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30 01:33:48我的心結成冰

「即之也溫」的傳記——《永遠的童話——琦君傳》評介

今年高齡九○的琦君創作數十年,著作等身,早已是家喻戶曉的知名作家,本書雖標榜為「琦君唯一授權的傳記」,但因琦君擅寫憶舊、懷人篇章,其筆下的父母、姨娘、肫肝叔等人物早為讀者所熟知,如何在琦君作品所陳述的世界之外,寫出一本別具新意的傳記,其考驗之艱難不言可喻。

撰者宇文正對此應早有認知,所以在章節的處理與安排上,她捨棄了一般傳記慣用的編年式寫法,而選擇以主題界定篇章的形式行文。開篇的「楔子」先由當下說起,寫回台定居淡水的琦君夫婦日常起居,少年夫妻老來伴,宇文正以清新活潑的筆調,刻畫老夫妻間鬥嘴時的童心未泯,已初步奠定了全書的「童話」式基調;而以琦君「時間過得太快,都不記得了……」的慨嘆拉開全書序幕,也充溢了故事性與滄桑感,是相當琦君風的文筆展現。

全書除「楔子」外,主要分為三部,第一部「琦君——從水晶宮到淡水潤福」最見傳主風采。李唐基先生與琦君結褵半世紀,夫妻間的日常對話,饒富情趣與韻味,兩人彼此間的調侃,也隱約可見琦君文章中較少被注意的幽默特質。論及琦君的創作源由,除了天賦與興趣之外,傳中提到琦君酷愛寫信,丈夫外派紐約時,屢屢被萬言書疲勞轟炸,最後丈夫「不得不」把她勸到紐約作伴;到紐約後,琦君又寫信向朋友訴說客居心情,甚至當起「代書」——代丈夫回信給朋友,為免替友人製造困擾,丈夫只好勸她寫在稿紙上。瑣事種種雖屬戲言,從中卻可見李唐基對於琦君創作事業的鼓勵與支持。琦君的憶舊篇章,有不少是與丈夫閒話家常時,一段段「說」成文章的。在此部分的訪談記錄裡,無論是日常對話或生活情境的點染,李唐基先生都發揮了極大的「綠葉」襯托效果。再對照琦君老來的有感而發:「今生健康能再恢復的話,我還要多寫一些東西」,作家將創作融入生活,對寫作終生執著的深情,實在相當令人動容。

第二、三部回溯及琦君的童年、少女時期,分節書寫作家生命中的親人、師長與友朋。除了令讀者重溫琦君書中刻畫的人物外,處在古文、白話文交替歷程裡,時代的影響及受教階段與內容、恩師各自相異的教學理念,如何鎔鑄成琦君古典與現代融合無間的文風,從傳記中也可清楚得見。至於以「一副複雜的頭腦,一顆單純的心」行文,以及寫自己「真正的感覺」等夫子自道式的創作觀,也是傳記中相當珍貴的部分。其他如寫琦君與當代女作家間的交誼、寫其以文人身份任職法院的自適,均有啟發人心之處。

整體而言,撰者以平易的筆調描繪純真的作家,其言行笑貌躍然紙上,確是一部真得琦君風格真髓,令人「即之也溫」的傳記。

2006.3.19中央日報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