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她沒有臉但擁有一部戲班子。還有戲班子裡的一棟良好小劇場。有排練室有排水系統有舞台和空調和懸吊燈。紅色步道沿三十排觀眾席展開。門像獸的雙眼一樣垂在正前方。

那時她在一個排練室般的房間。許多國劇臉譜上面敷著螢光綠的顏色。它們一一以石膏質材雕塑而成。排列在房間的一角。夢裡她靜靜坐在排練室角落。她穿著一件壽衣做成的婚紗。依然沒有臉。但好整以暇地慢慢挑選牆邊那些臉譜。像挑選自己的捧花。
但是她不喜歡這個夢中場景。於是她扔掉婚紗和這一幕。

爾後場景移轉到廣闊的草原。多岩質的海岸邊那溼冷草原。她坐在草原上。看數以千計的人們來來往往。他們像白蟻或珍珠。亮眼地撒在綠野上。她坐在她的其中一個夢境裡 :  「上次我夢見一個充滿蜂房的房間。或者那不是房間而是我的左心房。我在蜂房或心房裡穿行。好像在找一張塗滿了藏文符號的眠床。」

「可是妳的夢裡從來都沒有人物出現嗎 ? 」 草地上聽她說夢的人問道。此時一個小孩跑過。小孩手裡拿的氣球拂過她們臉龐上的汗毛。桃紅的翳影在她臉上一張開。就旋即散去。
「啊。關於這個嘛。 」她徐徐道 : 「我一向以我的夢召喚我現實中將遇見的人。」她輕聲說。」 所以我不會在夢裡遇見我將遇見的人。」
「所以。你找到你的下一齣夢境了嗎。」
「或許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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