏,「現在可以證明你魅力無邊了吧?連你的貼身小助理都無法擋。」

  「米……先生,」才從墮落天使的身邊逃出,馬上又落入另一個惡魔的手掌心,安安臉更紅了,「請你放開我。」

  「我叫米契,不叫米先生,」米契來回磨蹭她光滑柔嫩的頰,「小蘋果,叫聲米契來聽聽。」

  「啊……啊……」安安嚇得花容失色,卻掙脫不開米契看似纖細實則有力的雙臂。

  見他的動作親昵唐突,淩韋桀微微變臉。

  「她叫你放開她,」他粗魯地扳開米契,將安安納回他安全的羽翼下,「你聽見了。」

  米契吃痛地搓著手臂,這大逆不道的死小子,竟然這么用力地對待他的細皮嫩肉。

  「安安,妳離他遠一點,他可是男女通吃。」淩韋桀冷哼。

  「哦~~」安安害怕地躲在他大天使翅後面。

  米契漂亮的臉頓時扭曲變形,誰說他男女通吃?有人規定設計師一定要是同性戀嗎?他敢拍胸脯保證他百分之百正常。

  死小子敢這樣污蠛他,到時看他回去怎么向他老爸告狀!

  「安安,妳先出去,以免羊入虎口。」淩韋桀使個眼色。

  「好。」安安小心翼翼地沿著墻邊走,巴不得離米契愈遠愈好。

  「小子,你找死,敢這樣說你小舅舅?」人才走出去,米契咬牙切齒地低吼,「你不想活了嗎?」

  「我只是發揮騎士精神,拯救無辜少女。」淩韋桀對他的威脅不為所動。

  「小蘋果對你就這么重要?啃一口都不行?」

  淩韋桀揚高下巴,一臉挑釁。「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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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安,去幫我們買幾瓶礦泉水上來。」安安才從氣氛詭譎的房間中逃出,身後立刻傳來不友善的叫喊。

  安安停下腳步,無聲地嘆口氣。

  會這樣叫她的只有那些眼高於頂的女模特兒們。

  「要幾瓶?」她的命就是那么差,注定逃不過惡人的淩虐。

  「二十。」桑妮不懷好意的對她笑笑。

  安安認命地到附近的便利超商搬回礦泉水,雖說有電梯比較省力,可是一次拿二十瓶也是挺辛苦的。

  「礦泉水買回來了。」累極地抹去額間的汗,安安將重重的袋子擱在桌上。

  桑妮慢吞吞地移過來,她瞄了眼,一臉的嫌惡。

  「這是啥?」擦著鮮紅蔻丹的長指拎出一瓶礦泉水在安安的面前晃來晃去。

  「礦泉水啊!」看不出來嗎?

  「我不喝這牌子,拿回去換。」

  「有什么不對嗎?」

  「我要法國進口的礦泉水。」桑妮挑眉。

  安安微惱,便利超商哪有賣法國進口的礦泉水?她以為這裏是五星級飯店嗎?「這附近沒有賣法國進口礦泉水。」

  「那不關我的事,妳自己想辦法。」桑妮趾高氣揚的回應。

  周圍傳出低低的竊笑聲,安安頓時明白桑妮是故意刁難,挾怨報復上次她得罪她的事。

  「這種礦泉水有什么不好?熱量也不會比較多。」她反駁。

  桑妮瞇眼,她對安安的不滿已經積怨許久,

  「妳懂什么叫作熱量或卡路裏嗎?」她輕蔑地將安安從頭打量到腳,「從妳的身材看來,妳根本沒資格說這個字!」

  怒氣滿滿的漲在胸口,安安氣鼓了雙頰。

  好啦!她承認身高一五○、體重五十是胖了點,但是胖有什么不好?圓潤圓潤的很可愛呀!

  「從妳扁平的上圍看來,妳也沒有資格。」再也隱忍不住,安安反唇相稽。

  或許自己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但傲人的胸圍卻是她唯一的優點。

  四周看戲的人群爆笑出聲。

  桑妮氣得半張著嘴,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妳好大膽!妳竟敢這樣說我。」

  「這是事實。」她不反擊,把她當成病貓了。

  桑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安安重重地戳中她的痛處,她就是因為太瘦,所以胸前一片坦蕩,總要墊上胸墊才能撐起衣服……

  「死肥女人!」再也氣不過,桑妮恨恨地揚手甩安安一個巴掌。

  完了!要被打了。

  安安脖子一縮,咬牙閉眼迎接摔落臉頰的疼。

  「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等了三秒,沒等到甩在臉上的耳刮子,安安偷偷睜開眼,才發現桑妮的手被淩韋桀牢牢地抓在半空中,「這樣有損妳的氣質吧?」

  桑妮咬咬唇,不甘願地抽回手。

  淩韋桀口氣雖然謙和有禮,漂亮的臉蛋瞧上去不大高興。

  「是她先出言不遜,我才忍不住教訓她。」桑妮忿忿地解釋。

  濃眉一挑,淩韋桀驀地沉下臉不再親切可人。「安安是我的助理,教訓她就等於是教訓我。」

  桑妮倒抽一口冷氣,「只不過是名小助理……」

  淩韋桀看她的淩厲眸光教她將剩餘的話吞回肚裏。

  「看來妳一點也搞不清楚狀況。」他冷冷地接口。「就算是我的小助理,也輪不到妳來多話。」

  「我……」桑妮望了噤若寒蟬的眾人一眼,從沒受過這種屈辱的她歇斯底裏地放聲尖叫,「我就是要教訓她,怎么樣?」

  她抓狂似的撲向裘安安。

  「桀哥小心。」安安沒躲,她只擔心首當其衝的淩韋桀。

  「瘋女人。」他不喜歡生氣,尤其是生漂亮美女的氣。在他的信念裏,女人就是要捧在手掌心呵護的。

  但是很抱歉,張牙舞爪的桑妮真的徹底激怒了他,在制住她瘋狂舉動的同時,他的臉不小心被她尖銳的指甲抓出兩道爪痕。

  「啊!桀哥,你的臉……」安安驚喊。

  聽見聲音的桑妮動作停頓,她錯愕地看著他臉上的傷。

  她不是故意的……她的目標是裘安安,是他自己要擋在前面。

  淩韋桀撫上傷口,觸手一陣溼滑。

  「我不想動手,我從不打女人,」他黑瞳倏地收縮,警告道:「但是妳馬上給我滾出這裏!」

  原本清秀漂亮的美型男不見了,出現在安安眼前的是個全然陌生的男子。

  一臉沉怒,陰鷙駭人。

  這才是桀哥真正生氣的樣子吧?桀哥如果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她一定會被嚇得當場哭出來。

  「你再說一次!」他竟然威脅她。

  「我相信妳聽得很清楚,」黑眸半瞇,淩韋桀抿緊唇線,「我是不會再重復的。」

  「你!」還在狀況外的桑妮氣得臉部扭曲。

  「安安,我們走。」回頭握住她的手,他帶她離開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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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桀哥。」幫他涂上冰涼的藥膏,安安低聲道謝。

  「謝我什么?」仔細看著鏡中的傷口,淩韋桀不甚專心地問。

  瘋女人!下手真狠。

  「謝謝桀哥替我解圍。」

  「小事一樁。」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都是我笨,還要麻煩桀哥。」安安低下頭。

  「誰說妳笨?」韋桀回頭,「又是誰罵妳笨?」

  怎么欺負她的人那么多啊?下次還是把她放在身邊比較保險。

  「笨……」安安吶吶地回答,「桀哥就常常罵我笨。」

  「那不算。只有我可以罵妳笨,其它人都不行。」他反駁。

  「那……對不起。」小腦袋想了想,她又道歉。

  要不是她逞一時口舌之快,桀哥也不會破相。

  「又不是什么嚴重的傷,別一直和我道歉,妳說不煩我都聽煩了。」他蹙眉。

  「可是你的臉很重要啊!」安安低聲反駁。

  「妳的臉也很重要,」韋桀又重重捏她白嫩的臉頰一把,全然不覺得這是吃豆腐的動作,「傷在我臉上總比傷在妳臉上好。」

  「桀哥是靠臉吃飯的……」她急急的解釋,「我無所謂,反正我長得又胖又不漂亮……」

  「喂!別把我形容得像牛郎一樣,什么叫作靠臉吃飯?」韋桀不悅地反駁,「還有妳,別老是妄自菲薄,對自己有點信心。我覺得妳很好啊!可可愛愛的,像顆紅蘋果似的。」頓了頓,他不自然地續道:「別以為我在說好聽的話安慰妳,妳還沒有那么大的本領讓我說謊。」

  他是實話實說,他第一眼看到裘安安的時候,就覺得她讓人覺得挺舒服的。

  安安好感動,胸口一熱。

  要不是她已經忘了該怎么掉眼淚,她現在一定會哭得淅瀝嘩啦。

  「桀哥,雖然你常罵我和欺負我,可是你是好人,」她激動地抱住他,像在抱特大只的泰迪熊一樣,「其實你一點都不壞。」

  「妳……」淩韋桀被她抱得措手不及,安安來得衝勢過猛,他連忙伸手撐住往後仰倒的身子,以免兩人四腳朝天摔在一起。「妳現在是褒我,還是在損我?」

  壓在胸前的柔軟,害他的心多跳了兩下。

  漲在心間滿滿的感動讓安安說不出話來,她抱得好緊好緊,完全忘了對方是名大男人。

  見她還是抱住自己不放,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在發酵。「再抱下去要收費 !」淩韋桀輕咳。

  「對……對不起。」終於意識到自己大膽的舉動,安安一震,連忙起身端正坐好,「我不是故意……我剛剛……」

  她的臉熱得可以煎蛋了。

  她一個年輕女孩子竟然死抱住人家不放,而且還是中量級噸位,不知道剛才有沒有壓壞他?

  「沒關係,」他笑笑,「美女主動的投懷送抱,我一向很喜歡。」

  「嗯。」安安尷尬地點點頭。

  可惜她不是美女。

  「說話啊!怎么不說話了?」小恩還沒回來,僅剩他們獨處的車內氣氛有些怪。

  抱了就不理他 ?

  「說什么?」

  淩韋桀扯扯唇角,說什么都好,就是別安靜下來。

  「上回也是桑妮欺負妳嗎?」他硬著頭皮隨便找話題。

  安安微訝地看他。「嗯。」

  這么久以前的事,他還記得?

  「別用那種崇拜的眼光看我,這種事不用大腦想也猜得出來,下次再有這種女人,千萬別和她客氣。」

  「……嗯。」還是一個單音節的回答,兩人之間尷尬到了極點。

  淩韋桀暗暗嘆氣,就算他想打破僵局,她也要配合啊!每次回答都只有一個字,話題會冷到接不下去。

  「我去看看小恩。」他先受不了,找借口離開。

  安安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他的背影,輕輕嘆息。

  她想瘦,想變漂亮。

  這樣,桀哥會不會覺得她是美女?


 

第四章
「劉大哥,拜托你了,」結束一整天繁忙的行程,淩韋桀甫上車就看見熱線中的安安,「拜托啦~~不會太久。」

  安安一邊說話,一邊手也沒閒著,她先幫淩韋桀脫下外套,再送上冰涼的礦泉水和拖鞋。

  「好啊!劉大哥肯答應的話,那又有什么問題。」安安聊得興高採烈。

  淩韋桀先是有耐心地在她身邊坐下休息,直到十五分鐘過去,她還是沒有要挂電話的意思,他赫然發現自己被冷落了。

  按照往常慣例,只要他上車準備回家休息,安安就會把他當皇帝一樣伺候地好好的,今天怎么……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是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啊?有多少人覬覦她的位置想取而代之,她卻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

  真是--嘔死他了。

  「她說多久了?」淩韋桀用唇型問小恩。

  太過撒嬌的音調,聽起來真刺耳。

  「一小時。」小恩也用唇型回答。

  「這么能聊?」韋桀嘀咕。

  好不容易,安安挂下電話。

  「安安,妳最近是不是變瘦了?」在前頭開車的小恩從後視鏡瞧她。

  「咦?看得出來嗎?」安安驚訝地捧著臉,大眼一亮。

  「當然,妳的下巴都尖了,」小恩笑答,「變漂亮 !」

  「哪有,你別取笑我。」安安笑得像陽光般燦爛。

  沒想到她的斷食減肥法還真的奏效,這幾天她餓得頭暈眼花,差點想去報名參加饑餓三十的活動。

  淩韋桀不是滋味地看著他們愉快地閒聊,俊臉沉下。

  安安有變瘦嗎?他怎么看不出來?還不是圓圓軟軟的?

  「哇!十二多點了,桀哥,你一定累壞了。」安安看看腕上的手表。

  很好,總算肯注意到他了。

  「妳剛剛在和誰說話?」他質問,口氣不佳。

  「劉哥啊!」

  「劉哥?」腦中轉了一圈,淩韋桀才知道她在說電視臺的劉制作,「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老色鬼一個。

  「我請他明天的節目延到八點。」早對他惡劣的態度習以為常,安安不以為意。

  「有其它的臨時行程?」

  「沒有。」

  「那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改時間?」心情正壞,他冷冷地反問。

  「因為要讓桀哥多睡一點。」安安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預料外的答案,讓他一怔。

  「嗯,你最近要籌備演唱會,又要參加米契的服裝秀,每天都睡不到四個小時,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

  「沒關係,我習慣了。」想到她是在為自己爭取福利,剛才的滿腔怒火瞬間消弭得無影無蹤,心理稍微平衡一點。

  這理由差強人意,聽在耳裏還挺受用的。

  「不行,」認識安安這么久,第一次看她如此堅持,「能讓你多睡一個小時就多睡一小時,你需要多休息。」

  淩韋桀微訝,她是認真的。

  「以後我會繼續爭取時間讓你休息,哪怕是一小時、半小時都好。」

  她是真的在關心他的身體,這一點連甄姊都沒這么好心。

  甄姊只會在每天早上當他好夢正甜時,慘忍地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幫我做事,不用和人家低聲下氣。」輕輕咳了聲,他不自然的低語。

  「我沒差,你要多休息才是真的。」安安笑得眼兒彎彎。

  望著她的笑,淩韋桀有些些的恍神。

  最近,她的笑容好像自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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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過、借過,」安安嬌小的身子眼看就要被人潮淹沒,要不是小恩及時拉她一把,眼看就要被踩成人肉餅,「請讓讓好嗎?」

  瘋狂擁擠的歌迷根本沒人理會她說話,大家奮力地往前衝衝衝、向前努力擠,只希望能多靠近淩韋桀一點,哪怕是摸到袖子也好,也可以回家三天不洗手。

  「韋桀!韋桀!」女歌迷們尖叫,不計其數的小手全往他身上揮舞。

  「真恐怖。」安安好不容易到達安全地帶,薄薄一扇玻璃門將她和歌迷區隔開來,她按著胸口心有餘悸。

  她沒想到桀哥這么受歡迎,停車和大門口之間的距離才短短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她卻有種翻山越嶺、跋涉千山萬水的錯覺。

  「這還不算什么,等演唱會的時候會更誇張,」說話的是淩韋桀的經紀人林唯新,他和安安初次見面。銳利的眸光透過鏡片上下打量她一圈,「妳是甄鈴介紹來的?」

  「甄鈴是我表姊。」

  「是嗎?」他冷淡地應聲,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淩韋桀在安全人員的護送下,終於從正門進入,他回眸,朝歌迷們綻開性感的笑靨。

  「愛你!韋桀!」門外無數的女粉絲爆出震耳欲聾的尖叫,「我們永遠愛你。」

  兩名剽悍的保全人員將門重重上了鎖,像門神一樣守著。

  「這么快就從歐洲回來了?」才背過身,淩韋桀的笑容倏然斂起,「我還以為你會待更久。」

  「我如果再待下去,可能多年的心血都要毀於一旦了。」林唯新淡淡回話。

  韋桀勾唇,似笑非笑。

  「沒想到你竟然會用這個小不點。」目不斜視,林唯新腳步走得飛快。「是你眼光變了,還是因為甄鈴?」

  「要用誰當助理是我的自由,和你沒關係。」

  「也是。」林唯新頷首。

  兩人話題到此宣告結束,一直走到會場前,都不曾開口再說一句話。

  和小恩尾隨在後的安安再笨也聞得出兩人之間的煙硝味,她等林唯新走遠後忍不住詢問。「他們……」

  「習慣就好了,」小恩聳聳肩,不以為意,「桀哥和林哥兩人素來交惡,能合作多年算是演藝圈的奇跡。」

  「為什么?」

  「聽他們說話的方式就知道啦!聊不上三句話就吵架的人還能在一起工作。」

  「小恩,」她望著他,「你覺得他們剛剛說的助理是我嗎?」

  小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要她放心。「別擔心,要不要用妳是桀哥決定的,桀哥絕不會這么做。」

  更何況被林哥這樣一問,更是不可能辭掉裘安安。

  和他唱反調桀哥向來奉為行事最高宗旨,林哥愈不喜歡,他愈要留下來。

  「是嗎?」可是桀哥常嫌她笨耶!

  「自從甄姊走後,妳算是待最久的助理了,」小恩搔搔頭,「既然能撐到現在,以後應該也沒問題。」

  「桀哥上臺了。」燈光猛然熄滅,抓著欄桿,安安興奮地上下跳動。

  她第一次聽桀哥現場演唱,在臺下人群的鼓動下,她的心情也同時漲到最高點,屏息以待。

  柔滑好聽的低沉嗓音隨著音樂流泄而出,聚光燈打在他俊美頑長的身形上,瞬時間掠奪眾人的呼吸,全場鴉雀無聲。

  重低音的鼓聲一聲聲敲進人心,撼動靈魂深處。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凝鎖在他身上,他是天地間唯一的聚光點,跟著他舞動。沉淪在他魅惑人心的笑容裏。

  安安被舞臺上的淩韋桀撼動了,她彷佛看見他身後有雙怒張的黑色天使翅膀,就像墮落天使一樣邪美而華麗。

  她的靈魂--被他吸進去了。

  「安安,妳還好嗎?妳看呆了。」不知過了多久,她耳邊傳來小恩的低笑聲,「我們家桀哥不是蓋的吧?」

  「……嗯。」安安眨眨眼,回過神。

  她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胸口裏擠不進空氣,指尖微微顫抖。

  淩韋桀一曲唱罷,「安可」的叫喊聲爆滿全場,他像貴族般朝觀眾欠身,炙熱的眸光剛好迎上站在二樓的安安。

  優美的唇瓣微勾,她清楚地看見他自信滿滿的笑。

  她彷佛聽見他無聲的炫耀「愛上我了吧」?

  倉皇地轉過身,安安手顫得厲害,泛起薄薄的冷汗。

  她的心--剛剛狠狠地悸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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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桀哥,你起來啦!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安安奮力地按著電鈴,拉開喉嚨大喊,「拜托你快起來。」

  雖然她有房門鑰匙,但經過上次的經驗,還是淩韋桀能自己開門比較保險。

  那天她莽莽撞撞地衝進去,赫然看見他和一名裸女躺在床上,嚇得她立刻又奪門而出。

  「桀哥!」努力無效,安安迫不得已自己開門進入。

  原來電鈴的線路早被剪掉,難怪在外面按到天荒地老都沒反應。

  雪白的大床上,俊美的男人睡得好熟,安安原本要搖醒他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她小心翼翼地蹲在床邊,好奇地端詳他恬靜的睡顏。

  這男人真的好看到沒天理,五官不管分開來還是湊在一起都一樣完美無瑕。尤其是讓她嫉妒到不行的睫毛又密又翹,睫毛膏這種東西他根本不需要。

  她曾聽說睫毛翹的男人脾氣不好,她百分之百舉雙手附和。

  目光移到他弧形優美的唇瓣,安安吞了口小小的口水:心臟沒來由重重一跳。

  唉!他連嘴唇都好看的惹人厭。

  淩韋桀漂亮地黑眸無預警地睜開,嚇得她跌坐在地上。

  「安安,妳又在偷看我了。」他取笑。

  「我……我……才沒有。」慌忙中想站起來,雙腳卻不爭氣的發軟。

  一定是剛剛被他嚇到的緣故。

  「早安。」他再自然不過地伸手攬過她,薄唇覆上她幹澀的唇瓣。

  耶?他--吻她!

  安安反應慢半拍,男性的氣息竄入她鼻內,嘴唇溫溫暖暖的觸感,書她心頭小鹿亂撞。

  驚慌的大眼迎上他帶笑的眸,眼底淘氣的光芒令安安頓時明白他在故意欺負她!

  「不及格,」他懶懶地坐起,勾了抹壞壞的笑,「妳的嘴唇該保養了。」

  安安雙頰立刻飛紅,他還敢嫌?她又沒要他親她!

  「你……你……」

  淩韋桀示威地挑挑眉,將氣得團團轉的安安扔在背後,起身梳洗。

  他愈來愈喜歡逗她了。

  瞪著他碩長的背影,安安用力地擦嘴,想把他殘留在唇上的氣息抹去。

  忽地,她像是想到什么,小小的身子衝到偌大的落地鏡前。

  她很仔細地瞧著自己,她的嘴唇真的很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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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妳還好嗎?妳的臉色不大好看耶!」和劇組正忙得不可開交的小恩搬著道具經過她面前,看她好像不舒服地蹲在樹下,關心地開口詢問。

  「沒關係,可能天氣太熱了。」安安搖搖頭,小臉埋回雙膝間。

  「會不會是中暑了?」七月直達三十五度的高溫很恐怖,「我看妳先回車上休息一下好了,車鑰匙給妳。」

  「謝謝,」安安微弱地低語,她只要輕輕一動,強烈的暈眩感就會將她漫天蓋地的吞噬,「你先去忙吧!我不礙事的。」

  「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就和桀哥請半天病假。」

  「我答應桀哥不請假的。」

  小恩微笑。「妳別被桀哥嚇到,他對每一個新夥伴都會這樣說,和他請半天假又沒關係。」

  「好。」安安點頭。

  小恩又叮嚀了幾句,才不放心的離開。

  冷汗緩緩滑過她的背脊,安安幹嘔,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吐得出來才怪,她為了節食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了?

  三天?四天?她記不清楚。

  費力地撐著樹幹站起來,她望出去的世界有層層迭影亮白一片。

  車停放的位置很遠嗎?怎么覺得好像永遠走不到?安安邁開步伐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身體每一個震動都極不舒服。

  「我希望拍出來的感覺是激烈的、撼動人心的,」導演比手畫腳忙著和眾人解釋劇情需要,「但不要暴力。」

  淩韋桀頷首,表示了解。

  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躍進他的眼角餘光,他直覺轉頭被吸引過去。

  「搞什么?」他低喃,「怎么走起路來彎腰駝背,像個小老太婆?」

  「韋桀,你有聽見我的話嗎?」導演的聲音喚回他。

  「有。」他充滿歉意地笑笑,視線忍不住又偷偷朝安安飄過去。

  黑眸半瞇,他就是直覺她有哪裏不對勁。

  「等等你和珊珊的爭執……」導演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淩韋桀突如其來的動作惹得眾人一驚。

  「韋桀……韋……」導演大喊。

  他像只優雅的黑豹瞬間爆發而出,在四周的尖叫聲中,前一步抱住裘安安軟倒的身子。

  遠遠地,照相機的閃光燈悄悄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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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小姐沒什么大礙,」醫生幫躺在病床上的安安量測血壓,聲量壓得極低,就怕打擾病人休息,「是營養不良和輕微脫水,讓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營養不良?」淩韋桀一怔。

  這種名詞不是只有在非洲難民區才會出現嗎?記憶中他可沒有虐待她。

  回頭看向病床上沉睡的安安,他這才發覺原本紅潤的蘋果臉不見了。

  「過度激烈的減肥方式是不正確的,」醫生語重心長的說,「現在太多愛美的女性為了減肥而失去健康,這點需要注意。」

  淩韋桀濃眉微蹙。

  「她應該是很多天沒有進食,體力不支,所以才會突然昏倒。」醫生補充解釋。

  聽他一說,淩韋桀想起來了。最近每次到用餐時間她都借故推托,他還覺得奇怪人跑到哪兒去了。

  原來是偷偷躲起來不吃飯。

  「我正在給她打葡萄糖,讓她小睡一下,晚上應該就可以出院。」

  「好,我傍晚會來接她出院,」劇組都還在原地等他趕回去繼續拍攝,他一時半刻也抽不開身。「謝謝醫生。」

  醫生含笑點點頭走出病房。

  「裘安安,」他附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威脅,「妳敢這樣嚇我,妳完蛋了。」

  沉睡中的安安沒有回應,失去血色的臉瞧上去有些憔悴。

  一種類似心疼的情緒盤踞著淩韋桀的心頭,他不自覺地輕輕撫過她的頰。「妳要負責把我的蘋果臉還給我。」他喃喃低語。

  「桀哥,」小恩從病房外探出頭,他指指手表,「時間來不及了。」

  「好。」深深又望了她一眼,淩韋桀尾隨他身後離開。

  等她清醒再跟她算總帳。

  人才走遠,一名頭戴棒球帽個子矮小的男人悄悄竄入病房內。

  照相機的閃光燈又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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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這些東西是買回來給妳吃的,」淩韋桀不耐煩地低吼,「妳到底吃不吃?」

  「不要。」安安想也不想地拒絕。

  好不容易才減了三公斤,怎能輕易再胖回去?

  「裘安安,」他瞇眼,「我覺得妳分不清這裏是誰在當家作主。」

  他可是特地抽空買午餐回來給她。

  哪有人這么好命?老板辛苦地在外面奔波,小助理卻在他家裏涼涼吹冷氣、看電視。

  要是以前……哼!

  「哪有,我還是很尊敬桀哥的。」安安無辜地回嘴。

  淩韋桀扯扯唇角,才不相信她的鬼話。

  「我也好想去看喔!」安安眸光燦燦地看向他墻上的超大液晶屏幕,「可惜沒機會。」

  「妳在嘀嘀咕咕什么?」他沒好氣地問。

  從他回來到現在,她的眼睛不曾從電視移開一秒鐘過。

  對!一秒鐘都沒有。

  他這位紅遍全亞洲的巨星,在她小助理的眼裏比不上一臺破電視。

  「再見!可魯啊!」她雙手抱膝,小臉擱在上頭。

  他走到鏡前整理儀容,他抽空回來,沒想到卻遭到極度忽略。「我記得我有兩張票。」

  「真的嗎?」安安馬上動作利落地出現在他背後,臉上笑容甜膩快滴出蜜來,完全看不出來昨天才因為營養失調而昏倒。

  從鏡中望著那張圓圓的蘋果臉,淩韋桀心頭沒來由的一動。

  「桀哥,真的嗎?真的嗎?」安安像只蒼蠅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嗡嗡作響。

  「如果……」他拉長尾音,語帶保留,「在我回來前,妳把桌上的食物都吃完的話,我可以考慮把票給妳。」

  「桀哥,」她哀怨,「那裏有兩個便當耶!」

  「嗯哼。」他戴上棒球帽。

  「一定要吃光嗎?吃一個可不可以?」安安為難地看著那一大袋的食物。

  如果她全部吃完,她相信身上的肉肉也會全長回來了。

  三公斤耶!知道三公斤的豬肉放在桌上有多嚇人嗎?

  「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可是很多……」

  「妳可以不要,」韋桀捏捏她的臉蛋,看能不能再紅潤一些。「不去看也可以。」他壞心眼地說。

  「我一定會吃完。」馬上見風轉舵,安安有魄力的回答。

  為了可魯,她只好犧牲了。

  小肉肉再慢慢減回來 !

  「食物不能浪費,」拉開門,他回頭叮嚀,「別企圖丟掉。」

  「好。」她拍胸脯保證。

  她從來不浪費食物的。

  見她可愛的反應,韋桀笑開,心情大好。

  如果這幾天他辛苦一點不眠不休地趕戲,或許可以挪出一天的時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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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桀,你今晚有事嗎?」洪珊珊收起蜜粉盒,細細描繪過的大眼眨呀眨。

  「妳在約我?」淩韋桀挑眉反問。

  洪珊珊是演他對手戲的女主角,圈子裏多的是她的緋聞。

  不是被某某富商包養,就是和誰誰劈腿,負面消息不斷,

  「如果你願意的話,」她鮮紅的唇瓣貼近他,「是的。」

  下了戲的休息室內只剩他們兩人,什么煽情露骨的話都說得出來。

  濃鬱的女人香包圍住淩韋桀,他俯下頭,薄唇靠得極近,偏偏又不碰觸到她。「妳要約我去哪?」

  這幾天他為了挪出空閒,將許多的行程硬排在同一天裏,不管精神或身體上都已經到了極限。

  「看你想去哪 !」在他胸口畫著圈圈,她甜笑。

  她早想將眼前的男人收成裙下俘虜,總算讓她逮到獨處的機會。

  「妳不怕被狗仔隊發現?」

  「我不怕,」她偎進他胸膛,「你怕嗎?」

  「妳說呢?」

  「看你敢不敢 ?」她撒嬌。;

  他低聲笑開,笑得很魅惑,也笑得洪珊珊心兒怦怦跳。

  他雖然喜歡投懷送抱的大美女,不過他也懂得選擇。

  「現在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心裏有些急,她追問。

  通常年紀太輕的男孩吸引力有限,偏偏淩韋桀是個例外,他有大男孩特有的陽光燦爛笑容,也有男人成熟穩重的致命吸引力。

  她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他。

  見他遲遲沒做出決定,洪珊珊主動吻他,玉手纏上他後頸。

  這一招,她相信再怎么冷靜自持的男人都無法抵抗。

  更何況血氣方剛的淩韋桀。

  「桀哥!車子來了。」安安莽莽撞撞開門衝了進來。

  耶?這是什么情形?她怔在原地。

  淩韋桀正摟著美女吻得纏綿火熱,她的大眼正好迎上他復雜難懂的黑眸。

  「對……對不起。」安安馬上轉身關門出去。

  緊貼著房門,安安心臟一下下跳得胸口好痛。

  這感覺……這感覺……就像她目睹許哲乎和張詠絮在一起時一模一樣,她的天地再次瞬間變色崩塌。

  可是桀哥不是哲平學長,洪珊珊也不是張詠絮,她不該有這種心痛的感覺。

  「只是情景太相似了。」她喃喃自語。

  捂著顫抖的唇,安安逃難似的快步逃開。

  「看來有人破壞我們的好事了,」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愈奔愈遠,淩韋桀輕輕推開洪珊珊,斂下的眸隱藏自己厭惡的情緒,「下次再繼續。」

  洪珊珊沒回答,她靜靜瞧著他關門離去的頎長身影。

  剛剛--他的唇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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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等等。」

  不管安安多努力的跑,淩韋桀的長腿就是輕而易舉的追上她。

  「桀哥,有事?」安安背對著他,小臉垂得低低的。

  她還分不清楚她心痛的真正原因,無法面對淩韋桀。

  「幹嘛跑得像後面有鬼在追一樣,」他蹙眉,「我叫妳怎么不理我?」

  「我……我沒聽見。」

  「我相信我嗓門大得連樓下的管理員都聽見了,妳絕對也聽到了,」長腿一跨,他站到她面前,「抬起頭來說話。」

  「桀哥要說什么?」安安還是低著頭。

  「說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對著妳的頭頂講話,」不耐煩地扠著腰,他重復,「還不把妳的臉抬起來。」

  「哦~~」安安不情願地仰臉看他。

  淩韋桀的臉色霎時鐵青,黑眸半瞇。「妳有什么不滿可以直接說出來,犯不著拿這張臉給我看。」

  他已經可以明確的分辨出來她的笑容是不是出自真心,安安現在的表情在他眼裏,就像小醜刻意畫上的笑臉一樣醜陋。

  安安被罵得莫名其妙,愣愣地僵在原地。

  她已經盡量笑著面對他了,他還有什么不滿意?

  「妳在介意剛才的事嗎?」按按抽疼的額角,他問。

  安安沒料到他會一語道中,不過,她憑什么身分介意?「我……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他討厭她動不動就向他道歉,活像只受到暴力殘害的小兔子。

  「我破壞桀哥的好事,下次我一定會記得敲門再進去。」

  他怎么覺得「好事」那兩個字聽來特別刺耳?

  「進入別人房間時,敲門是最基本的禮貌吧?」話一出口,他馬上就後悔了。

  他不是追出來責備她的。

  「對不起。」安安的小臉又垂下去了。

  淩韋桀氣悶地瞪著她的頭頂,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作亂。「妳別老是和我道歉!」

  「……」

  氣氛瞬間凝結成冰點,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讓他像只抓狂的獅子一樣獨自走來走去。

  「妳剛剛找我有什么事?」吸口氣穩定心情,他問。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暴怒,只知道一看到她虛偽的笑,他的理智神經便驀然繃斷。

  他不喜歡她戴著面具,更憎惡那種笑!

  「小恩在樓下等你。」

  淩韋桀不語,徑自轉身搭電梯下樓。

  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裏。他負氣地走在前頭,安安則在他身後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安安。」淩韋桀沒預警地轉身。

  安安差點一頭撞進他懷裏,她驚訝地抬眸。

  她還以為桀哥短時間都不會想和她說話了。

  面對那張做不出表情的小臉,淩韋桀分不清心頭是什么感覺。「除了笑以外,妳能做出其它的表情嗎?」

  黑瞳瞬也不瞬地凝住她,洞悉一切的眸光好像穿透她的心,「我是指--生氣、傷心……」

  小臉一白,安安倉皇地別過頭。

  「我……」

  他發現了嗎?她的表情缺乏。

  「安安,」淩韋桀溫熱的掌心捧住她的臉,逼她直視自己,「我陪妳一起把情緒找回來。可是妳要向我保證,永遠不再對我虛偽的笑。」

  他的眸像道鎖,緊緊煉住她心裏某個角落。

  安安咬住唇,緩之又緩地點頭。「好。」

 

 

第五章
一個人站在鮮紅色的巨大建築物下,安安看上去格外嬌小,她不時低頭看表,緊張興奮的心情滿溢。

  她在等人,等一個親口邀約卻又不該出現的人。

  一個玩世不恭、好色、個性惡劣、沒正經、嘴巴壞、脾氣大……缺點一卡車裝不完的男人。

  可是--她又偏偏覺得他很好。

  「姊姊,一個人嗎?」一名頭戴棒球帽穿著T恤牛仔褲的大男孩在她跟前站定,「要不要一起去玩?」

  「不……不用了,」從沒碰過人家搭訕,安安結巴的解釋,「我在等人。」

  真討厭,破壞她的好心情。

  「別等了,這種讓女生等的男人最可惡了,」男孩輕笑,帽沿壓得更低,「不如我陪妳去玩吧!」

  「不用了。」安安再退。

  「他會有我好嗎?」他伸手摸她臉頰一把,「別小看我,我很會逗女生開心喔!」

  安安沒料到他會吃她豆腐,她將包包改抱胸前,想跑開,又擔心淩韋桀會找不到。「你別碰我,再過來我要叫 !」硬著頭皮,她威脅。

  大男孩一怔,突然又低低笑開。

  再過來我要叫 !這種老套的臺詞她竟然說得出口,她是以為在演鄉土肥皂劇嗎?

  明明是輕笑,看在安安眼裏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像極了惡人的好笑。「救命……」她扯開嗓子。

  「啊」還來不及說出口,安安已被人眼捷手快地捂住嘴。

  「天哪!妳還真的叫。」男孩嘀咕。

  她驚駭地瞪他,小手不停捶打他的胸膛。

  路上人來人往那么多,怎么沒人大發慈悲救她?

  「再打,人就要被妳打死了,」熟悉的嘲諷聲附在她耳邊,「既然不想看可魯,那我回去了。」

  安安動作僵在半空中,因為兩人靠得很近,她有機會看清棒球帽下清秀俊美的臉龐。

  「桀……桀哥!」她驚訝。

  「再叫啊!最好叫大聲一點,」他沒好氣地放開她,「讓全世界和狗仔隊知道我在這裏好了。」

  「你穿這樣,我看不出來嘛!」安安無辜地解釋。

  「那要穿什么?穿戲服?」濃眉一挑,尖酸刻薄的嘴巴又出現了,「然後和妳手牽手招搖過市,明天再一起手牽手上版面頭條?」

  他的話惹得安安臉蛋一紅,好端端幹嘛提到牽手,害她胡思亂想。

  「走吧!」他嘀咕,「好險剛剛來得及阻止妳,不然被妳一叫,我一世英名全毀了。」長腿邁開,他負氣地轉身走人。

  蠢女人,還真的開口喊救命。

  安安不敢多話,可憐兮兮地跟在他後頭。

  走過半條街,他放慢腳步,回眸瞪她。「還不過來。」他伸出手。

  安安一怔,他伸手的意思是……

  「過來。」見她反應慢半拍,他幹脆主動握住她的手,「妳這么笨,不牽住妳,等等走散了怎么辦?」

  安安呆呆望住他們交握的手,再偷偷覷了他一眼。

  淩韋桀不自然地別開臉。「走吧!電影快開始了。」他咕噥。

  安安泛起甜甜的笑,三步並作兩步跑跟在他身邊。

  從他掌心傳過來的溫度炙燙她的,突然,她發現這種感覺叫作--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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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桀哥,你還好嗎?」電影曲終人散,兩人慢吞吞地從出口處踱出來,安安關心地遞上面紙。

  「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幹嘛拿面紙給我?」念歸念,淩韋桀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他一定是哪條神經不正常才會想陪安安來看可魯!害他回想起從前因為年紀太大不得不安樂死的「寶貝」。

  「寶貝」是條黃金獵犬,真的是他的「寶貝」。

  她倒好,像個沒事人一樣。

  而他難得的休假,卻整天心情泡湯了。

  「下次這種騙人眼淚的電影別找我,我的假已經夠少了,犯不著自虐。」他壓低帽沿,碎碎念、碎碎念,「尤其陪妳這種沒血沒淚的女人一起看,更是教人生氣。」

  安安掩唇偷笑,她怎么覺得一走出片場大門,桀哥的年齡就變小了,和二十多歲的男孩沒兩樣。

  淩韋桀還在生悶氣,剛剛在電影院裏頭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淚,這實在太傷他男性的自尊心。

  「桀哥,下午一點多了,」她故作鎮定,不敢讓他發現她在取笑他,「要不要去吃大餐?我請客。」

  「我的食量很大的,」他重重一哼,「妳請得起嗎?」

  安安眨眨眼,他該不會是不想讓她付費吧?沒想到壞脾氣的他還挺有紳士風度的。

  他們找了家美式餐館用餐,氣氛輕松愉快,卻沒注意到隔壁桌的矮小男人沿路跟拍。

  「我們去遊樂場玩玩好了。」酒足飯飽,淩韋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要去夾娃娃嗎?」大學生活過得自閉無趣的安安蹙眉,「我不喜歡絨毛娃娃,我只對泰迪熊比較有興趣。」

  淩韋桀古怪地瞄她。「遊樂場裏頭又不是只有夾娃娃機,」見她一臉恍然大悟,他忍不住問:「妳不會沒進去過吧?」

  「嗯,老師說裏頭都是壞孩子,」淩韋桀看她的目光,好像她是從火星來的外星人,「我們校規很嚴的。」她解釋。

  「我知道、我明白。」他是真的相信。

  依他對安安的了解,就算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絕對不會去做違反校規的事情。

  「沒關係,我今天帶妳去開開眼界,」他一臉的自信滿滿,「我的射擊和賽車所向披靡喔!」

  這男人會不會自信的過頭了?

  「先生,證件。」守在入口的小姐開口,「要滿十八歲才可進入。」

  安安和淩韋桀紛紛取出證件讓她檢查。

  「等等,」在淩韋桀收起證件的前一刻,安安眼尖,「桀哥,你的駕照借我看。」

  「不行,」他拒絕,「我的本名是秘密。」

  「我才不是要看桀哥的本名呢!」安安跺足,「桀哥,你到底幾歲?」

  「二十三啊!」他回得幹脆。

  這不是公開的秘密嗎?

  「啊!」安安睜大美眸,旋即氣鼓了雙頰。

  她被佔便宜了,他比她小一歲,竟然還要她叫「桀哥」?

  「桀弟!」她吼。

  淩韋桀左顧右盼,最後才慢吞吞地回頭。「妳在叫我?」他指指自己。

  「對。」

  「誰準妳叫我桀弟的?」他跫回。

  這么難聽的名稱,還敢在大庭廣眾大聲叫。

  「你年紀比我小,」她扠腰,像只茶壺,「你應該要叫我安安姊。」

  「安安姊?」他嗤笑。

  聽起來有點像黑社會大姊頭的名字。「妳多大?」

  「二十四歲要二十五了。」她得意地挑眉。

  「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就像過期的聖誕蛋糕,」淩韋桀搖頭晃腦無限惋惜,「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你!」說不過他的牙尖嘴利,安安感到十分氣悶。

  可她的情緒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耶?新機種,」淩韋桀眼睛一亮,「安安,我們來較量一下。」

  「我又不會開車。」她悶聲回答。

  「這很簡單就可以上手,和開真車不一樣,」他高興地比手畫腳,「妳只要踩油門,轉轉方向盤就可以了。」

  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安安不小心心動了一下。

  是不是越過了喜歡那條界線,喜歡心情就會加速陷落?

  「安安,快點,」他就像個小孩子遇到新玩具一樣迫不及待,「別拖拖拉拉的。」

  「好吧!」安安聽話地滑入賽車遊戲機內,咬唇專心地盯著屏幕。

  她原本以為經過許哲平的事,她的心就死了,永遠都不會再喜歡上別人。

  不過看來,永遠這個詞太遠。

  隱藏在人群中,照相機的閃光燈連續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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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賭服輸喔!」安安將其中一手的蛋卷冰淇淋遞給他,小臉笑得紅撲撲的,「來,叫聲安安姊。」

  淩韋桀漂亮的臉微微扭曲,「不算。」

  「當然要算,」安安心滿意足地小小舔著冰淇淋,「我又沒作弊。」

  「沒作弊」三個字聽起來格外刺耳,擺明是在跟他炫耀。淩韋桀泄憤地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冰得一陣頭皮發麻。

  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賽車技巧竟會輸給連駕照都沒有的裘安安?真是活見鬼了。

  「快點,不能賴皮,」安安像只蒼蠅在他耳邊煩來煩去,「快叫!快叫!」

  「上回是讓妳,妳別得意過頭了。」他嘀咕。

  「如果你叫我聲安安姊,」安安將小臉湊近他,「你賽車輸我的事,就會馬上忘得一乾二凈喔!」

  黑眸危險的半瞇,淩韋桀盯著眼前不知死活送上門來的笨兔子。

  「馬上忘記喔!」她重申。

  「妳非要討糖吃就對了。」

  「當然。」

  「確定?」

  「確定。」

  他點點頭,凝住她的眼像道鎖,淩韋桀拉近她香馥的身子,俯頭吻住她甜美可口的紅唇。

  安安腦袋轟隆一聲,頓時所有感覺都停頓了。

  他又吻她了?!

  薄唇先是輕輕來回刷過她的,點起小小簇火苗,舌尖再靈活地侵入她檀口中,擷取她的香甜。

  這次的吻和上回不同,不再淺嘗即止,他的氣息包圍住她,甜甜的、麻麻的感覺在安安胸臆間漫開,手腳虛軟使不上力。

  「這個獎賞不錯吧?」許久之後,淩韋桀放開她,兩人額抵著額輕輕喘氣,摟住她的手抱得緊緊的,「比叫安安姊來得有意義。」

  安安雙頰緋紅,深怕自己紊亂的心跳被他聽見。

  她的唇被他吻得紅紅腫腫地,瞧上去晶瑩剔透,更具誘惑性。

  「安安。」

  「嗯?」笨兔子沒有防備心地再次抬頭。

  「我們再試一次好了。」他俯下頭,再次深深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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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什么?」坐在光亮的實木桌後,林唯新將手中的八卦雜志扔在桌上。

  淩韋桀接過手,眼眉一挑。

  煽動人心的標題寫得鬥大,整篇報導佔了好幾個版面。

  驚爆!偶像淩韋桀和助理在XX街頭激吻。

  上頭有數張偷拍照片,其中以兩張他和安安擁吻的鏡頭最為清晰。

  聳聳肩,他將雜志扔回去。「就像你看到的。」都證據確鑿了,還要他解釋什么?

  「你和你的小助理玩真的嗎?」鏡片後的眸光犀冷。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上面很不喜歡緋聞,」事實上,他今早已經被釘得滿頭包,「我也很不喜歡。」

  「嗯哼。」

  「那天你失蹤了一天,電話也不接,還以為你上哪去了。結果……」他冷哼,「原來是和小胖妹幽會去了。」

  聽見他尖刻的形容詞,淩韋桀眉頭不著痕跡的一蹙。

  他--很不喜歡。

  「你要知道,和助理牽扯不清,是本行的禁忌。」

  「所以呢?」他 唆唆那么多,還沒說到重點。

  「你要給我明確的答案,我們才能口徑一致的面對那些死咬不放的記者。」

  「安安是我的助理。」

  「如果她很麻煩就換掉她,」林唯新當下做出決定,拿起電話,「這樣也好,免得費事。」

  「不要。」想都別想,他拒絕。「助理適不適用,是由我來決定,我記得合約裏寫得清清楚楚。」

  「你拿合約來壓我?」拿著電話的手一僵,林唯新反問。

  唇瓣勾笑,淩韋桀不語。

  「你要知道,我可以捧紅你,更可以毀了你!」

  「悉聽尊便,」揮揮衣塵,淩韋桀起身走人,「不過記住,裘安安是我的助理,你的歪腦筋最好少動到她身上。」

  「淩韋桀!」他咬牙。

  他到底有沒有把他林唯新放在眼裏?

  「更別忘記,我不是好惹的。」瀟灑地擺擺手,淩韋桀關門出去。

  聽著房門裏面林唯新大聲咆哮,淩韋桀黑瞳倏地收縮。

  他太大意了,竟沒發現有狗仔隊跟蹤,他是無所謂,只怕會影響到安安。

  許久未曾響過的手機特殊鈴聲響起,他接聽。

  「小桀嗎?」是甄鈴。

  「甄姊,蜜月過得愉快嗎?」他笑。

  「蜜月?」甄鈴冷哼,「我結婚快滿三個月了,現在問我蜜月的事會不會太遲了?」

  「這么久沒聯絡啦?」

  「你說呢?」甄鈴涼涼地反問。

  笑了笑沒回答,淩韋桀走出大樓外。

  好像自從安安來了之後,他似乎很少打電話煩甄鈴,讓她安安靜靜過了幾個月的新婚生活。

  「小桀,」他不主動提起,不代表甄鈴不會問,「我看到雜志了,」

  「沒想到甄姊對這些八卦消息還挺有興趣的。」

  「別裝傻,」甄鈴的口氣是再嚴肅不過的。「她不是別人,是我小表妹。」

  兔子別吃窩邊草,這就是最佳的寫照。

  「是。」

  「你為什么吻她?」

  「因為……」

  親親這種東西還要問理由嗎?當時燈光美、氣氛佳,一時不由自主就……

  「小桀,」甄鈴嘆氣,「安安玩不起愛情遊戲,你和她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看出她和一般人不同。」

  「甄姊是說她的情緒反應嗎?」他一點都不擔心,「在我的調教下,她好得差不多了,」

  想起安安最近的改變,他不自覺跟著微笑。

  「……她會那樣,都是因為她的前任男友害的,」甄鈴將許哲平如何舊愛新歡、腳踏兩條船,又如何扮現代陳世美巴上張氏集團當駙馬爺的事全告訴淩韋桀,「她不能再受一次傷害了。」

  心房猛然一縮,淩韋桀眸光闇黝。

  難怪安安會對自己毫無信心,原來都是那個叫許哲平的家夥搞的鬼。

  好好一個可愛細心體貼的女孩子,被他欺負成這樣。

  「小桀,你還有在聽我說話嗎?」

  「甄姊,我還在。」回話的口氣好似無關緊要,其實心中早已掀起滔天怒焰。

  「張氏集團在商業界不小,我很擔心他們會挖出安安的舊傷口。」甄鈴擔憂地說。

  「甄姊放心吧!」他的語氣還是那么輕松自然,「我知道該怎么做。」

  「拜托你了。」

  收了線,淩韋桀俊逸爾雅的臉難得冷肅,他一定會守護住安安好不容易才綻放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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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將自己關在屋內,大門深鎖窗簾拉上,整間屋子裏透不進一絲光線。明明是夏天,她卻用毯子層層包裹住自己,僅露出蒼白的小臉。

  她在顫抖,掌心全是冷汗,

  一大早,小恩就打電話給她,再三叮嚀她別出門,說她和桀哥出遊的事被人發現了。

  小恩很細心,沒追問她和桀哥之間發生什么事,但卻抽空將八卦雜志送過來給她。

  瞪著那張被放大的照片,安安胃部一陣翻攪,忍不住再度幹嘔。

  她只要一緊張,不爭氣的胃馬上就會出毛病。

  將小小的身子蜷曲成一團,安安害怕地咬住唇。

  怎么辦?她害到韋桀了。明星最忌諱這些負面緋聞,現在他一定忙得焦頭爛額。

  都是她!都是她!她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女人。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安安一跳,連忙接起。「桀哥,是你嗎?」她的喉嚨好緊,聲音是硬擠出來的,「對不起,都是我……」

  「安安嗎?」說話的是睽違已久的聲音。

  「……哲平?」安安愣住,頭腦停止運轉。

  「是我,」許哲平尷尬地清清喉嚨,「想問問妳最近好不好?」

  「問我好不好?」安安喃喃重復,一時覺得千頭萬緒。

  他不聞不問了這么久,現在突然打來問她好不好?

  「其實,我是在雜志上看到有個人很像妳,所以……」

  安安沒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安安,」許哲平重重嘆氣,「我們見個面好嗎?」


 

第六章
流泄著沙發音樂的咖啡廳裏,偌大的落地窗旁,一男一女沉默對坐,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裏。

  「安安,妳好嗎?」已經沉默二十分鐘,再不說話不是辦法,男人終於先開口。

  「不錯。」想起這些和淩韋桀在一起的日子,她由衷的回答。

  「我聽詠絮說,妳把支票還給她了。」

  「早該還的。」她凝睇著眼前應該很熟悉,卻又陌生不過的男人。

  「我一直惦記著妳,」許哲平低啞的說,「……我對不起妳。」

  心裏好像有什么東西開始崩落。「都過了,再提它做什么?」小小喝口早已冷卻的咖啡,安安不自然的笑笑。

  許哲平好幾次張口欲言,最後又吞回肚子裏去。「妳變漂亮了。」終於,他衝口而出。

  安安意外地抬眸,有嗎?

  「妳真的變漂亮了。」這一次,他用肯定的語氣重復。

  她的氣色變好了、有精神了,不再像跟他在一起時畏畏縮縮小心翼翼……

  「有男朋友了吧?」他的語氣苦澀,「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的。」

  「別胡說,哪有。」安安低聲反駁。

  但淩韋桀愛笑的俊顏卻沒來由地跳進她腦海裏。

  「是嗎?」他釋懷地笑笑,「有也沒關係,我和詠絮下個月要結婚了。」

  特地約她出來見面就是為了告訴她婚期嗎?安安緊握住杯緣,深怕泄漏出絲毫的脆弱。

  「恭喜你。」眨眨眼,眼眶還是幹幹澀澀的。

  她聽見自己平靜的回答。

  自從她和許哲平在一起後,她就再也流不出任何眼淚。

  「其實我一點都不愛她,我最愛的是妳,」頓了一會兒,許哲平猛然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我真的……」

  「……學長,」像燙到般縮回手,安安搖搖頭,「請你別說了。」

  先是遭到莫名其妙的狠心拋棄,現在又說愛她……

  真的夠了!

  許哲平沉默,許久,他慢吞吞的開口,「雜志上那女人是妳嗎?」

  「嗯。」

  「像那種花花公子都是玩玩而已,沒半點真心,妳別被騙了。」他掩不住話裏的酸意。

  前女友在別人的呵護下變漂亮了,他能不酸嗎?

  「韋桀不是那種人。」安安急急的為他辯護。

  許哲平一怔,安安以前從不會大聲說話,這也是那男人改變的嗎?「你們是真的在一起了?」

  「也不是……」別這樣問她,她自己也不清楚淩韋桀心裏的想法。

  只不過是個吻。在他家裏,他也曾這樣吻過她不是嗎?後來也沒其它改變啊!

  說不定對淩韋桀來說,親吻只是種習慣、是種遊戲。

  不過,她並不討厭。

  「既然妳不是他情人,他又隨便吻妳,這不是玩玩是什么?」許哲平質問。

  「韋桀不會玩弄女人感情,」她心平氣和的解釋,「他絕對不會始亂終棄。」

  可以說他濫情、花心,但他絕不會玩弄感情,和他分手的歷任女友到現在談到他,都還是讚譽有加。

  「始亂終棄」四個字說得許哲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是好心提醒妳,別又……」話說到一半,他不說了。

  他不想自打嘴巴。

  安安深深看了許哲平一眼,眸光低斂。

  她以前怎么沒看出許哲平是個沒肩膀的男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還是淩韋桀的出現,讓她明白了怎樣才算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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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剛走出電梯,一名頂著鳥窩頭戴著一副粗框大眼鏡,舊T恤破牛仔褲的男人叫住她。要不是聽出來是他的聲音,她一定以為是哪來的怪叔叔,「妳跑去哪了?」

  淩韋桀變粧後的樣子挺奇特的。

  「我……」安安沒來由的心虛,她低下頭,「出去走一走,透透氣。」

  察覺到她的異樣,他站到她身前。「抬頭看我。」他命令。

  安安小小身子微微一僵,被他發現了嗎?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等等,」他的手放在她發心,阻止她亟欲仰首的動作,「抬起來之前,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再用那張活似小醜的笑臉見他,他肯定會抓狂。

  「嗯。」小臉仰起,淩韋桀瞧見比哭泣還讓人心疼的神情。

  「是因為八卦雜志的事嗎?」再自然不過的,他摟她入懷。

  「嗯,對不起,連累你了。」不願他知曉有關許哲平的事,她撒謊了。

  「別動不動就和我道歉,和妳沒有關係。」他無所謂。

  「你一定遇到很大的麻煩。」

  「別擔心我,我說過我習慣了。」心裏有種奇怪的感受--是心疼嗎?「妳的三餐我會叫小恩幫妳送來。」

  揉揉她的發心,他給她一抹粲笑,「別放在心上,這種八卦來得快、去得也快。」

  「嗯。」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安安的情緒漸漸平穩。許哲平剛剛帶給她的傷害,似乎也沒那么痛了。

  突然,她推開他。

  抱在一起的動作太親昵,她現在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好端端的幹嘛推開我?」揉著發疼的胸口,他咕噥。

  他抱得正舒服耶!

  「我們……」雙頰緋紅,她比比他再比比自己,支支吾吾的。

  「抱都抱了,現在推開不嫌太晚?」蠻橫的又擁她入懷,這次是摟得緊緊的,讓她連掙扎的空間都沒有。

  「安安,妳還喜歡他嗎?」回想起甄姊的話,他突然問。

  「誰?」安安心頭一跳。

  「沒什么,」斂下的眸裏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情緒,他笑說:「雜志的事妳不用擔心,交給我就夠了。」

  安安仰眸凝睇他,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乖乖待在家裏,有空我會偷溜出來看妳,」再一次依依不舍地捏捏她肥軟的頰,「別亂跑。」

  「好。」

  「我要先走了。」在她甜美的唇瓣重重落下一吻,他切切叮嚀。「門窗要鎖好,要小心壞人。」

  他粗糙的拇指輕輕撫過她臉,漂亮的眼瞳裏流轉讓她沉淪迷醉的眸光。「晚安。」他笑著道別。

  「晚安。」安安怔怔目送他的背影,小手撫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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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閉空間內,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各坐一頭的男人,各自冷肅著一張臉。

  光潔無塵的大桌上,被揉爛的八卦雜志橫躺在上頭,鬥大煽動的標題大刺刺的佔滿封面。

  踢爆!當紅偶像淩韋桀緋聞神秘女主角劈腿!

  裘安安私會張氏集團駙馬爺許哲平,是舊愛?是新歡?還是第三者?

  八卦雜志獨家為您揭露。

  林唯新低頭點煙,深深吸進一口。「現在你滿意了,」他譏諷,「你知道這是多大的醜聞嗎?」

  淩韋桀看似輕松地坐在黑色牛皮大沙發裏,他低斂著眸,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當初叫你辭掉她你不肯,這爛攤子看你要怎么處理!」

  「我自己會處理。」長腿交迭,淩韋桀回答。

  「處理?」林唯新冷哼,「這樣大的負面新聞,只怕砸錢都壓不下去。」

  「這是我的問題。」還是冷冷淡淡的口氣,淩韋桀態度平靜得不像當事人。

  不動聲色的面皮下其實很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

  他的怒火像黑洞還在不斷凝聚擴大,快跟海洋一樣深沉難測,因為太過生氣,已經沒有任何表情或動作足以反應。

  該死的安安明明就是去會舊情人,為什么還要欺騙他?

  心裏的醋壇子徹底被打翻。

  「沒想到那個小胖妹還挺有辦法,不但迷得你團團轉,還勾搭上張氏企業的駙馬爺,」拿起雜志重新翻閱,林唯新一副看戲的模樣,「張氏企業呢!不小喔!」

  犀冷的黑眸一挑,淩厲的眸光掃向林唯新。「注意你的嘴巴,那種骯臟的詞匯我不想再聽見第二遍。」

  「你威脅我?」林唯新勃然大怒。

  「我是在警告你。」他抿緊唇線。

  扶了扶鏡框,林唯新斯文的臉孔扭曲。

  淩韋桀是讓他賺了很多錢沒錯,可是他從來不受控制,就像匹脫韁的野馬,隨時都可能變成不定時炸彈。

  「我告訴你,我隨時都能毀了你!」林唯新咆哮。

  淩韋桀起身,手放在桌上傾身向他。「要不要毀了我悉聽尊便,我不痛不癢。只不過你舍得那些大筆的鈔票嗎?」

  他綻開一抹優雅的笑痕,「不!你舍不得,因為你滿身的銅臭味。」

  「淩韋桀,你別逼我,狗急了是會跳墻的。」

  「我知道,」淩韋桀低笑,笑意卻未達眼底,「瘋狗還會亂咬人。」

  林唯新咬緊牙根忍受他的奚落。「你別得意得太早,裘安安的事情如果沒處理好,不用我出手,你就會身敗名裂。」

  淩韋桀眸光一閃,的確,這件事有些棘手。

  不過不勞他煩心。「如果我混不下去了,不是正好稱你的意?」腳跟一旋,淩唯桀轉身,「還是你已經開始心疼那些流出去的錢了?」

  「你要去哪裏?」林唯新急急問道。

  拉開大門的手一頓,淩韋桀回頭朝他微笑。「去處理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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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兩百三十二圓,」收銀員機械化的開口,「需要買購物袋嗎?」

  「不用。」安安搖搖頭,注意力不自覺被放在架上的雜志吸引過去。

  再也受不了小恩數十年如一日的排骨便當,她終於偷溜出來買存糧,沒料到卻看見……

  踢爆!當紅偶像淩韋桀緋聞神秘女主角劈腿!

  裘安安私會張氏集團駙馬爺許哲平,是舊愛?是新歡?還是第三者?

  入卦雜志獨家為您揭露。

  安安不顧店員奇特的目光,她拿到一旁急切的翻閱。

  上面有數張她和許哲平低聲談話的照片,明明是再單純不過的會面,卻被描寫得骯臟不堪,好像偷情幽會一樣。

  胃部熟悉的抽疼,安安痛苦的蹲下來。

  她不懂,事情為什么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

  「小姐,妳沒事吧?」服務人員關心的過來探問。在看清她的五官後,她突然失聲驚叫,「妳是裘安安?」

  不管店員還是客人,都不約而同全往她這裏看過來。

  安安嚇一跳,她匆忙地將雜志歸還原處,倉皇狼狽地奔出便利超商。

  難道上了八卦雜志,連她都變成名人了?隨便一個市井小民都能正確無誤的喊出她的名字?

  「裘小姐,」才剛到住家巷口,大批媒體記者立刻像潮水朝她包圍過來,「請問妳和許哲平是什么關係?」

  「……」安安低著頭,努力穿越層層人群。

  「對當紅男星淩韋桀有什么不滿嗎?妳為什么要劈腿?」

  「裘小姐,請妳說句話好嗎?妳和他們兩人是怎么認識的?」

  「妳劈腿不怕淩韋桀傷心嗎?」

  你一言、我一語的問題在她耳邊炸開,安安「砰!」一聲關上鐵門,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記者隔絕於外。

  他們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剛剛出門的時候明明還沒有這些煩人的家夥。

  「裘小姐,妳回來啦?」大樓的保全人員向她打招呼,眼光曖昧。

  安安低著頭含糊應聲,一口氣衝上自己位於五樓的租賃套房。

  真恐怖,她連隱私權都沒有了。

  剛反鎖上大門,電話鈴聲響起。

  「安安嗎?」一接起來就聽見甄鈴關心的聲音。

  「大表姊。」聽見親人的聲音,安安吁出一口長氣,無力地靠在桌邊。

  好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山洞裏,找到一線光亮。

  「妳還好嗎?」甄鈴看完這篇雜志的不實報導,擔心的整晚睡不著。

  「大表姊在法國也看到了?」八卦雜志還真無孔不入啊!

  「我早就回國了,」甄鈴嘆氣。

  本來想問甄鈴怎么突然跑回來,不過,現在也沒這個心情。

  「妳和許哲平是怎么回事?我以為你們很久沒聯絡了。」

  「是很久。」

  「現在事情鬧得很大,短時間可能壓不下來。」

  「我知道,」安安認錯。「我連累韋桀了。」

  「妳別擔心他,他就像『小強 一樣踩不死的,生命力超強。倒是妳,」甄鈴揉揉抽疼的額角,「妳不是這圈子裏的人,現在莫名其妙被牽扯進來,生活步調一定全亂了。」

  「還好。」千言萬語到了口邊,僅剩淡淡兩個字。

  誰教事情都是她一手惹出來的,若不是她吵著要看可魯,現在也不會有這些麻煩事。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對了,媽媽知道嗎?」安安問。

  「我哪敢讓阿姨知道,這兩天的報紙和新聞我都掌控好好的,完全把阿姨蒙在鼓裏。」

  如果讓保守的裘媽媽知道,她不哭得死去活來才奇怪。

  「大表姊,謝謝妳。」安安由衷的道謝。

  「我不能和妳說太久,妳要好好的照顧自己,阿姨這裏妳別擔心。」

  「好。」

  「安安!」收線前,甄鈴又不放心的叫住她,「千萬別想不開,事情總會過去的。」

  「我明白。」安安微笑。

  她不再是以前膽小怯懦的裘安安了,和淩韋桀相處的這些天來,她已經重拾遺忘很久的自信心。

  安安重復,「事情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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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集團--晴光大樓。

  張詠絮俏臉含煞,整張臉冷得足以刮下一層霜來。她憤怒的來回踱步,三吋高跟鞋踩在地上鏗鏘有聲。

  她從沒想過軟趴趴的許哲平竟然有膽私會裘安安!好,私會也就算了,如果技巧好一點,神不知鬼不覺,她也能寬宏大量的不予計較……

  但他蠢得被八卦雜志當場抓包,搞得跟國家大事一樣家喻戶曉!已經連續兩天有記者在樓下站崗,害她出門都要遮頭遮臉、躲躲藏藏,她張詠絮還要不要見人啊?

  愈想愈生氣、愈想愈吐血,她雙手環胸一屁股坐在大紅色牛皮沙發裏,等罪魁禍首回來。

  「許總,」許哲平剛走出電梯,秘書立刻上前好心提醒,「小姐在辦公室裏等你。」

  許哲平臉色頓時灰白,他狼狽地推推鏡架,努力維持最後一絲主管威嚴,「詠絮……小姐她來多久了?」

  「大概二十分鐘。」

  「這樣啊!」他點點頭,沒發覺到秘書憐憫的目光。他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推開辦公室大門。

  「詠絮?」他故作親熱的喊,「我聽秘書說妳等我很久了,詠絮?」

  「怎么?舍得回來啦?」冰冷的嘲諷聲在密閉空間裏回蕩,「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回來呢!」

  「怎么會呢?」他幹笑,「我剛剛是在和十五樓的行銷主管談事情。」

  張詠絮斜眼睨他。「行銷主管在幾樓我比你更清楚,犯不著你來提醒我。」

  「詠絮,妳今天的心情不好啊?」

  「我怎么會好得起來?」張詠絮冷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未婚夫和野女人私會,只差沒被捉姦在床,我張詠絮這輩子從沒這么丟臉過!」

  「不是什么野女人,我是和安安見面。」他低聲解釋。

  「裘安安不是野女人,那我是野女人 ?」張詠絮勃然大怒,「你在暗示我當初是第三者嗎?」

  「詠絮,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擦著鮮紅蔻丹的纖指重重的落在他的胸口,「當初追我的時候當我是寶,你現在當我是草嗎?我警告你,就算我們訂了婚,要解除婚約隨時可以。」

  聽見「解除婚約」四個字,許哲平冷汗瞬間滑過額際。

  他辛苦這么久,不惜背上負心薄幸的罵名,絕不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詠絮,我知道錯了,妳別生氣了。」

  「氣?我已經氣不起來了!」

  「詠絮,別這樣嘛!看在我平常這么疼妳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他從身後摟住她的纖腰,輕輕搖晃。「好不好?」

  「要原諒你可以,你要照我的話去做,不然,你就等著當下堂夫吧!」

  「詠絮,我這么愛妳,當然會照妳的話去做。」為了「錢」途,最後的男性尊嚴也舍棄了,只差沒下跪抱住她大腿求她原諒。

  「我要你召開記者會,公開說明裘安安是第三者,是她不要臉主動勾引你。而你也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

  「詠絮!」許哲平驚愕。

  這話要是說出去,要安安以後怎么做人?

  「怎么?你舍不得?」

  「不是……只是這樣說一個女孩子,以後教她……」

  「她以後怎樣我不管,可是,你還有沒有以後我倒是清清楚楚,」腳跟一旋,她走出門外,「自己想一想,我可沒有強迫你。」

  「詠絮,」在她開門前一刻,他拉住她,「我開記者會。」

  他低著頭咬牙說道。

  甜美的笑花浮上唇瓣,張詠絮輕輕在他頰邊落下一吻。「乖,這才是我的好男人。」

  許哲平沒說話,他想,這輩子都別再想抬頭做人。

  被她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記者會下午兩點在晶華酒店舉行,記者和會場我都已經聯絡好了。」張詠絮拉開門,眼眉間凈是嘲諷之色,「你只要負責出席就可以了。」

  關門聲重重落在他的心版上,許哲平許久才回過神。

  原來,她已經料準他會答應,所有的事情早就準備妥當。

  她知道他沒膽子拒絕。

  許哲平懊喪地坐回他的座位,緩緩環顧這間偌大冷清的辦公室。

  這就是他要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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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面無表情的念完演講稿,許哲平深深一鞠躬,「我犯了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我對不起愛我的未婚妻,更對不起那些支持我的家人。」

  話聲停頓,閃光燈此起彼落。

  「現在各位可以提出問題。」助理接口。

  「許先生,對於您說裘小姐主動向你邀約這點,是否可以進一步說明?」記者甲發問。

  「裘小姐是我大學學妹,不過,我們畢業後很多年都沒聯絡了。」他深深吸口氣,「直到上個月開始,我頻繁接到裘小姐的電話,我單純以為是朋友聚會,所以就答應了。」

  「請問你們有交往或是親密關係嗎?」八卦雜志的代表辛辣的問。

  「這……」

  「對不起,這問題過於隱私,許先生拒絕回答。」助理跳出來替他解圍。

  網您有沒有話要對未婚妻張小姐說?」記者乙問。

  「我只能說我很抱歉,這種事沒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犯了,」許哲平低啞的說,道德和良心狠狠扯痛他的心,「我合。用盡我所有的愛讓她永遠過得幸福快樂,回報她對我的原諒……」

  淩韋桀「啪」一聲關掉電視,臉色僵冷難看。

  這男人真不要臉,連這種漫天大謊都說得出來,明明始亂終棄見利忘義的是他!

  「桀哥,怎么辦?事情愈鬧愈大了。」小恩在一旁看了憂心忡忡,「再這樣下去,大家不知道會用什么眼光看安安。」

  「嗯,情況似乎沒有好轉,反而更糟。」

  「對呀!」小恩用力點頭,「不只是安安,這樣連桀哥都會受到影響。」

  「我是無所謂……」按著隱隱抽疼的太陽穴,聰明絕頂的腦袋不停的旋轉,「先保住安安再說。」

  「桀哥要怎么保護她?輿論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小恩打個寒顫。

  「……就用輿論的力量吧!」淩韋桀接口。

  「桀哥,我不懂您的意思。」

  「人都是健忘的,只要有更新鮮的八卦出籠,誰還會記得裘安安是誰?」

  「桀哥?你想到方法了?」怎么聽起來有點恐怖?

  「把大家的焦點轉回我身上,不就行了。」他微笑,不過笑得冷冷的。

  「桀哥要炒新聞?」

  「和洪珊珊同居,」淩韋桀燦燦一笑,「怎么樣?夠勁爆吧?」

  「桀哥,你要出賣色相喔?」小恩嚇一跳。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他嘆氣,「有的話記得告訴我,因為我擔心出賣的不只色相,可能連靈肉都要出賣了。」

  「桀……桀哥,你是認真的嗎?」小恩結巴的問。

  洪珊珊耶!被包養嫌疑高居第一的緋聞女星。

  如果桀哥真的和她扯上關係,未來的星途可能就完蛋了,這種玩法會不會太刺激?

  「看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淩韋桀瞪他,「走了,先去看看安安的情況如何再說。」

 

 

第七章
安安拿著電視遙控器,躲在不見天日的房間裏。

  電視屏幕上的淩韋桀被一大群記者包圍,雖然含著笑,臉色不如以往親切。

  「請問你跟裘小姐是什么關係?」一名女記者衝到最前面,高聲問道。

  「對不起,無可奉告。」小恩擋在中間,先一步幫他回答。

  「韋桀說一下嘛!你對裘安安這次劈腿事件有什么看法?」記者乙連忙提出問題。

  「……」

  「你相信她嗎?」記者丙不甘示弱,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你們還有沒有聯絡?你知道許哲平的存在嗎?」

  「對不起,無可奉告。」小恩像九官鳥一樣,不斷重復同一句話。

  「對外界說裘安安是個淘金女,和人有性交易,你的看法是什么?」

  淩韋桀的腳步停下來了,他沉默了一下。「這種沒有證據的指控對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來說會不會太嚴重了?」

  他露出百年難得一見的不悅神情,「這種問題我拒絕回答。」

  淡淡的笑花在安安的唇邊綻開,暖流在她心底緩緩流過。

  在這種情況下,沒急著撇清關係還幫她說話,果然像淩韋桀我行我素的性格。

  手機鈴聲響起,安安看了眼來電顯示。「大表姊。」

  家裏的有線電話因受不了記者的騷擾早就拔掉了,僅剩下少數人知道的手機可以聯絡。

  「安安,」聽見她充滿朝氣的聲音,甄鈴有片刻的怔忡,「妳還好吧?」她緊張兮兮的問。

  「我很好啊!」昨天不是才通過電話?

  「……妳沒看到轉播嗎?」

  「轉播?什么轉播?」這幾天她租了一大堆韓劇回家,就是要杜絕新聞對她的傷害,要不是正好換片,她連淩韋桀的新聞都看不到。

  「這樣……」甄鈴心裏好掙扎,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可是下說,又擔心最後一個知道的傷害更重。

  「大表姊,有什么事您就直說吧!」安安灑脫的笑笑,「反正最糟糕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最糟糕?不!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安安,妳先聽我說,無論發生什么事,妳都要以平常心看待,千萬別鑽牛角尖。」

  「大表姊,妳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聽她說得不清下楚,安安整顆心懸在半空中,「是媽媽出事了嗎?她看到新聞了?」

  「不是!」被阿姨看到還得了,不鬧出人命才奇怪,「是許哲平。」

  「哲平?他怎么了嗎?」聽見不是媽媽,安安口氣平靜下來。

  「哲平?妳還叫得那么親切,都被他賣了還不知道!」氣不過,甄鈴低罵,「現在新聞有在轉播,妳自己去看看吧!」

  「哦~~」

  「記住,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拿起遙控器,安安立刻轉到新聞臺。

  「……我想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面無表情的念完演講稿,許哲平深深一鞠躬,「我犯了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我對不起愛我的未婚妻,更對不起那些支持我的家人。」

  這算什么?

  震驚過度的安安手機從手中滑落,摔得連電池飛出來了都沒發覺。

  「啪」一聲關掉電視,她渾身冰冷泛涼。

  為什么哲平要這么說?事實明明不是這樣啊!他怎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這么說,旁人會拿什么眼光看她?他究竟要傷害她到怎樣的程度才心甘情願?

  眼前暗黑一片,安安空洞緩慢地躲到墻角蹲了下來,小臉埋在雙膝之間。

  怎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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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安安?」淩韋桀按電鈴無效,不禁生氣的捶打大門,「裘安安,妳在裏面嗎?妳開門啊!」

  安安手機不通,屋子裏又寂靜無聲,淩韋桀瞳眸倏然收縮,種種不祥的念頭掠過腦海。

  割腕?吞藥?還是燒炭?

  愈想心愈急,他緊張的連呼吸都忘記了。「裘安安,快開門,妳聽見沒有!」他大喊。

  屋內還是悄然無聲。

  「該死的門!」他不顧形象狠狠踹了一腳。

  另一副鑰匙在小恩身上,可是他正將煩人的記者引開,天知道他啥時會回來?

  會不會因為這樣晚了一步而來不及?

  恐怖的念頭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他焦躁地來回踱步。

  要不要叫房東來開門?可是房東住太遠,幹脆報警破門而入算了?

  可是報警的話,不是讓醜聞纏身的安安更是雪上加霜?

  明天頭條:驚傳!緋聞女主角輕生!

  額角青筋隱隱爆跳,他最痛恨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該死的門!」氣不過,他又補上一腳。

  突然,極細微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他豎起耳朵貼在鐵門上。

  有人,安安來開門了。

  「怎么這么久才開門……」抱怨責罵的話瞬間全下了肚,淩韋桀看著那張白到不見血色的臉,一時半刻忘了該說什么。

  「妳還好吧?」他握住她的手。

  安安沒說話,她先側身讓他進屋再關上門。她的動作很慢很慢,慢得有些吊詭。

  「安安?」他喚她。

  「……」

  「裘安安?」別嚇他,他禁不起嚇的。

  「我看見了,」安安低著頭,聲音裏空空洞洞的,「我全看見了。」

  「安安……」他曾揣摩過她種種的反應,就是沒料到這種反應。

  沒有尖叫、沒有淚水,甚至連屋子裏都是幹幹凈凈潔亮如新。她只是低低切切的訴說,沒有特別的表情。

  這樣很病態、很不正常!她的情緒呢?不發泄出來,全隱忍在心裏面嗎?

  「安安,妳聽我說,」突然有種前功盡棄的錯覺,怕她又躲回殼裏,「把妳難過的、不開心的、不高興的事全說出來,別怕,我在這裏。」

  他忘記生氣安安去見許哲平的事了。

  他現在只看得到心碎憔悴的裘安安。

  安安清亮的眸子對上他的,雖說是看著他,其實,她的神志不知道去哪遊蕩了。

  「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她搖頭,該要蓄滿淚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沒有勾引他!」

  「我知道妳不是第三者,妳這么乖,怎么可能是第三者,」淩韋桀拉過她的手抱住自己,讓她靠在胸膛上聽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像哄孩子一樣輕哄,「更何況像我這么帥的男人妳都沒勾引了,怎么會去勾引那只四只眼睛的笨青蛙。」

  安安從空茫中回過神,她仰眸凝睇他。「你說什么?」

  「我相信妳,」重新將她壓在自己胸上,淩韋桀下額輕輕頂住她的發心,「就算全世界不相信妳,我還是相信妳。」

  「可是他召開記者會說……」

  「妳管他說什么!」淩韋桀低罵,「召開記者會了不起啊?我一個星期可以開七次。」

  小手悄悄的在他的腰間收緊,安安咬住唇,心裏頭好酸、好熱。

  「那種男人妳甭理他!不對,」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那種吃軟飯,沒肩膀的家夥不算男人。」

  安安聽著他不算安慰的安慰,感受他溫暖的體溫。

  「不管他毀謗妳什么,反正妳行得正、坐得端,不用跟小人計較。沒聽說過嗎?不遭人忌是庸材。」

  他說得好像有點偏題了?

  「安安,妳找男人要睜大眼睛,」頭頂上,淩韋桀還在碎碎念,「下次要找先要找我……」

  話說得太快,兩人的心臟都不約而同「怦怦」一跳。

  「我是說……」他輕咳,「找我這種的。」

  安安尷尬地離開他懷裏,雙頰染上淡淡緋紅。

  淩韋桀不自覺地伸手輕觸她的臉,紅撲撲的蘋果臉,他有多久沒看見了?他竟然有點想念……

  「嘔……」安安突然彎下身,捧著胃幹嘔。

  淩韋桀嚇得抽手,只是碰一下,不用這么誇張的反應吧?「安安?」

  安安沒法說話,她手撐在地板上半跪下來,反胃感一次比一次急促,用力得彷佛要把五臟六腑全部吐出來。

  「要不要送妳去醫院?」見她難過的唇色都泛了白,他焦急的問。

  怎么吐這么久,還吐不出東西?

  「不用……」安安喘著氣,「這是老毛病,看了也沒用。」

  「這樣確定沒問題嗎?」似乎看起來問題很大耶!

  「我去看過了,」胃部的不適似乎有慢慢好轉的現象,她偎著淩韋桀身邊坐下來。「醫生說這是生理影響心理,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妳先休息一下。」淩韋桀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眼上,不讓她看見自己因憤怒而扭曲的漂亮臉蛋。

  該死的許哲平,他到底是怎樣虐待他的小蘋果?

  等等!

  他被自己脫線的想法嚇住--他的小蘋果?

  圈子裏那么多頂級珍品的美女他不愛,偏偏喜歡上這個反應慢半拍、又笨又容易被人欺負蘋果妹?

  但是不喜歡她,他又怎會來蹚這渾水?

  垂眸望住像小貓蜷曲在他身邊的安安,奇異的甜在他胸臆間蔓延開。

  其實喜歡她也沒什么不好啊!又可愛、又體貼,最重要--抱起來很舒服。「安安,妳睡了嗎?」

  「沒有。」她只是貪戀這樣安全放心的感覺,想多溫存一會兒。

  「安安,妳還喜歡他嗎?」許久,他輕輕的問。

  總是先要刺探一下敵情嘛!

  安安抬眸,發現他是很認真等她回答。

  「妳還喜歡他嗎?」沒想到縱橫情場多年,他現在的心情還是會感到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再次面對許哲平的背叛,再多美好的回憶都會消弭無形。

  只不過,她不想去怨恨。

  不相幹……

  聽見她的回答,黑瞳倏地收縮,她這是代表還在喜歡的意思嗎?

  「安安,不準妳再見他。」氣惱地,他站起來。

  「……好。」莫名其妙被推開的安安有些錯愕。

  「這是目前不把事情鬧大唯一的辦法。」發現剛才態度太奇怪,他牽強的解釋。

  她竟然還在喜歡那只四只眼睛的笨青蛙!這實在太讓他生氣了。

  「我知道。」

  「不能騙我,」新仇舊恨全擠上心頭,「別再跟上次一樣偷溜出去見他,卻不和我說!」

  「嗯。」他是為了這件事在生她的氣嗎?

  「我要走了,」原本要捏她臉頰的手頓了頓,改放在她的發心,「開心點,別胡思亂想。」

  到頭來,他還是狠不下心罵她,隨便說個幾句就算泄恨了。

  她裘安安算是特例,要是以前的其它女友……哼!

  「我會的。」

  「星期一要記得來工作,大家都很想妳,」他故作輕松,「妳也休息夠久了。」

  「可是……」

  「新聞炒歸炒,總不能老躲在家裏不出去見人,難道妳可以躲一輩子?更何況……」心裏輕輕嘆氣,「我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

  「……」大眼睛裏全是狐疑。

  「真的,我有解決的方法了,」他重申,「妳要信任我。」

  不忍見安安再痛苦下去,看來,他是非出賣色相不可。

  「嗯。」聽見他的話,安安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有淩韋桀在身邊,她就會感到安全,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

  一定就是這種甜得快滴出蜜來的笑容騙到他,淩韋桀漂亮的黑眸半瞇,不甘願的想,要不然聰明如他,怎會喜歡這個反應慢半拍的女人?

  淩韋桀俯下頭,原本要吻她的唇想了想終究沒落下。

  「我真的要走了。」避開那雙清澈如水的美眸,他負氣地轉身開門離開。

  只要她還想著那只青蛙的一天,他絕不吻她!

  「桀哥,」守在門外的小恩熄掉煙,走過來,「安安還好嗎?」

  「我叫她星期一來上班。小恩,你記得先開車過來接她。」

  「沒問題,」他快步跟在淩韋桀身後,「桀哥,我知道我下該多話,可是我還是很想問你……」

  「問什么?」

  「其實你很喜歡安安吧?」

  步伐無意識的慢了下來,他裝作不經意。「為什么這么問?」很明顯嗎?連小恩都看得出來?

  「桀哥如果下喜歡她,怎么會選擇那種激烈的辦法讓大家轉移焦點?」

  「沒有的事,」他拍拍小恩的背,一派的灑脫,「我只是答應甄姊要好好照顧她,就是這樣而已。」

  要承認也是安安先承認,不然,他多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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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安安回到工作崗位,可能是演藝圈裏緋聞傳來傳去傳得多了,大家早見怪不怪,也可能是大家和她相處有一段時間,都相信她的清白。最起碼,在工作環境裏沒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

  唯一改變的--是淩韋桀。

  他開始吝嗇對她笑,對她那些捏捏臉頰、揉揉頭發的親昵動作也不見了。他對她溫和客氣,好像再一般不過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意外的讓她感覺很受傷。

  「安安,這種粗重的東西我來搬,」小恩眼捷手快的接過她手中沉重的木板,「妳去樓上請桀哥和洪珊珊。」

  聽見要她去找淩韋桀,安安小臉不自覺垮了下來。

  「怎么啦?好像不開心?」抹抹汗,小恩笑問。

  「也沒什么。」

  「有事就說出來,別放在心裏。」

  「我覺得……韋桀似乎不想看到我。」

  「不會吧?」小恩不相信。

  桀哥多疼她呀,不惜出賣色相耶!

  不曉得他出賣靈肉了沒?改天一定要找個機會探採口風。

  「是真的,他最近看到我都板著臉。」

  小恩為難的皺皺眉,桀哥對她冷淡的原因他最清楚不過,可惜他不能說。

  「安安,妳想太多了,」偏著頭想了想,小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因為他一時也想不到其它更好的說詞,「桀哥可能是最近太忙、壓力大,過幾天就沒事了。」

  「說得也是。」依淩韋桀心直口快的個性,如果真的討厭她了,應該沒辦法藏在心裏面,早早就會要她東西收收,卷鋪蓋走人。

  「妳快去叫桀哥吧!導演趕進度,晚了會被罵的。」

  「好。」

  聽到小恩的安慰,她也覺得自己太敏感了。

  只不過淩韋桀改邪歸正沒吃她的豆腐,她就認為人家討厭她,這樣好像也說不過去。

  她應該要學著信任他。

  念頭還沒轉完,也還來不及徹底說服自己,眼前熱辣辣香傃刺激的場面就教她愣在原地。

  休息室裏,俊男美女上演火熱戲碼激情擁吻,男人的手甚至還伸進女方的外衣底下;而美女也不甘示弱,修長的玉腿纏上他的腰際。

  只要再多露一點點,馬上就是十八禁的限制級場面。

  彷佛預知她的到來,就像上次一樣,淩韋桀漂亮黑眸睜開,正好迎上她的視線。

  他的眸光深沉,她讀不出他任何想法。

  「珊珊,有人來了。」不著痕跡地微微蹙眉,他輕輕拉開意亂情迷的洪珊珊。

  洪珊珊微惱地嘟唇,「是誰?」

  現在氣氛正好,是哪一個不長眼的跑來殺風景?

  「又是妳!」一回頭,就看見再眼熟不過的安安。

  她記得上次也是她壞她好事。

  「妳又來做什么?」洪珊珊尖銳的質問。

  「準備的差不多了,導演請兩位下去。」第一次,安安無法扮出笑臉。

  她也很想先敲門,可惜沒有門讓她敲。

  他們根本沒關門,她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就殘害到自己的眼睛。

  「現在?」洪珊珊臉色微變。

  她的粧都糊了,怎么下去見人?

  「桀,」她回頭輕喚,嗓音馬上變得千嬌百媚,柔得可以擰出水來。「我回去補粧,你去樓下等我。」

  「好。」他依依不舍地在她的紅唇啄了一下。

  洪珊珊滿意極了,她攏攏秀發,像只趾高氣昂的孔雀越過安安身邊。

  「礙事的笨女人!」她低罵。

  安安裝作沒聽見,但熊熊的怒焰在她陶臆間燃燒,她已經很久沒生氣了,久得都快忘記生氣是啥滋味。

  今天拜淩韋桀之賜,讓她重溫舊夢。

  「我等等就下去。」淩韋桀轉身避開她。

  等了一分鐘過去,還是沒聽見安安離去的腳步聲。按按眉心,他回頭。

  他為了作戲給狗仔看才沒關門,誰知道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先出現。

  「還有事嗎?」他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

  「不!沒有。」就這樣?他沒其它特別要和她說的嗎?

  「那妳可以先離開了。」他微笑,大手在身後緊握成拳。

  安安靜靜的凝睇他半晌,淩韋桀甚至可以明確的感覺出她對自己的信任在一點一滴的崩落。

  不能怪她,這跟她當初撞見許哲平和張詠絮的情況差在哪裏?

  「我先下去了。」勉強笑了下,安安轉身離去。

  「該死。」淩韋桀生氣的低咒。

  他用力的擦去洪珊珊殘留的唇印,卻擦不去她留在唇齒間濃鬱作嘔的氣息。

  平常躲躲藏藏無論如何偽裝都會有人偷拍,怎么真要炒新聞時卻連只狗都看不見?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出賣靈肉……

  好在其實在不遠處,已有好幾架照相機正在連拍。


 

第八章
「裘安安,過來幫我按摩,」幾次私下出遊後,洪珊珊儼然認為自己是淩韋桀正牌女友,她第一個秋後算帳的目標就是壞她數次好事的安安。「大力點,妳是沒吃飯啊?」

  「好。」吸口氣,將九九乘法從頭默背一遍,安安認命地接受耐心大考驗。

  「哎喲~~那么用力是想痛死我啊?」洪珊珊碎碎念,「這么簡單的事也做不好。」

  「這樣呢?」安安手上力道放輕。

  「太輕了……哎哎!太重了……好,這樣可以。」

  片場裏全是洪珊珊的聲音,上從買便當,下至倒垃圾全叫安安一手包辦,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根本是在挾怨報復。

  眼紅人家之前和淩韋桀的感情好。

  「桀哥!」小恩先看不下去了,以前桀哥欺負小助理都沒這么過分呢!

  「別理她。」淩韋桀神色自若的瞧著劇本,漠不關心。

  「可是這樣下去……」那女人頤指氣使的樣子快氣死人了。

  「沒辦法,先讓風聲出來再說。」越過手上的冊子,黑眸冷冷地掃向洪珊珊。

  「哦!」便宜那個妖婦了。

  為達目的,非常時期也只好用非常辦法,胸大無腦的洪珊珊就是最重要的棋子,她鬧得愈誇張愈好。

  「天哪!我的衣服!」猛地,洪珊珊氣急敗壞的跳起來,「我這件衣服要四萬多耶!被妳弄成這樣子妳賠得起嗎?」

  驚天動地的叫嚷,眾人的目光都往她們身上聚集,只見洪珊珊漲紅臉氣壞了。「妳看看,好好一件衣服上全是污點,這要怎么穿?」

  安安哭喪著臉,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剛剛她手一滑,整杯熱咖啡全往她身上倒下去了。

  「我真的要被妳活活氣死了!」洪珊珊誇張地比手畫腳,什么美麗形象都蕩然無存。

  「對不起。」雖然不是故意的,安安卻不由自主的感到竊喜。

  主啊!原諒她吧!她有種報仇的快感。

  一大群工作人員全靠過來圍觀,大家瞧見洪珊珊狼狽的樣子,好幾個人掩唇偷笑。

  好幾個工作人員暗暗給了安安讚賞的眼神。

  「安安,做得好!」

  「安安,有妳的。」

  「笑什么?你們都不用做事啊?」洪珊珊面子挂不住更生氣了,「看什么熱鬧,還不全部滾開?」

  「桀哥!」小恩最受不了她鬼叫。

  無奈的,淩韋桀放下劇本緩步朝她們走近,沉靜的臉上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我幫妳擦擦吧!」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安安沒辦法,拿塊溼布幫她清掉污漬。

  誰知道不擦還好,擦了更慘。

  原本是咖啡「點」,現在變成咖啡「面」。

  「真是夠了。」洪珊珊一看差點抓狂,連聲招呼都不打,狠狠就甩安安一個巴掌。

  安安白嫩的小臉完全被打偏。

  「糟糕!」親眼目睹的小恩低叫。

  淩韋桀腳步停下,他喉結上下滾動,黑瞳倏然收縮。

  安安左臉痛麻一片,她生氣回頭瞪著洪珊珊。

  不管是女星還是女模,都這么愛打人嗎?

  「妳們在吵什么?」在卷起風暴之前,淩韋桀及時介入,「大家都在看妳們的笑話。」

  「桀,你看,我的衣服被她的笨手笨腳給毀了,」洪珊珊馬上哭訴,「這件衣服好貴,是限量版,你說該怎么辦?」

  淩韋桀看著安安那張受委屈的臉,要安安道歉這種話他說不出口。

  「桀!」洪珊珊跺足。

  「安安,」黑眸斂下,他避開她的目光,「妳被開除了,」

  聞言,眾人一陣嘩然。

  「什么?」安安不禁懷疑自己的聽力,她原本還指望他伸張正義的說。

  「哈哈!」洪珊珊得意的輕笑。

  「你再說一次。」看都沒看她一眼,安安眨也不眨地凝睇著淩韋桀。

  「桀哥!」小恩嚇一跳,這是他有史以來最不明智的決定了。

  「我說,」淩韋桀一字一語緩緩的重復,「妳被開除了。」

  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安安只感覺呼吸一窒,心底頓時破了一個大洞。

  騙人!他騙人!說什么一切都會好轉,結果被美色迷得團團轉的人就是他!

  「我知道了。」不再多話,安安馬上轉身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桀哥。」小恩輕扯他的衣袖。

  這樣玩過火了啦!

  淩韋桀別過臉,沒有要挽留她的意思。

  已經苦撐這么久,絕不能在這時候泄底,開除她也是好意,免得她整天受洪珊珊這妖女欺負。

  咬著唇,安安抬頭挺胸地離開片場,她強迫自己不能回頭,不再看淩韋桀一眼。

  那種人……那種只會油嘴滑舌,說好聽話的臭男人……她才不會喜歡、才不會舍不得!

  臉上溼溼熱熱的,她不自覺撫上自己的頰。

  沾在手上的是--淚。

  所有的委屈及不甘剎那間傾泄而出,安安加快腳下的步伐,深怕被人發現她的脆弱,伸手招輛出租車坐上去。

  「小姐,上哪兒?」司機問。

  得不到響應,他回頭,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他好大一跳。

  從沒見過女生這樣哭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淚,哭得一張臉花花的好醜。

  「呃……小姐,我這裏有一盒面紙。」看出她袖珍包的面紙絕對不夠用,他提供私家珍藏。

  「謝謝。」安安抽抽噎噎,費很大的力氣才不讓自己狂哭出聲。

  她不甘心啊!經過那么多風風雨雨她都沒掉淚,現在只不過淩韋桀說了句「安安,妳被開除了」,她的眼淚就像海水潰堤止都止不住。

  他有什么了不起?都已經幹涸的眼睛為什么要為他哭?

  嗚……嗚……

  「小姐,妳先告訴我要去哪兒好嗎?」停在大馬路旁,一個漂亮的大女生坐在車上哭得浙瀝嘩啦,人家會誤會他的耶!

  「我……我要回家。」不知抽了第幾張面紙拭淚,安安哭著說。

  「妳家在哪裏?」總要告知路名吧?

  「我要回家!」她哭得更傷心了。

  「……是。」嘆口氣,司機點點頭。

  總之先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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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的辦法嗎?」林唯新嗤笑,「我都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白癡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閉目養神,對他的嘲諷恍若未聞。

  「為了她,賠上你的星途值得嗎?」

  「值得。」淩韋桀聳聳肩。

  「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嗎?」林唯新咬牙切齒的問。

  「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東西比錢來得重要,你當然覺得不值得。」淩韋桀長腿舒服地換個姿勢。

  「別把我形容的跟禽獸一樣。」

  輕輕一哼,淩韋桀不語。

  「這樣對你有多大的影響,你到底知不知道?」

  「別緊張,我還沒垮,月底的演唱會還是如期舉行不是嗎?」他起身點煙,「門票還是賣得光光的,你的荷包也是一如往常賺得飽飽的。」

  對他連針帶刺的語氣,林唯新氣得七竅生煙。「從我當你的經紀人以來,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犯不著老是說話來氣我。」

  「誰教你當年拋棄甄姊,」一想到有人不要他美麗大方溫柔的甄鈴,他就無法忍受,「我對你絕對不會有好臉色。」

  一聽,林唯新氣得差點腦中風。「那是十年前的往事了。」都發霉了吧?

  更何況,甄鈴嫁人了不是嗎?

  「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年代久遠而改變的。」

  林唯新氣得青筋爆跳,他不知道甄鈴是怎么和淩韋桀說的,不過,當年被拋棄的是他耶!

  是她先跟鐘德漢在一起,他才認識現任老婆。

  不過他現在解釋什么,淩韋桀已經先入為主,根本聽不進去。

  「走吧!先去討論演唱會的事。」他氣衝衝的拉著淩韋桀離開辦公室。「我不想和你為這種小事爭吵。」

  他才剛新婚,不希望被淩韋桀活活氣死。

  辦公室裏的小茶幾上,八卦雜志靜靜的躺在上頭--

  驚傳!淩韋桀、洪珊珊假戲真做,年底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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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鈴嘆口氣,快受不了安安像水龍頭一樣流不完的眼淚。

  「妳哭完了沒有?」她的耐心本來就不佳,現在更是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之前出事的時候妳沒哭,現在都哭了三天,妳不煩啊?」

  安安吸吸鼻子,整張臉又是鼻涕又是淚痕的,慘不忍睹。「我也不想嘛!我不能控制啊!當初想哭的時候我哭不出來,我怎么知道現在會停不下來。」

  「好,我來做個決斷,」甄鈴快神經崩潰了,「淩韋桀到底做出哪些對不起妳的事,妳統統告訴我,我要他給妳一個交代。」

  「他……他開除我。」一提到開除這個詞,安安哭得更傷心了。

  「小姐,妳沒被開除過啊?這沒有什么了不起吧?」甄鈴瞪她,「大不了我再幫妳找份工作。」

  「不是因為這樣。」安安搖搖頭。

  真正讓她傷心的是,這句話是從淩韋桀的口中說出來,他是她最信任的人,不管開心、難過的時候,都有他在她身邊。

  她無法接受--因為弄臟洪珊珊衣服這種小事,淩韋桀就不要她了。

  早知道他是這種人,她就不該對他有所期待。

  他欺騙她的感情、欺騙她的信任。

  安安抽抽噎噎的將心裏的感受告訴甄鈴,後者聽完之後表情僵硬。

  「安安,妳的情況不像一般職員被開除,比較像失戀吧?」

  「失戀?」安安停止掉淚,驚愕的睇向甄鈴,活像她是頭上長出八只腳的大怪獸。

  「安安,」甄鈴換上正經嚴肅的表情,如果她是因為愛上淩韋桀而傷心難過,事情就棘手了,「妳老實告訴我,妳愛韋桀嗎?」

  安安瞪大眼,神情更驚訝。

  她的腦袋裏從來都沒想過這問題,或者說這問題到了她的思維裏就會自動模糊帶過。

  她--愛他嗎?

  「安安,回答我。」

  「我……我不知道。」她承認她有心動的感覺,可是已經到達愛他的程度嗎?

  「妳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甄鈴逼安安直視她的眼睛,「別逃避問題。」

  安安的心臟跳得好快,自己都能聽見它跳動的聲音。

  「妳仔細回想,當妳難過的時候、開心的時候、遇到困難的時候,妳第一個直覺想到的人是誰?」

  安安沉默,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瞧安安的表情也知道被她料中了,輕輕嘆口氣,甄鈴伸手抱住她。「安安,感情這種事,妳要看開一點。」

  每個女人都很容易愛上淩韋桀,可是,沒幾個有好下場。

  「安安,不如……妳和我一起去法國吧!」

  「法國?」

  「對啊!那裏環境好、風景好、男人的品質也好,」甄鈴決定先將她帶離這塊傷心地,「德漢常不在,我在那裏人生地不熟悶得慌,妳來陪陪我吧!」

  「聽起來好像下錯。」安安擠出笑容。

  「當然下錯,一起去吧!」甄鈴勸誘。

  安安怎會不知道這是甄鈴的一片心意,在甄鈴的提醒下,她厘清自己的心--也看清她和淩韋桀之間的距離。

  她和淩韋桀,就像醜小鴨和天鵝。

  醜小鴨是不會變成天鵝的,天鵝當然也不會愛上醜小鴨。

  「安安,好不好?」甄鈴追問。

  「好,我跟妳一起去。」想了想,安安點頭。

  見她自己想通,甄鈴忍不住給她大大的擁抱。

  「不過,大表姊,」安安提出最後的要求,「我們可以看完韋桀的演唱會再去嗎?」

  她想再感受一次淩韋桀撼動她靈魂深處的悸動。

  「當然。」對於這種再微小不過的要求,她能說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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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你到底有沒有聽人家說話啊?」洪珊珊再黏人不過的聲音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有,妳繼續說。」飄遠的思緒稍稍被她拉回來。

  「人家是說,」洪珊珊伸出那雙不知道砸了多少重金保養的玉手,「我的鑽戒最少要三克拉。」

  淩韋桀挑眉。

  三克拉?把他當成她的包養金主了嗎?

  「再怎么說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太寒酸。」

  「是不能太難看。」他附和。

  「是嘛!你也這樣覺得,」見他答應,洪珊珊大喜,「那我們等會兒就去挑吧!」她興奮的連晚餐都不想吃了。

  優雅的拿餐巾拭嘴,淩韋桀故意裝出一臉的不解。「我們?」

  「對呀!我們啊~~」洪珊珊微怔,「挑婚戒總不能我一個人去吧?」

  到時,他不付錢怎么辦?

  「婚戒?」淩韋桀勾唇含笑,「『我們 什么時候熟到要一起去挑婚戒了?」

  「你不是告訴媒體說我們要結婚了嗎?婚期就定在年底?」

  「我沒有說過。」他一概否認。

  「有!你明明有說……」話聲一頓,洪珊珊頓時恍然大悟。

  雖然她鬼迷心竅,但並不代表她笨。「你是在拿我來炒作新聞。」

  「我的名氣已經夠大了,何必還要拿妳炒新聞?」啜口紅酒,他反問。

  洪珊珊一時語塞。

  淩韋桀說得對,論名氣,是她拿他來炒新聞還比較合理,他沒理由這么做。

  「我們只是很好的『朋友 ,」他神態自若的切塊牛肉送入口中,笑容可掬,「我們當朋友不好嗎?」

  洪珊珊不說話,一雙美眸緊盯住他。

  她還是覺得很奇怪,只是哪裏奇怪她還沒想通。

  是他主動放話出去讓人產生誤會的聯想,現在又不認帳!

  難道他是另有目的?但他是為了誰而大費周章?

  「想到了嗎?」淩韋桀朝她微笑。

  洪珊珊瞇眼,她已經很努力的在想了,突然,一道靈光閃進腦海。

  前陣子他的小助理裘安安的醜聞不是鬧得人盡皆知嗎?現在倒是風平浪靜了。

  原來,是為了她!

  「為了一個小助理,值得嗎?」舉杯就口,她冷冷的問。

  最近很多人都喜歡問他值不值得耶!

  「不值得的事,我會去做嗎?」慢條斯理地又切塊牛肉入口,他笑容迷人的問。

  她沒有傳言中的那么笨嘛!一下子就想通了。「這件事處理得不好,你會全賠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竟然敢操弄媒體,真是太膽大妄為了。

  「托您的福,事情到目前為止,都發展得很順利。」

  「那以後呢?」她冷哼。

  「以後的事就要看洪小姐怎么配合了。」他叉了塊鮮嫩多汁的牛肉送至她唇邊。

  俊美無儔的笑臉、溫柔性感的動作,他又開始散發出他的性費洛蒙。

  凝視他許久,洪珊珊輕啟檀口吞下那塊肉。「你要我怎么配合?」

  「看妳怎么甩了我 !」

  「要我甩了你?」真奇怪的合作方法。

  「如果是妳主動和我談分手,不但對妳沒有損害,妳的身價和名氣都會水漲船高,何樂而不為?」

  「你不怕你的人氣下降?」

  「這是我的問題,」他無所謂的攤手,「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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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樣?有找到她人嗎?」當所有的雜事都如預期按時落幕,唯一的意外竟是負氣離開的裘安安不知去向。

  她到底是躲到哪兒去了?

  「沒有。」小恩搖搖頭。

  「總不可能平空消失了。」

  「她真的就這樣消失了。」誰教他當初把人家開除了,現在找不到了吧!

  瞪了小恩一眼,淩韋桀冷哼。

  別人誤會他就算了,小恩比誰都熟知內情,還敢落井下石。

  回想起來,他和安安唯一的聯絡方式就是電話。

  如今人從租賃的房間搬走,電話取消,手機也暫停使用,他和她算是斷了聯絡。

  或許問甄鈴有關她的消息還比較快。

  心念一轉,他馬上撥出電話。「甄姊?我是小桀……」電話剛接通馬上就被切斷了,他連話都來不及說完。

  盯著話筒,淩韋桀臉色微變,他應該知道安安在哪裏了。


 

終章
「大表姊,」甄鈴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安安一臉哀怨,「我剛剛接了妳的電話。」

  「誰找我?德漢嗎?」好久沒和她的親親老公情話綿綿了。

  「不是。」

  「那是誰?」知道她手機號碼的人不多啊!

  安安沉默,大眼可憐兮兮的瞅著她。

  「不是吧?」甄鈴大驚失色,「不會是他吧!」

  安安用力的點點頭,就是她想的那個人。「大表姊,他應該不知道妳住哪兒,對不對?」

  「妳說呢?」他當然知道她住哪兒。

  「那怎么辦?」

  之前沒發覺自己喜歡他,還能坦然面對,現在安安光想起見到淩韋桀,就覺得臉紅心跳。

  「沒關係,他不一定會來。」甄鈴安撫她。

  她們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電鈴這時候很不賞光的響起,她們對看一眼,笑容微僵。

  甄鈴攏攏未幹的長發,她都忘記她家和淩韋桀住的地方,走路五分鐘就到了。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對安安而言,這句話並不成立。

  「我……我去躲起來。」安安一跳,拔腿就住房裏躲。

  「妳回來,這房子就這么大,妳能躲到哪裏去?」甄鈴像拎小雞一樣抓住她。

  「有躲總比沒躲好。」

  「等會兒他進來,妳還不是躲不掉?」甄鈴嘆氣,「他人都來了,沒見到妳他不會回去的。」

  「大表姊。」她還沒有心理準備面對淩韋桀嘛!

  「依我對他的了解,他肯這樣追來多少是有心,妳確定不出去見他?說不定會有好事發生。」

  「我……」

  「安安,妳愛韋桀吧?其實妳心裏一定也很想見他,」甄鈴輕拍她的臉頰,「「去吧!別違背自己的心意。」

  安安咬咬唇,望了緊閉的大門一眼。

  「快去!」甄鈴催促。

  深深吸口氣,安安走過去,緩緩拉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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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韋桀焦躁的瞪著三樓的燈,黑眸快迸出火光。

  他百分之百確定安安在這裏,只是,她為什么遲遲不下樓見他?

  難道還在為開除她的事情生氣?

  「哈 !」安安小手背在後頭,故作輕松的打招呼。「好久不見。」

  「……」聽見朝思暮想的聲音,淩韋桀胸口猛然一縮,回眸瞬也不瞬的定定看住她。

  「嗨!」安安笑容微僵,被他專注的眸光瞧得手足無措。

  她已經努力裝得很自然,他配合一點行不行?

  淩韋桀不語,他只是伸手將她狠狠抱入懷裏。

  半個月沒見到她圓圓的蘋果臉,他現在才發現對她竟是如此的想念。

  「你……」見他環住自己的手緊緊不願放開,安安胸口熱熱漲漲的,連話都說不完全。

  「妳跑去哪兒了,我找了妳好久。」他嘀咕。

  聞言,安安負氣的將他一把推開,剛剛的好氣氛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你開除我,何必管我去哪兒了?」

  「我開除妳也是為妳好,」他重新抱住她,「不想見妳被她欺負。」

  哼!說的比唱的好聽。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安安死命掙扎,就是脫不出他懷抱。

  「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相信妳,」淩韋桀低語,「那妳呢?會相信我嗎?」

  安安咬咬唇,望了緊閉的大門一眼。

  安安氣惱地瞪他,好卑鄙,竟然拿他說的話逼自己表態。

  「相信我嗎?」他在她耳邊磨蹭。

  「……我相信你。」她認輸。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摟住她就是不肯放開,淩韋桀貪戀的吸取她身上的香氣。「其實這么做,我都是為了演場戲。」

  「演什么戲?」

  「那陣子妳的事情鬧得風風雨雨,」輕輕頂住她的額,他笑得很無賴,「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再鬧一件更大的新聞。」

  「你是故意的?」安安驚訝的瞠圓大眼。

  她當然有看到他突然宣布結婚的消息,還偷偷的難過了一陣子。

  「當然,」他咕噥,「不然,那種粗魯的女人我看得上眼嗎?」

  她半信半疑的瞄他。

  「是真的,那天我刻意門戶大開,就是要演出火辣激情的戲碼給狗仔隊看。」他說得好無辜,「誰知道卻先被妳給撞見了。」

  「演得真投入。」她冷哼。

  有必要連手都滑入人家衣服底下嗎?

  「她惡心的味道我到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恐怖,不如妳來為我消消毒吧?」

  「消毒?」

  「是呀!消毒。」他壞壞的重復,猝不及防的堵住她的唇。

  安安被他又重又熱切的吻親得暈頭轉向。

  「好想念的味道。」他意猶未盡的放開她的唇,還挑逗的伸出舌尖偷舔一下。

  「你胡說什么?」安安又羞又急。

  就算這裏地方隱密,也不代表他可以這樣--大膽。

  「想念不行嗎?」他高興的捏捏她的頰,揉亂她一頭長發,把之前沒做的親昵動作一次做完。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惹得安安臉紅心跳,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負荷已經到了極限。

  「妳現在住這裏?」

  「嗯。」

  「東西收一收,跟我回去吧!」好不容易排除萬難,他不會再放開她了。

  「跟你回去?」他的話讓安安怔住。

  為什么?她住得好好的。

  「和我住在一起有四十九吋液晶大電視可以看喔!」他拿出她的最愛引誘她,上回她就是為了那臺破電視忽略他的存在,「而且,妳還可以天天看到我。」

  「我……我幹嘛要天天見到你?」她的心一突。

  沒事說這種話,害她胡思亂想。

  「咦?」俊臉湊近她,「妳不喜歡天天看到我嗎?」

  「你!」安安氣惱的別開臉。

  這問題教她怎么回答?「我們兩個非親非故的住在一起,你不怕再惹上麻煩?」

  他家裏只有一張床耶!他到底知不道他在說什么?

  「那更好啊!」他笑咪咪地摟緊她,「就這樣抱在一起睡。」

  當聽見自己暗戀的男人這樣說話時,心裏不偷笑的人實在太少了。

  「夠了,那是情侶做的事。」安安紅著臉糾正。

  「安安,」這男人變瞼的速度教人很難跟上,淩韋桀現在的表情再正經不過,「我喜歡妳,妳不知道嗎?」

  轟隆一聲,好像煙花在她腦中炸開,安安眨眨眼,只覺眼前絢爛一片。

  「什么?」她喃喃自語。

  她剛剛有幻聽吧?

  「我喜歡妳,」淩韋桀輕咬她的唇,「喜歡妳、喜歡妳。」他像個高興的小孩不斷重復。

  「你喜歡我?」太過突然的告白,讓安安的小腦袋霎時停止運轉。

  「嗯,我喜歡妳。」漂亮的俊臉倏地在她眼前放大,再次放肆的在她紅唇偷香得逞。

  眼眶漸漸發熱,安安的心頭感到酸酸的、軟軟的。

  原來她對遙不可及的淩韋桀不僅僅只是單戀而已,他也是喜歡她的,喜歡她這種毫不起眼的女孩子。

  這是--夢吧?

  「安安,我們先回家吧!」淩韋桀笑容燦爛,心情從沒這么好過。

  看著他的笑,安安像被螫傷般的突然用力逃開。

  「安安?」淩韋桀不滿的蹙眉。

  這女人的反應怎么和常人都不太一樣,照理說她應該要歡天喜地放炮慶祝才對呀!

  她咬著唇,退離他一大步的距離。

  聽見他親口說出喜歡,單單高興兩個字絕對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的背上像生出了翅膀,她相信她看見了天堂。

  只可惜……天堂和地獄的距離太近,只有一線區隔,殘忍的現實馬上狠狠敲碎她的美夢。

  她裘安安是怎樣的女人她自己清楚,沒有傲人的美貌、過人的家世,簡直是乏善可陳,她憑什么又拿什么配得上他?

  雖然心痛,但她和他的差距太大,她一開始就知道了不是嗎?

  「裘安安!」被冷落在一旁的淩韋桀沒耐心了,「妳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他在告白耶!怎么一點回應都沒有?

  她應該要含著淚衝過來抱住他,然後再來個纏綿悱惻的熱吻。

  「有。」安安點點頭,清亮的眸凝睇他。

  那句喜歡她聽在耳裏--很甜很甜,但是,苦澀的滋味卻更多。

  「那乖乖跟我回去吧!」

  「不行。」安安搖頭拒絕。

  「妳說什么?」淩韋桀臉色微變,像被潑了盆冷水。

  「我不能跟你回去。」

  「為什么不行?」他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弄疼她了,「難道……難道妳不喜歡我?」

  這是他最不想聽見的答案。

  「才不是!」安安馬上反駁,她低語,「我……很喜歡你。」

  喜歡得心都痛了。

  「那為什么不行?」聽見她這么說,他的語氣不自覺放柔,他心底暗暗竊喜,「那很好啊!」他笑。

  「……不好。」

  「怎么會不好?」

  「因為我配不上你。」安安平靜的說。

  愣了三秒,淩韋桀好氣又好笑的揉揉她的發。「誰說的?」

  「我的身材不好……那么胖……」

  「我不覺得,妳也知道我抱妳輕而易舉。」而且軟軟的很舒服。

  「我不漂亮……」

  「我就是喜歡妳粉嫩嫩、紅撲撲的蘋果臉。」超愛的,沒事還喜歡捏一捏。

  「沒有特別的優點……」

  「對我而言,妳就是最特別的。」

  「而且……」

  「夠了,安安,」淩韋桀截斷她的話,「妳就是妳,我喜歡的也是這樣的妳。妳不用特意的減肥、更不用刻意改變什么,這樣就夠好了,妳明白嗎?」

  她哪來這么多怪借口?

  聽見他的話,安安感到既難過又感動。

  他這樣體貼細心,害得自己又更愛他了,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她更不能和他在一起。

  說穿了,都是她的自卑感在作祟。

  「謝謝你,韋桀。」她由衷的道謝。

  聞言,他挑眉。

  通常在感情的世界裏道謝,百分之七十都沒好事。「謝我什么?」

  「我沒有辦法……」

  「既然我們互相喜歡,為什么沒辦法?」他微惱,被她搞胡涂了,「難道妳還喜歡許哲平?」

  「許哲平?」聽見這名字,安安吃驚,「才不是。」

  他已經從她的記憶裏徹底抹去了。

  「那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這頑固的女人真是會活活氣死他。

  「韋桀,你是天上的星星,是大家目光聚集的焦點,你不會懂我的心情。」安安輕聲開口,「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碰觸到星星的,這樣你明白嗎?」

  「不明白!」他們之間又關星星什么事?

  深深嘆口氣,她把話攤開來說清楚。「韋桀,你是天鵝,我是醜小鴨。醜小鴨是不會變天鵝的,而天鵝也不該愛上醜小鴨,這樣你懂了嗎?」

  安安的淚再也隱忍不住的滾落雙頰。

  淩韋桀臉色一變再變,他什么也不懂,也不想明白。

  他只知道他們互相喜歡,但是--他被甩了。

  「別哭了。」指尖挑起她的淚珠,他低喃。

  經過無數風風雨雨都掉下出眼淚的她,沒想到現在竟會被他惹哭。

  難道要她和他在一起,真有這么痛苦?

  「我已經答應陪大表姊去法國。」安安垂下頭,難過的發不出聲音。

  「妳可以不去。」

  法國的男人會比他好嗎?她寧願去法國,也不願留下來?

  「機票訂好了,三十號晚上的班機。」

  「……如果妳執意,我不想勉強妳,」他捏捏她的臉,眸中濃烈的情感狠狠錮住安安的心房,「我想守護妳的笑,而不是讓妳傷心。」

  安安的哽咽變成了低泣,這種痛徹心扉的疼比許哲乎遺棄她時還痛上千萬倍。

  「我不知道醜小鴨和天鵝最後怎么了,我只知道--淩韋桀喜歡裘安安,裘安安也喜歡淩韋桀,就是這樣而已。」

  「韋桀……」他們的關係從他口中說出來竟是如此單純,彷佛一切都是她多慮了。

  最後一次輕輕吻上她的唇,他沉靜不語轉身往反方向離開。

  安安傷心欲絕的蹲了下來,小臉埋進雙膝間。

  她知道她傷到他了,但她拒絕的心情一刀兩刀,也狠狠的刨了自己的心。

  他那么完美,身邊一定不乏更多更好的女孩子讓他選擇。

  誰都可以,就不能是樣樣都輸人一截的裘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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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桀!韋桀!」這是最後一場的巡回演唱會,過了今夜,演唱會就算圓滿落幕。

  瘋狂的人群尖叫、跳躍、揮舞著手中燦亮的熒光棒。

  安安夾雜人群中,小小的身子被人潮淹沒,她仰眸凝睇舞臺上散發光與熱宛如神祇的俊美男人,靈魂深處再度被扯動。

  感動的淚水蓄滿眼眶,胸口漲得隱隱作疼。

  「妳有沒有覺得韋桀最近唱起情歌特別哀傷?」前面的女孩問她朋友。

  「有耶!聽起來覺得好心痛。」

  「妳也有這種感覺?」

  「當然,那種痛好像用力喊出來的。」她朋友附和。

  安安眼光微黯,眼前模糊一片。

  臺上的淩韋桀唱罷,安可的聲音爆滿全場,他鞠躬,感謝大家的支持。

  「我最近愛上一個女孩子,我很喜歡、很喜歡她,但是她拒絕我了,」他充滿感性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過來,一字字敲進安安的心裏,「我不知道該怎么才能留下她,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應該搭今天晚上的班機前往法國。」

  他的話聲停頓,眾人好似也感受他低落的情緒一起安靜下來。

  「你們能告訴我挽留一個女孩子的方法嗎?」他自嘲的笑了笑。

  舞臺下歌迷一陣騷動,像是在為他的遭遇感到不平。

  「她說我是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又說我是天鵝,她是醜小鴨,這種比喻我無法理解也無法體會,我不懂互相喜歡的人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一起?

  「對我而言,沒有東西比守護她的笑容更重要,她是個很迷糊的女孩,讓我放心不下,經過了數次徹夜思量後,我決定不想再當星星或是天鵝,我也想當只醜小鴨,」他深深朝歌迷一鞠躬,「這是最後一場巡回演唱會,也是我最後一場的演唱會,謝謝大家這些年對我的支持,我在今晚正式引退。」

  ?去法國,他就追去法國。

  毫無預警的告白霎時震驚了全場所有的歌迷,連工作人員都亂成一團。

  歌迷尖叫、哭喊,頓時陷入瘋狂狀態。

  安安捂住唇,不禁低泣出聲。

  他為什么要這么傻?當醜小鴨有什么好?

  「韋桀!」不自覺的她大喊。「韋桀!」

  在人潮洶涌的人群裏、還有數以萬計的歌迷中,他不應該聽得見她的聲音。

  但是,奇跡發生了。

  正要走入後臺的步伐停頓,淩韋桀回頭,企圖從黑壓壓的人墻中找尋那抹身影。

  「安安?」他很確定是她的聲音,他不會錯聽。

  安安很努力的往前擠,但是人實在太多,又被他剛才突然的引退宣言鬧成一團,她很努力的擠近舞臺邊,眼看伸手就能觸摸到他,卻不知被誰推了一把,重心不穩的往前跌。

  「安安!」

  數不清的人群中,他就是清楚的看見她。

  他不顧安危的跳下舞臺,及時摟住她不穩的身子,以免她被人群踩成肉醬。

  「你為什么那么傻?當星星不好嗎?」安安哭得好傷心,連粧都哭花了。

  「妳喜歡當醜小鴨,我就陪妳當醜小鴨 !」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跟妳在一起,當小豬、當小雞我都無所謂。」

  就是要跟她相守在一起。

  「如果今晚我搭上飛機,去法國了,你怎么辦?」

  「我會去法國把妳拎回來,」他不顧眾目睽睽的吻住她的唇,嘗到鹹鹹的苦味,「妳是我的,我絕不會放手。」

  「我長得不漂亮、身材又不好……為什么是我?」她抽抽噎噎的問。

  「喜歡妳,」他貼在她唇邊低語,「不需要為什么。」

  安安偎在他懷裏哭得更傷心了,不過,這次流下的是感動溫暖的淚水。

  她會永遠記住這句話,到老都不會忘記。

  --喜歡妳,不需要為什么。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