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洗手的時候，我是不是在跟誰對話？


是跟自己的身體？不，不止是，是從整個身體出發的。


一天當中，我覺得只有在洗手台單獨洗著手時，是最神聖的。

洗著，我有時候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鏡子的自己，甚至會想，好奇怪..

明明是我，可是為什麼唯有在這個時候看著自己，感覺最不像呢？



洗手的時間、空間、聲音。平常，如果不為做什麼事而動著手指，都感覺不出這是生命在操作、的動態。


可是在水龍頭下的手，自己的眼睛，雖然平靜，但都不可思議的看著。


妳知道嗎？我不扎的眼，幾乎為放大某種跟整個衛浴空間的白色同調的恐懼，我當下明白的是也許恐怖大師希區考克早就體驗過，就在洗手中。也許他在他的電影所揭示，他害怕的其實不是血，而是水。


水！就在水中！我看到我的左手，和我的右手，隔著水幕像是兩個完全與我無關的生命的動態，我彷彿是在一顆水晶球裡看到這一幕，它們“兩人”彼此交握、搓揉、重疊，是我把它們帶到這裡相遇的！



甚至害怕它們發現我在一旁竊視。


一但迅速的抽起我的手，那幻視感消失了，卻帶來另一種更寫實、更殘酷的錯覺。

這雙手活脫脫像是死人的手，那兩個人，死在我意識延伸的末端。又或者是，我的手跨過時光，為我提前帶來，它夢見自己死亡。


它在死亡的夢裡夢見永遠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我還在洗手，很奇怪。


手錶上雖然有水滴，但是看的清楚時間，凌晨4點22分。我為什麼醒來在這裡又非要洗手？



妳也許在笑我，可是妳笑著，未必不會發現，妳也有這樣的時刻，也許還比我多次。


然後，妳會像我接下來，妳也這麼問過自己，怎麼不伸手把水龍頭按掉？





這是我剛才想到的。


水龍頭早就關了，只是我看到是開著的。





11月4日。我在浴室洗手，被我的他從身後以鈍器擊斃。


我沒能關上水龍頭，因為是他幫我關的。


他拿抹布擦去噴濺在鏡子上的血，將我放進浴缸，肢解。


他坐在馬桶上，抱起、扶著我已經被斬斷頭、四肢的身軀，慢慢的插入他的陰莖。



他用力的把浴室的門甩上。



11月8日。



11月12日。



我在浴室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