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買書？有地方放嗎？可以去圖書館借啊！看看有沒有出電子書？每月至少上博客來網購一次的我遇見上述問題，每次的回答都很形而下，諸如我家有訂製的大書櫃、我喜歡在書上手寫註記、我想隨手翻頁的感覺等等，今天在劉梓潔的散文集《愛寫》看到形而上的答案：「書呆子經常是飢渴的，也是機車的。想看的書必須自己有一本，借的印的都不行。」這答案的層次堪比「文字是有重量的」，有比喻有雙關，有意在言外的對書的偏愛與崇拜。

喜愛品嘗美食是一回事，喜愛到親自下廚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是「旁觀者清」，後者是「當局者迷」；前者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後者是「費盡庖廚適口難」；前者是「如人飲水」，後者是「予忖度之」；前者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後者是「只緣身在此山中」。

喜愛閱讀與喜愛書寫似乎也是這麼一回事。喜愛閱讀的人未必愛寫能寫，喜愛書寫的人卻必須多讀多看好文章。好的篇章可以吟詠，好的結構可以觀摩，好的句型可以模仿，好的句子可以引用。

劉梓潔在〈烏賊掛麵〉敘述她在北海道小樽用餐時指著鄰座的烏賊掛麵問師傅：「這會不會很困難？」師傅回答：「做得不漂亮很簡單，做得漂亮就困難了。」於是，她想到人生的簡單與困難，以及漂亮；而我，想到書寫的簡單與困難，以及漂亮。

【圖：劉梓潔著，《愛寫》。台北：皇冠，2017年7月初版一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