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種夏天之一:六月沙]June 1, 2009
仍餘留著石澳艷陽溫度的白沙在我回到台北住所脫下襪子那一刻,輕輕滑落。
你來接我時,一身夏天的裝扮,配上你永遠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夏天就這樣一整個出現在我面前。
車子駛過海底隧道,我們從繁忙的香港來到青山相傍的西貢公路。我說我在台北練習開車呢,你輕鬆地就說要把方向盤交給我。你的信任如同你的笑容,總讓人每一顆細胞都彷彿舒展於初春的日麗風和中那般舒服。
你說這是這個夏天你第一次到海邊,卻於車子抵達石澳時在我充滿驚喜的目光下熟稔地從後車廂搬出了很專業的摺疊草蓆,帶著我買了冰涼的飲料,引我找到了一個樹蔭下的位子,再把我們脫下的球鞋收到車上。你說你一直想到海邊走走,所以車上備齊了野餐的配備。我只有驚嘆你的細心。
我們是那種一年平均僅見
我知道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雖然我的眼睛離你的那麼近。因為隔在我們之間的海峽嗎?因為十年的相識?讓時間和距離這麼一拉開,有些原本已沉澱到心房深處的思緒,隨著兩排腳印一步一步往前踏,也逐一化身成語言,在海風中輕輕地傳入你的耳裡。
你一向是很好的聽眾,海浪聲中只有我的聲音,訴說著過去一年的起伏波折。「現在妳的天空再也沒有限制了,不是嗎?」你總是這樣,帶著溫暖微笑和關懷眼神的一句話,就把天空裡所有的陰霾都幫我掃掉。
我們把足跡留在長長的石澳沙灘上。這雙腳板踏過多少種不同的海沙?那年在南美洲西岸的智利海邊,我信手把一張小紙摺成小船,寫了思念,往太平洋放下。「台灣,在海洋的對角處。」小船能到得了台灣東岸的花蓮港?如果要飄到半島西岸離我家人最近的巴生港,還得通過冷暖流交會處,從南中國海繞上馬
一整個世界的海沙都是相連的。我如此堅信不疑。今天踏在石澳岸邊的沙,五百年前是不是曾經落腳在印度洋中某個小島?所以我在每一個沙灘上都留下了訊息,相信這些訊息,總在恰當的時候,在當初設定的受訊人心房登陸。
像沙灘上的足跡被海浪刷平般消失了,我的心事。
夏天在我們並肩踏過的浪花中往深洋的方向一路攤開。相連一個地球的海水,連結了各地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