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17 08:45:45紅雨

缺角的墓碑


盯著濕土逐漸被雙手挖開,狠狠閉上眼睛,耳邊傳來斷續的低泣聲.... 請記著我千年的守候,只為了博取你今世的眷戀,要相信沒有時空能阻隔的,應你一聲低喚,引我穿越遠久的時空,只為了要讓你再次看看我....

驚恐的眼睛,壓根不敢回頭張望,更別提俯視即將出現的所謂-真象-,是沉寂千年的答案嗎,麻木的雙手緩向下深掘,雖然已心驚膽顫到極至!

   沒有相信過宿命,「為什麼一定要我看完這故事,究竟妳想告訴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要你記得這一切!」
    

他與她坐在床的兩頭,火紅的彩帶連結兩端,串起未知的情份,蒼白的容顏,不見絲毫血絲。....而他卻缺了頭顱 ....雖然無法明確見到新郎容貌,卻感覺得到他沉默哀傷的存在。
  
他告訴她,「我的今生只有妳,為了見證這個誓言的真誠!我將用血寫下永世盟約!」

「不必了,今生能結連理,已是最大的恩寵了,再說你現在已在我身邊,你永遠都是我的守候了。不必再給承諾了!」她輕聲回答著。
  
  沒有連貫的影象,卻感覺的到他已離去。悲傷的她什麼也無法做,癡癡望著一地火紫的牽牛花,沒命的盼著,屋旁的竹林沙沙的風響,她抬起冰冷的手來拭去眼淚,沒人知道原因與結果。原來等待才是永遠屬於她自己的呀!她哽咽的笑著,一如風吹過林稍,嘶吼的哀鳴。  
    
  半夜有人敲門,她去應門「你終於回來了……」呆滯的雙眸不見驚喜,或許早知道,這地方才是他最終應有的歸處!
  
  他幽然的說,我回來是因為無法放下你。
  
  他默默的哭泣著,她真的難受,忙欠身讓他進來,但卻無法碰觸他最深的冰冷,是時間淡忘彼此的愛戀嗎?她真的不解!
  
  「這輩子我對不起妳!」他低低的喃著,「我已經再也沒辦法給妳任何承諾了,如果註定要飄蕩,我寧可選擇縈繞妳身旁,就當是我求你,讓我陪著妳好嗎?這一回,我真的不再離開了,妳我的緣分在我血中流竄,我欠妳的永遠都無法再清還了。」說了這些話以後,她難過得旋身掉淚,再回頭時,他卻已飄然而逝....
    
跳格的場景,她忍住淚水,凝視著屋旁為他立的無屍衣冠塚,她不知該從何痛起,或許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其實你不必離開的,有你的日子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她為傳來的音訊,痛不欲生。「我終於等到你的歸來了,愛也愛過了,你說的可要算數,我會為了你的呼喚守候!」
    
  竹林依仍風嘯不止,景象還是像往日一樣,有位老婆婆在燒著紙錢,屋旁添了另一座新塚。在一個角落裡,靜靜躺著一具缺了身軀的殘顱。那是她....婆婆開口喃喃說著「這就是妳要的結果嗎?!別再等了....!」沒告訴我為何妳只剩頭顱....
    
  
  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一切都結束了嗎?邊埋怨著,卻仍不停翻動雙手,靠....總該給我鏟子或鋤頭吧!要挖到何時呀....幹嘛一定是我要來見證,干我啥事呀?!
    
  一具灰白頭顱赫然映入眼簾,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汎黃的頭骨七孔汨汨淌血,斷斷續續的說著,我沒忘了你……我沒忘了你……
    
  十幾年前的夜晚,初次夢見她,連續給了我十幾天同樣的故事。

  前二天晚上,又開始夢見她,這回真的不想再住在廟裡了。
    
  又回到當初的驚恐,好像專門是在等我為她記下這一切。為何選上我,媽咪說我出世八字偏輕,但老師告訴我,阿姆斯壯登陸月球可沒見過廣寒宮呀!也從沒正史文獻告訴我,確實有輪迴因果的存在,如果要我相信這一切,那得等我把老師教的都還給他呀!徘徊在矛盾衝激中。 

  「你明白了嗎?你忘了這一段,我卻仍在等待。」她抱著露出微笑的頭顱,飄在缺角墓碑上:「如果你忘了,我不在意,反正我再也不算完整。如果你還記得,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再等?」墓碑上的字跡已不復見,卻瀝瀝滲出鮮紅的血....


  一地火紫的牽牛花,爬滿荒野一塊缺角的墓碑,枯黃的竹林,還有我跟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