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書時代，打工是個時髦的玩意兒。

高中聯考結束，為了打發漫漫長假，補習班成了我的第一個落腳處。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的我，每天卻必須打上幾十通電話，幫忙補習班「拉客」。

儘管時薪只有六、七十元，我卻從未奢求拿獎金，更不相信自己有本事說服人上門補習。那個暑假，就在偶爾吃閉門羹，有時和陌生人隨意攀談，再不打電話找同學聊天中度過。一個月下來，成功拉到一人，她，是我的高中同學。這次的打工經驗，無聊透頂，沒有什麼收穫，更談不上任何成就感。

上大學後，暑假時偶爾兼兼家教。大三那年，課業減少，在室友的慫恿下，也為了多掙點零用錢，我和她一起應徵女服務生的工作。

那是家新開的披薩店，除了現做披薩外，還兼賣牛排及各式炒飯。雖然不是披薩專賣店，但那裡的披薩比起專賣店，毫不遜色。

因為鄰近校園，平日用餐的人幾乎都是學生，工作環境非常單純。從來沒有服務生經驗的我，從餐具擺放、餐桌清理、點餐這些細節學起，包括開店前必須檢查瓶瓶罐罐裡的胡椒粉、cheese粉、牛排醬、蕃茄醬夠不夠。

第一次從事服務業，剛開始，遇到正餐時間，經常手忙腳亂，客人點的東西寫錯、送錯，要蕃茄醬給牛排醬，要叉子給湯匙，要紅茶給果汁；幸運的是，幾乎沒什麼「奧客」給我臉色看。就連有一回，兩手端餐的我，餐盤送到客人面前時，因為桌面太滑，來不及煞車，「啪」一聲，炒飯全灑在那個人身上，在我慚愧的抬不起頭，連忙陪不是，遞上餐巾讓他擦拭的同時，他也只是一臉尷尬，笑著對我說，沒關係。

日子一久，外場工作對我來說，熟悉且容易，應對進退也有自己的一套模式，不管是同學聚餐、迎新送舊、小情侶約會，或是假日的家庭聚會，只要一見到顧客，面帶微笑說著「歡迎光臨」已經成了反射動作，只為了提供最周到的招待。

人少時，我則喜歡溜到廚房，看廚師們做菜；或者，跟學美工的同事練習POP；再不，播放自己喜歡的音樂，看書、聊天。

排班多的時候，疲累是一定的，可是當顧客報以微笑、老闆發薪水的那一刻，總會激起自己要更賣力的鬥志。

而且，在那裡打工，有薪水，還有免費的午餐、晚餐可吃，同事間相處也十分融洽。運氣好些，老闆兒子當班時，會讓廚房做披薩給我們吃，也曾自己DIY，一個八吋大的披薩，我喜歡把不同口味參雜在一起，可以海鮮總匯和夏威夷各半，再不加上牛肉及蘑菇，一次嚐到四種口味，隨自己喜歡挑選就是了。也因為這樣閒逸的生活，讓我在那裡足足待了一年。

那次的打工，我和披薩有了最親密的接觸。一晃眼，都十年了，那股剛出爐披薩飄散開來的香味，依稀熟悉；和同事一起品嚐披薩的嬉鬧聲，猶在耳畔，令人好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