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理學談的理跟西方理性的理，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不要看到文字有個『理』就扯在一起。」江老師還是老樣子，在講台前清清楚楚地分辨，除了臉的膚色變得稍微黝黑。

「老師不是往生了嗎？」我跟宇文咬耳朵。

「是啊，你不是有去台中參加告別式？」宇文答。

「難道是，那場告別式是假的，老師其實還在。」我的情緒有點興奮。

「那幹嘛辦告別式？」宇文問。

「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生前告別式，老師想看看誰有心，想聽聽大家對他最後說的話；一是老師想斷絕煩人的人際關係，重新開始。」我試著分析。

下課鐘響，下一堂換到隔壁教室，隔壁教室不是一般教室，只有一張茶几跟幾組沙發椅，坐無虛席，兩位學長姐進來。

「位置不太夠。」江老師說。

於是我跟宇文起身讓座。

「你們不聽課喔？」茂輝問。

「我們住比較近，常有機會聽，給不常來聽的人聽。」說完，我跟宇文離開教室。

「茂輝怎麼會出現在江老師的讀書會？」

驚醒，看看時間，凌晨五點，突然想起老師的忌日，似乎是昨天。

趕緊翻查去年的日誌簿，6月16日，沒記任何跟江老師有關的訊息；7月2日有一筆：江老師告別式。再查去年的日記本，紀錄如下：

6月16日 星期一  天氣：陰有雨

俊良學弟在臉書發布江老師過世的訊息，約晚間八時發生，於東海教職員宿舍路倒，當場無生命跡象。

上網查，老師係民國廿七年出生，今年七十六歲，怎麼會說走就走？之前也沒聽說有何痼疾。

上週六回台中辦同學會，原本想是否該去找老師，或至少撥個電話，而今，這通電話是撥不出去了。

【圖：金門慈堤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