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13 19:52:43Anerkin

Ultimate Farewell

五月三十一日午夜兩點,我就像久未發洩的野獸一般瘋狂的搜尋著,尋找什麼?我真的也不知道。真的,近一年來的荒唐日子,一下下的重拳垂著我的胸口抑制著我的呼吸本能,也像宇宙深處的黑洞一般,吞噬我所有的思考能力。該....結束了嗎?

一陣不曾醞釀過的電話鈴聲,粗魯地劃破丑時寂靜。控制心臟勃動的竇房結慢了一拍放電,我下意識地暗罵一聲,因為半夜的電話總是會傳來晴天霹靂的壞消息。

平靜地掛上電話,我對自己並未存有一絲絲的悲傷而感到難過與驚訝,充其量,我大概只表現出有點作做的慌亂。我深深吸著一口冰涼的空氣,雙手嵌入我的頭髮之間,努力地抑制著虛偽的慌亂。

午夜奔馳在羅斯福路上,我承認我一直在培養著我哭泣的情緒,我不想在垂死的親人面前當個不感到悲傷的不肖子。很好,成功了,淚腺的分泌居然被我的大腦控制的井然有序。只是時速100公里的夏日晚風仍然把我的硬擠的淚水吹乾。

我相信我會流淚,但是我不想放縱地嚎啕大哭。大步跨進病房,看到被不負責任的靈魂拋棄的軀殼,事前一切的計畫就這樣「啪」的一聲,失效了。五個小時前仍舊紅潤的雙頰,現在卻像血液被瞬間抽離一般蒼白;聲嘶力竭的喘息聲也聽不到了。本能地、不曾預演過地,哭了,在同時間,我也不停地恥笑著我先前的「計畫」。若不是有人喚醒我,我可能就這樣一直下去吧!禮儀師用床單包裹著僵直的軀體,拉上屍袋的拉鍊,在此永別了。不,或許只是暫別。

Ultimate? Nay, maybe it's just temporary farewell.

<後記>

失去至親,固然悲傷,但想到活著也只是延長痛苦,生離死別就不再那麼令人感到可怖,受到軀體約束的靈魂也可以放膽去追求生前所渴望的自由。對在世的家人來說,會因為意識到故事到了盡頭而感到鬆一口氣;對父親來說,他再也不用為病痛煩惱,也完成了上天所賦予生而為人所有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