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0-07 22:14:42玥岚

罌粟花 【 第九章 依賴的慢性病毒】


當想跟你訴苦的次數愈來愈多,
依賴會不會變成慢性病毒?
就像薔薇的荊棘一樣,
纏繞在心上。





喪禮。

沒有想過我竟然會參加婉伶的喪禮。從來。



今天很炎熱,風也很強。是颱風前的典型天氣型態。

手帕沾濕了。可笑的是,沾溼的不是淚,而是汗。

哭不出來就是哭不出來,說不定是事發那天,淚就乾枯了。



婉伶的父母在婉伶的遺照前不斷的哭泣,一邊感嘆著世事難料。



我靜靜的站在人群之後,看著喪禮上的每一個人。



「雲夕,妳怎麼不去前面呢?」

我回過頭來,是班上某位跟婉玲不錯的女孩。



我搖搖頭,「我不想。看到照片,我會忍不住想哭。」

她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接著像摸小狗般拍了拍我的背。



好噁心。



「雲夕,我很遺憾你失去了一個朋友。」

「謝謝妳。」





社會生存手段一:

讓人同情你,認為你是弱勢的一方而不會攻擊你。







其實,我不接近遺照的原因是不想看到她的笑容。

那照片上像太陽花般的笑容,看幾百次卻都像她死前給我的冷笑。

比冰還涼,就像吞了一顆冰到胃裡般的不舒服,直直的冷到心坎。



一杯咖啡遞到我面前。

「妳很難過吧?」

我回過頭,是章喻袁。



我喝了一口咖啡。是冰拿鐵。

「我現在不會覺得特別難過。」

現在不會,以前呢?

那時的血腥味,我總覺得洗不掉。

不管多用力,那味一直跟著我,反而只會洗破皮。



就這樣,他站在我身旁直到喪禮結束。



「我說過,要當妳的天使。」

沿著河堤,我們走著。

「是啊。但你還不夠資格稱為一個天使。」

「為什麼?」



我抿了抿細薄的唇。

「天使要救人吧?」

章喻袁愣了愣,接著含首以視認同。

我停下了腳步,不自覺的握緊拳頭,顫抖著。他也在我的前方停下了腳步,將手插在口袋裡。



「那她被車撞時天使呢?上帝呢?你呢?」

一口氣,塞在心中的某個栓似乎打通了,一股傷害、憤怒、痛苦交織的情感漸漸的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你呢?天使嗎?亦或是惡魔?你和趙子願可把我害慘了!我一直一直以為,我可以和婉伶永遠在一起。就算我們之間有許多的小摩擦,但只要保持著某種距離,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我就這樣,數落了他好久。

就這樣,跟他哭訴了好久。





「我還是想當妳的天使,就算妳認為我是惡魔。」



等我全部哭完,平復好心情時,他說著。

「妳說,我聽。很簡單吧。」



我什麼也沒說。

或許我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聽我說事情的人。



一個……



用來替代婉伶的人。



或許會是他。或許不是他。

但,會不會在心中承認了是他?



人啊。

真是奇怪的生物。







當想跟你訴苦的次數愈來愈多,

依賴會不會變成慢性病毒?

就像薔薇的荊棘一樣,

纏繞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