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夫與我的眼淚
[他們所食包在我們身上] 飽演唱會
那年,2008年2月中旬
參與策劃一個由民間慈善團體所發起的慈善募款演唱會
該團體長年關懷偏遠山區原住民學童
致力於提供平常生活所需與營養午餐費的募集
當時,邀請了許多音樂圈的朋友一同參與,立刻獲得許多支持
刺客樂團,圖騰樂團及桑布依,阿飛,搞玩樂團等等,全都不計酬勞的加入演出行列(事實上,連車馬費都沒有,而且歷屆皆如此。)
在討論演出名單時,我突然想起一個聲音
[我們來邀請胡德夫老師來演出好嗎?但我不熟...]
興奮之餘,主辦人立刻撥給同樣在音樂圈有著相當資歷的友人,請她代為邀請。沒過幾天,我們就得到令人振奮的消息。
據友人轉訴,胡老師一聽見這場募款音樂會的目地,便立刻答應出席演出。
同年,三鶯部落面臨被強制拆除。
我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所有的規劃,決定3月1號在信義公民會館(四四南村)舉辦演唱會。開演前一天,通知所有演出人員或團體做最後的確認,一切順利無誤,但唯獨一個人始終連絡不上,那人就是胡德夫老師。2月29號當晚,所有人為此忐忑不安,深怕天窗一開,砸了誠信原則。
三月一號的下午,當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著演唱會的準備工作,主辦人突來一聲歡呼。
[連絡上胡老師了!他晚一點就會到!!!]
這劑強心針,除了振奮士氣,也有定心丸的效果。
演唱會順利開演,台上精彩,台下歡樂。負責演出場控的我,引首盼望,終於盼到胡老師的到來。
休息室裡,胡老師一臉倦容,卻仍打起精神,與我們說笑。
三個小時的演唱會,轉眼接近尾聲,同時也進入高潮。負責壓軸的胡老師,緩緩地走上台,調整好麥克風,所有注視著他的觀眾,隨著他的呼吸,起伏情緒,個個屏息以待,那最貼近土地,最接近人民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一整夜沒睡,聲音啞了,手指頭也拉傷了。本來,我打算取消今晚的演出,但一想到你們為了原住民孩子們的努力,我再怎麼樣也要來。昨天早上,當我知道三鶯部落的同胞們正在對抗警察與怪手,我立刻趕到現場去聲援他們,其實,也不算甚麼聲援,只是我想起有一個嬰孩才剛剛出生,出生在那個木造的,用板模和塑膠帆布拼建的家,一想到她才剛出生便失去了家園,我,想去看看那個孩子。手指頭,就是在與警方對峙拉扯的時候弄傷了。被帶到警局,拘留了一整夜,直到凌晨才被放出來。如果等一下演出沒有很好,請大家原諒。]
聽完這段話,我只記得,當胡老師唱出,彈奏出第一顆音符時,我早已淚流滿面。
這,就是我認識的胡德夫老師。疼愛孩子勝過自己的人。
無論新聞如何地負面報導(媒體之惡慣性),事發當時,我也不在現場,照[理]來說,我也沒甚麼好說的。但,[理],可真只有眼見為憑的才能算理嗎?難怪這世界只剩下包裝。
有一首詩歌的歌詞,其意思是說:風,看不見,但你可以感覺到,愛,也看不見,摸不著,但你知道愛真實存在。
這幾年,與胡老師的相處與學習,讓我明白,就算我不在現場,但我也知道事實的面貌。
身處在一個荒謬紛擾的時代中,我們必須喚醒良知,必須說話,必須有所行動。那麼,請從這個事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