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人】楊老師書房採訪小記 ◎ 凌明玉



在泛著些微涼意的初夏，與耕莘叢刊主編陳謙相偕前去拜訪師大國文系楊昌年教授，這即便遺忘住址也能熟稔地尋到蜿蜒巷弄中的靜雅處所。


其實這已非初次叨擾楊老師，只要與老師相熟者應了解他豪爽的個性，他最喜歡與小輩們把酒當歌、話說南北，不論是師大或耕莘學生都參加過老師家的「轟趴派對」。於是不材學生我，在老師家總是吃喝玩樂居多，此番前來還是為了叢刊專題，特別商請老師再次打開書房讓我們拍個盡興。


木質書架環繞著不到三坪大小的書齋中，約有六千冊的藏書，依照古典和現代排列，其中古典包含經史子集的鉅作，現代文學則按文類分布。簡約素樸的書房
中央擺放著兩張書桌，這正是鶼鰈情深的「物件」，擁有秀異文筆的師母也常和老師比鄰用功。


當天，在書房中的溫潤儒者尚專致惟意批注著學生文章，竟室靜謐的氣氛卻令人不覺羞赧；當我們狂妄、和老師勾肩搭背，在另一時空中包容我們撒野放肆的老師，在暈黃檯燈下投映於書牆的身影忽忽巨大無比。


四面書牆中最特別的一櫃書籍，即是老師教導過的學生們所出版的作品，書籍數量佔了三大格，楊老師掩不住滿意的笑容說：「現在已經需要併排停車了。」而老師自己所編所著之書，以及指導學生的論文等書，目測所及更有兩大落書櫃。


楊老師透露在指導歷屆學生的論文之中，偶爾也會有被學生「考倒」的情形發生，這時他一定得跟著研究一番了。令他記憶猶新的是一位師大研究生整合文學和社會學領域，論文題旨為「傳播、聲譽、性別－以袁枚《隋園詩話》為中心的文化研究」，老師邊說邊準確的從身後的書櫃上抽出這本論文，笑著說：「現在的學生真是鬼啊。」


坐擁書城的楊老師最近正在閱讀與美學相關的書籍，如中國小說美學、散文美學、詩的美學等，而談到個人對美學的定義，老師的眼神驀然精爍閃耀：「美學應是一種寫作的技法。」從對美學的體悟，楊老師侃侃談至純文學的創作環境，以及台灣與美國、日本等國均走向相同的後殖民文化，間接影響的當代書寫方向。


老師的談興一來，點煙拍桌的附和著他說話的節奏：「應當是後現代啟發了後殖民，後現代的毀壞就是重建，待塵埃落定後，應當向寫實回歸。就如同現在寫實文學已然成形，在衰世之中，文學有豈能關在象牙塔之內，文學更應負起代言的責任。」這番現代文學評析，當場讓半空中的書房成為談文論藝的學術殿堂，聽得主編和小編頻頻點頭。


唐朝杜甫云：「檢書燒燭短，看劍引杯長。」每次見老師意興昂揚的談論文學或創作，有時端著酒杯有時握著書本，總讓人想到杜甫大塊文章大口飲酒的豪氣。


這次小小的採訪，鏡頭中留下了楊老師書房一方風景，而老師文人劍客的學者風範更讓人久久不忘。




※後記：這是為耕莘叢刊所作的小採訪，採訪當天一直冷汗涔涔，我想或許是因為看見書與看書人之間流動的情感，又想起自己蹉跎無數無知無識無味的時光而覺之悵惘。以後還會繼續採訪看書人，看見更多看書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