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走出房間，把華昕留在房間裡，我跟她說，如果要睡我家，那就睡在我媽的房間，如果要洗澡，我媽的房間裡也有衛浴，她沒有答腔，於是我離開了房間，暫時躲避了那尷尬的氣氛

我坐在智唯旁邊，智唯什麼話也沒說，就拉著我出門，他跟Alice說：「我們要出門買東西！」

走在路上，智唯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問我什麼，他知道，如果我要說，我就會說，如果我不講，就算是拿槍抵著我的頭，我也不會說！
「我剛剛……吻了華昕……」短短的七個字，我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對智唯說
智唯依然沒有講話，他走在前面，我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跟在後面
「你是王八蛋！」智唯突然停了下來，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知道……」我低著頭，看著地板，彷彿地板有什麼似的
「幹！」智唯衝了過來，往我胸口打了一拳，很痛！不只身體痛，這痛，痛到了心裡
「你明明知道你不喜歡她，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幹麻還去招惹人家？」智唯又是一拳，這一拳依舊打在我的胸口
「你要怎麼跟人家交代？你要怎麼跟你媽交代？你要怎麼跟你爸交代？」
我知道智唯很擔心我，他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華昕，我也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華昕……這讓我想起了，不知道從哪聽來的，總之說得很對：『男人是靠消化系統跟生殖系統思考的！』

智唯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路口，我沒有跟上去，也沒有出聲叫住智唯，我知道，智唯需要冷靜，我也需要冷靜……
我走在路上，看著路上的車子來來往往、看著大樓的招牌五光十色，看著、望著，我突然覺得，整個人好無力……
我腦海中一直在思考，人如果心情不好怎麼辦？
以往我心情不好都是跟智唯講，智唯總有辦法讓我心情愉快起來……那，智唯如果心情不好，他跟誰說？
我發現……我好自私……我一直在麻煩智唯，智唯……卻很有辦法的把自己打理好；智唯不會告訴我他心情不好、智唯不會告訴我他想把哪個妹、智唯不會告訴我他不想唸書了……智唯……智唯從不曾告訴我，他想喝酒、他想抽菸……
原來，智唯不讓我抽菸，是因為不想我也被尼古丁控制；原來，智唯不讓我喝酒，是因為不想我沉迷在酒精裡……
原來……智唯一直在管我，智唯一直不讓我學壞……即便，他會抽菸、喝酒……
原來，我他媽的沒有考慮過智唯的感受……幹！我真是王八蛋……

開了門，坐上了電梯，我手裡拿著啤酒、菸，電梯並沒有停在十一樓的位置，電梯一直往上，一直一直，直到了三十二樓；我靠在頂樓的圍牆上，看著路上的人們被時間所控制，一個一個，有多久了？我多久沒有這樣靜靜的，沒有任何目的的看著、望著？
有多久了？
轉眼間，我才發現，原來……我也不小了……
酒，入喉，幹……好澀的感覺，怎麼會有人喜歡？菸，入喉，咳咳……有一種喉嚨被搔癢的感覺，我只能咳著把菸吐出來……
我沒辦法像智唯一樣，把菸吐的很直……我才發現，原來我的世界跟智唯差很多很多……
剩下一半的啤酒擺在我的旁邊、熄掉的菸踩在我的腳底下，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憐我，因為可憐我，所以送我一場無預警的雨
我任憑雨打在我的臉上、肆虐在我的身上，我就這樣站在雨中，享受著上天送我的禮物
我把啤酒喝光，下樓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時間已經悄悄的十二點了……
打開門，客廳一片漆黑，看來Alice應該睡覺去了；我打開我的房門，發現華昕躺在我的床上，手上拿著我擺在書櫃的小說
「你回來了喔……奇怪，你怎麼全身溼答答的？」華昕看到我進門便起身迎接我，當她發現我全身因為雨而淋溼的同時，她緊張跳下床，「你趕快去洗澡啦！不然你會感冒的……」
「我知道……」我什麼話也沒有多說，我只是打開衣櫃，拿出換洗的衣服，走出房間

我打開蓮蓬頭，我站在蓮蓬頭下，讓蓮蓬頭裡面的水，盡情的往我身上招呼，順便，看看能不能把我這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腦袋給喚醒……
「我喜歡華昕嗎？」我這麼問自己
我知道，我不喜歡她，但……如果我不喜歡她，那為什麼我又會對她有興趣呢？
想著剛剛跟華昕在房間發生的經過，想著想著，突然，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影……婷婷！
「那……我又喜歡婷婷嗎？」我又這麼問著自己
我想……是吧？
「宇……你好了嗎？」華昕站在門外，對著在裡面思考的我問
「不要理我……」我用著相當不友善的口氣回答
「華昕很關心我，但……有可能是因為我是S&G亞洲行銷總監兒子的關係……」我企圖在熱水的幫助下，理出個頭緒，「那……如果婷婷知道我是S&G亞洲行銷總監的兒子，她會怎麼想？她也會像華昕一樣嗎？」
好亂、好累……為什麼這世界的人都那麼現實？難道，只有智唯是真正的對我好嗎？還是……他其實也是有目的的？

當我走出浴室時，華昕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我並沒有叫醒她，我走進我房間，把我的被子拿出來蓋在華昕身上；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一直在腦海中反覆思考，反覆思考剛剛的問題……
想著想著，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