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西元兩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夜前夕。

過了塞納河，在橋上回顧一眼奧塞博物館的樣子，
日落後淡藍色的天際，提醒了我留意到剛亮起的街燈。

是啊，耶誕夜。

步行過了橋，不遠處就是協和廣場。

人潮在這裡洶湧不斷，
協和廣場上的埃及古尖碑被投射燈照的古典浪漫，
襯著背後的巨大摩天輪，
有種特殊搶眼的節慶感。

那座摩天輪還沒過橋時遠遠就瞧見了，
耀眼奪目的地標加上大排長龍的隊伍，
在香舍麗榭大道的起點上，擺了個熱鬧的入口指標。

沿著大道往凱旋門的方向前進，
人擠人，沿路的樹上掛滿了燈泡，喜氣洋洋的愉快感覺。
還能看到有新婚的夫妻在這邊取景照相，
兩人穿著禮服婚紗奔過街道，換得路人注視的眼光和欣羨。

我跟Ｍ兩個人都肚子餓了，
於是在大道旁的小販是我們暫且覓食的地點，
其實到這中心地帶來還有一個用意，
想找間餐廳一補昨日的缺憾。

路旁的小販賣著一些簡單的熱食跟飲料，
我們見著了一種有趣的食物，
在切半的法國麵包裡面挖個洞，再把熱狗放進去，
洞裡面淋上番茄醬跟其他佐料，
入口的感覺真的很好吃，大概是餓了吧，
那一口的感覺至今仍念念不忘。

於是我跟Ｍ兩個人漫步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
看著異鄉遊客來來往往，
不知不覺腳步慢了下來，我從口袋掏出了相機，
替我們在這一刻，留下一張永恆的紀念。
相片上的Ｍ，有張捉狎頑皮的鬼臉。

這小小的點心，在我的旅程中扮演了及重要的味覺角色，
那一口味道吃下的，不僅是香舍麗榭大道的紀念，
還有和Ｍ準備吃聖誕大餐的開胃菜。

聖誕夜前夕的香舍麗榭大道很熱鬧，
連凱旋門前方的高級購物街更不例外，每間店都是門庭若市。
我們循著一間一間餐廳找尋我們想要吃的食物，
不斷看著菜單上的價位和餐點一一比較，
於是找著了一間，現在回想起來仍是我印象中難以忘懷的餐廳。

這間店的一樓擺的是雪鐵龍車子的展示，
往裡面走便是餐廳。
是時七點半，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等候帶位了，
幸好我們也不算晚，還有不錯的位置可以坐，
不受干擾，也有不錯的視野，
看的見還在門口排隊進這家餐廳的長龍。

Ｍ跟我其實很想吃的是法國著名的鵝肝醬，
於是昨晚猛K作的功課派上用場，
“Entrée?” 侍女問道，
“Le foie de gras.” 我答。
幫我們點餐的侍女是很面善的一個人，
在溝通不良時總能笑笑的帶出我想點的東西，
於是鵝肝醬在她的指導下，我才學會該怎樣吃。
切成小塊抹在吐司麵包或法國麵包上，
入口後有種鹹鹹甜甜化開變成一種香味留在齒唇間的感動。

這感動，不是只有來自食物上，
幫Ｍ也幫我自己嘗到了這樣的美食，
一起在這趟異國之旅的行程裡，
找到了另一段交疊共有的感官記憶。

接下來的餐點雖說不挺有名，
但是那種和Ｍ一起共進耶誕晚餐的價值，
卻遠遠將我的味覺提升到滿是回憶的境地裡。

紅酒入喉，
我身上溫暖感受的如餐廳的氛圍一般，
喜悅而繽紛。

街道上依舊擁擠，逛完了凱旋門，一時沒了計畫，
決定到巴黎的地標，艾菲爾鐵塔去瞧瞧。
於是再搭上地鐵，往Bir-Hakeim地鐵站前進。
遠遠接近地鐵站時，就看見巴黎鐵塔在夜色中的姿態，
光彩奪目依舊，仍然是夜色中吸引目光的焦點。

雖說已是晚上九點半過後，鐵塔下人潮卻不少，
排隊準備上鐵塔的人也是長龍一條。
我跟Ｍ原本不是計劃這時要參觀的，
只是既然都來了，選期不如撞日，就決定上鐵塔，
第三層，頂端。

花了些銀子，買了上鐵塔的票，
搭著電梯逐漸在夜色中攀升，視野逐漸開闊。
到了二層，換了部電梯繼續向上，
於是，巴黎的夜景一覽無疑地盡收眼底。

在第三層眺望台裡看到了巴黎的夜景，
塞納河如同絲帶般橫躺在市區景色中，
河邊城裡的燈火是夜幕裡閃爍的索引，
指引我們找到一座座巴黎市區的建築。

我則靠近玻璃用專注的視線尋找，和Ｍ一起行過的路線。

整個眺望台還有個延伸的區域，有個平台在頂上，
塔頂的範圍用交叉的安全鋼絲線保護著露天平台內的遊客，
清晰地能嗅得，在巴黎上空新鮮冰涼的空氣。
看著這些燈火，依序找到了凱旋門，香舍麗榭大道，協和廣場，
聖母院，市政廳…，以及一些尚未拜訪的建築。

時間接近午夜，我們下了塔，
我打算再多等一些時候，看看耶誕夜十二點整的巴黎鐵塔的模樣。
Ｍ說他累了，我卻有點愧疚地堅持，
於是又一起走了一段路到鐵塔對面的花園去等待。

巴黎鐵塔亮起了燦爛的雷射光，
是時，兩千年聖誕節。
整個塔身在夜空裡綻放出耀眼奪目的絢爛，
等待這一刻的人群響起驚歎聲。

“Merry Christmas.”我向Ｍ說著，
“累了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