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1 22:41:40尚未設定

仙劍——那一年...十年了!

那一年的秋天,我的世界下了第一場雪,眼前紛紛揚揚的飄雪和模模糊糊的世界盡頭是迷離的三個字——“全劇終”。

若干年後,再見那個銀裝世界,卻不見飛雪獨見腳印,只覺那是烙印刻在心上,一步一個印記,無限淒涼;

今年歲末,這個少有積雪的城市終於有了一場像樣的雪。那個世界卻開始繽紛,那漫天飛揚的紅,似雪非雪,非雪卻勝雪。

霜雪依稀靈珠淚,奴有夢,月如鉤。純真的靈兒,刁蠻的月如,永遠嘻嘻哈哈的逍遙,似乎早已停在了那一年……

那一年,逍遙對嬸嬸說,他討厭這個家。

那一年,靈兒對姥姥說,她們在長滿杜鵑花的地方等候。

那一年,月如對爹爹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曾經,我們那麼強烈地想走出去,甚至不再回來。那時候,我們以為外面的天很高很藍,而家是束縛我們高飛的繩索。一直到真的離開以後,才知道,在我們心底,故鄉永遠是漂泊的下一站。

曾經,我們那麼自以為然地認為自己足夠成熟,拒絕教導拒絕關心拒絕愛護,我們以為只有那樣,自己才是自己。一直到跌跌撞撞地走過幾程渾渾噩噩地感動幾回,才發現,我們原來那麼地渴望陽光、渴望露水、渴望愛、渴望一切一切外來的東西,只因我們還渴望成長。

終於,月如拾起了那個饅頭,她在他面前落下了積蓄十餘年的淚水。

終於,靈兒輕點逍遙哥哥的鼻子,回到他的身邊。

終於,逍遙隔著十年的時空,還給嬸嬸一個虧欠了二十年的擁抱。

不曾得到,談何放下。

既已得到,又如何放下。

一路走來,他們互相扶持著成長。領悟了很多,成熟了很多,溫暖了很多。

有一天,惡女說會回家去看父親,和臭蛋一起。

有一天,靈兒說要和逍遙哥哥還有小憶如回家。

有一天,小猴頭在夢裏對嬸嬸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我們知道,誰都知道,他們之中,有的永遠回不去了,而回去的那個,恐怕亦是“塵滿面、鬢如霜”,“縱使相逢應不識”了。

故鄉,故鄉,永遠若即若離。

又或許有愛有朋友有夢想的地方就是另一個故鄉,心的故鄉。

猶記得那夜的煙花,六人在星空下許下美好夢想,許下十年後不見不散的誓言。從今而後,他們各自尋夢,或許再也沒有齊聚的那天,但是無論何時,我們都能看到,有青春在飛揚,有愛在招手,更有夢想在漸漸*近。我們看得到的。

只是當宿命攤開手掌的時候,再回想那些夢想,竟成了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輕。

吃到老,玩到老。……想不到,原來我已經那麼老了。

訣別,從一個風雨同路的諾言開始。

月如,這個刁蠻任性的林家大小姐,和遊戲中的月如很是不同。她沒有月如的美麗,沒有月如的率性,更沒有月如所擁有的幸福。可這個她卻更讓人心疼,讓人欽佩。

林家堡,她被逍遙摟著旋轉又旋轉,這於她必是魔法降臨的一刻,從此,有一個人走進了她的生命;

客棧裏,她握著那個饅頭,美滋滋地品味,從此,那個人又走進了她的心裏;

監牢內,摸到他系上的鈴鐺,她開懷了,是不是自己也開始走進他的世界?

衙門外,逍遙背起受傷的她,她偷偷地笑了。她在心裏一定希望這條路長一點再長一點。就是這短短一程的甜蜜,可以抵消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

京城中,他終於說出那句一生的承諾,她卻哭了:“我林月如終於得報此仇,終於可以說,我不愛李逍遙,不要李逍遙!”從今以後,自己也終於走進他的心裏。

哪個女孩兒不想成為愛人最在乎的人,而月如,一路走來仿佛只為了見證心上人與另一個女孩的刻骨銘心;

哪個女孩兒不愛浪漫的場景,而月如,傾情的賣力演出只為了自己的愛人可以博得佳人一笑。

相愛,不如相知。

晉元的話,靈兒常常掛在嘴邊,可真正飽嘗此中甘苦的還是月如。

於是,她傻傻地跑去頂罪,傻傻地卸下莫失鈴,把它送給靈兒;

於是,她看到了臭蛋笑臉下最深的傷痕,夜夜陪著他哭,卻只能隔著牆壁輕輕地安撫他;

於是,她用盡招數來挽回他和那個她的情緣,甚至不惜為此下跪。

而這些,都不及她在鎖妖塔的那一眼。黑白的一眼,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那一眼,傾盡了一瞬的幸福、無悔,和一生的落寞、飄零。

風再起,劍花翩翩。

莫失莫忘……

你們猜,阿七他走了七步了,他還會回來嗎?

生死劫。我總在迷惑,於他,死和生,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劫難。

曾經極度厭惡遊戲裏的劉晉元,卻為這個阿七深深感動。

這個阿七可以是很灑脫的。

當他真心地祝福逍遙和月如的時候;

當他教狐妖用愛來守護她丈夫的時候;

當他自嘲“今日月圓,明日自然月缺”的時候;

當他告訴靈兒“若然有人能比你給予他更大的幸福,你就把他送到那裏去”的時候。

可是,他卻是最放不下的那一個。

他明知是假卻仍跟著狐妖進了山洞;

他對月如表妹始終忍讓溺愛;

他在知道她已離開的那晚流了一夜的血;

他“臉上一直在笑,心卻一直在哭”。

阿七,他教會每個人去愛、教會他們放下,但他只是把別人的包袱接過來自己背。他或許忘了自己的傷悲但卻一直在別人的悲劇裏流自己的眼淚。

終於,他也離開了,去陪伴他最摯愛的表妹,他最放不下的人。他不再寂寞。

七步了,他一定會回頭再看一眼這世界。因為這兒有他同樣放不下的朋友、夢想和愛。他不會寂寞。

不用怕,唐鈺小寶,你一生扶持阿奴,今天,讓阿奴來扶持你。你看,我們還有一線牽。

懵懵懂懂的丫頭,終於懂愛了。一直為遊戲裏的那個阿奴心疼。那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曾經,一杯離緒,幾段情緣,她以為那就是愛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吻、一個情不自禁的擁抱,她甚至以為自己愛過了。於是,高高地爬上靈山,把他的背影和自己的心葬在雪地裏。那樣一個女孩子,恐怕在不懂愛的年紀就註定了一生都不會再愛。

電視劇裏的她,依然不懂愛。她不知道什麼是幸福什?是痛苦,就像她不明白什麼是苦什麼是甜。她一遍遍地感受唐鈺小寶給予的呵護又一遍遍地將“我要嫁給唐鈺小寶”的諾言拋諸腦後,她一遍遍地嘗別人的淚又一遍遍地問什麼是愛——她一定疑惑為什麼愛的淚水是苦的,愛情是苦的可大家還一個個飛蛾撲火。

她一邊握著人面吊墜,那象徵愛情的吉祥物,一邊卻不懂愛為何物;就像她一邊享受著愛情給予的美好甜蜜,一邊卻大喊,我不要愛情。

直到人面吊墜拼合的?那,她帶著她的唐鈺小寶展翅高飛。

一線牽,不是用手指連結的,是用心的

苦和甜,不是用舌頭來嘗的,也要用心

當你開始用心的時候,會發現,天涯海角,一直就在我們的心裏。

——留下來的人是最痛苦的。

在遊戲中,逍遙不是主角,從來都不是。為仙劍掉的淚從來都是為靈兒和月如而流,至於他,只是一個故事的述述者。

而這一回,我的第一滴眼淚,是給他的。

那是在公堂上,他對姬三娘說:“如果你有兒子,你一定會像愛你的丈夫那樣愛他,那麼,他就不會像我那樣整天在街上當小混混了。”

晉元說,誤會往往因為以為瞭解。

我們以為我們足夠瞭解逍遙了。十年以來,我們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仗劍江湖為紅顏”的俠客,我們是英雄!是英雄!!是英雄!!!,怎麼可能是那樣一副痞痞的樣子?

我們說他是色狼,是因?看到他左擁愛妾右抱*婢。然而有多少人能夠覺察出他對愛情的認真——當他在拜堂之時坦言自己是個小混混配不上靈兒而毅然離去的時候——逍遙哥哥,對不起,你的內心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明白的。

我們說他心胸狹窄,是因為看他戲弄晉元還亂吃飛醋。然而有多少人體會到了那種“青菜炒牛肉”對上“鮑魚湯”、鄉下小夥遇上狀元郎的尷尬和窘迫?

我們又說他是不孝子,那是因為他對嬸嬸呼呼喝喝。然而有多少人真正看懂了靈島求藥?靈島求藥對於熟知劇情的玩家來說恐怕早已只是一件任務而不是一段情節,於是我們只記得故事的演繹而忘了其中隱藏的人物情感——我們究竟是用什麼來看這個故事?是心還是大腦?是感情還是記憶?

直到到了揚州,看見逍遙失魂落魄地離開姬三娘家,看見他對月如咬下的那口渾然不覺,看見他在橋邊故作堅強故作不馴地大笑卻轉身握著半塊玉鐲輕聲喚娘,我忽然感到自己從來不曾真正瞭解他,十年來都不曾有過

十年以來,我都不曾這樣為他心疼過。

一直到今天,才知道,逍遙,他真的不逍遙。

君子小人,總在一念思量之間。

開始的時候,靈兒說,溫文爾雅的晉元像十年前的逍遙哥哥。我突然間好高興,小人逍遙終有一天會成為君子。可是到了最後,當靈兒說,“我們都是鄉巴佬”的時候,我只是難過。腦中浮現的儘是“最名貴”的青菜炒牛肉、豬都嫌粗糙的包子……

如果可以選擇,你還願不願意長大?如果可以重來,你還願不願意回到從前?

做一個小混混,整日遊手好閒;左手愛妾右手*婢;和羅煞鬼婆打打鬧鬧;罵臭爹臭娘欠你太多……

他嘗試過,試圖去改變這些。他寧願靈兒永遠純真,他不要她捲入這場浩劫;他寧願月如永遠任性,他不要她為了一句承諾陪上如花般的青春和生命。

只是,她們願意嗎?純真的靈兒一輩子呆在孤島上,沒有煩惱,不懂恩怨,安安穩穩地完成她孤獨的一生。任性的月如一輩子留在林家堡,沒有管束,不懂愛恨,打打鬧鬧地走完她寂寞的一生。這樣真的完滿嗎?靈兒沒有痛苦,月如沒有快樂。又或者,真正的結果是靈兒永遠不懂幸福,月如永遠不明白悲傷。

也許,真正的完滿不是無憂無慮、平平安安;而是體驗,是成長,是受傷;

就像最完滿的愛情不是在最美的那一刻遇上那個他;而是為了那個他,要讓自己變得更美好。

所以,當她離開的時候,記得告訴她,你可以的。因為她的愛,她愛的余溫,你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你。

在你實現夢想的時候,也記得告訴你的朋友們,你的青春已經結果,雖然他們都不在你身邊。

當紅色蒲公英再次飄起的時候,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場下了十年的雪。雪地上那些深深淺淺的腳印,我今天才明白。

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