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430

－－－－－－－－－－－－－－－－－－－－

演唱／詞曲／和聲編寫：徐佳瑩

湯　通通都酸掉了

厥　他們昏厥過去了

從此我的夏天也開始一蹶不振

會　餵飽自己就算了

卻　漏了一缸的原則

腦子裡的豆腐渣在偷偷翻滾

我　我還不能舉起白旗　讓你留下證據

看誰先到達終點那一邊

我還不能舉起白旗　要不要都看我自己

總會等到能和你分享精采的那一天

傷　可以不算甚麼

約　我也一定守著

唱到底的我們就會四季如春

學　學成四不像了

卻　有亂七八糟的特色

腦子裡的豆腐渣才正要沸騰

其實站在風口也會想念　沒有你風的方向多遙遠

因為在乎才要如此堅決

我要堅強點再堅強點

把你的微笑掛在我手邊

－－－－－－－－－－－－－－－－－－－－

如坐針氈。

我整個身體左搖右擺，呼吸愈來愈急促，音量愈來愈大，唯獨腦袋一片空白。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上千個答案的問題，就是，沒辦法，再想出一個讓彼此滿意的答案。

「喝！」一聲低吼，「我不要玩了！我要回家！」

「快好了啦！」朋友柔聲安慰。

「剛剛妳就說過快好了！到現在，過了多久？」不等朋友回答，我開始翻找著手機，想知道從剛剛的『快好了』到現在的『快好了』經過多少時間，但偏偏，手機卡在包包的小袋子中拔不出來，而且實際上，剛剛是在甚麼時候聽到『快好了』三個字的？我也不知道！於是，盧著朋友，「不管，反正應該是過了很久了！我做不出來！不要做了，可不可以？」接著，站起身來。

耐心地陪我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朋友，搖搖頭，低聲地喚了我的名，跟我說：「已經在門口了……」在剛剛那段折磨的過程裡，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痛苦掙扎，經驗著我不必然願意說出來的感覺，目睹我被強烈的感覺襲捲、處心積慮築構起來的防禦瓦解潰堤、然後被淚水堆積而成的海嘯淹沒……她的眼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彷彿，她能懂得一切其他人無法懂得的艱辛。「再撐一下！好不好？妳都來到門口了，做出來，就可以換到門票……」

在心裡頭嘆了一口氣，史瑞克裡面那隻貓咪的眼神，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但是，絞盡腦汁到完全語無倫次的狀態也不是我所樂見。因此，仍然站起身來，丟了一句：「我要去尿尿！」（平常的我，不會這麼直接說話的，我都會說我要去上廁所，由此可見，我已經快要進入恍神的狀態了）然後搖搖晃晃地在椅子陣中穿梭，而其他的同學似乎都已經完成任務，神情輕鬆地交換心得了。

回來之後，深吸一口氣，對上了朋友的眼神，不用說話，她就直接依照著指導語（關於指導語，我已經省略和修改了一些字詞，因為要尊重一下課程的設計者以及著作權，所以，實際的問話並不是完全如此）再問我一次那個我和她一起討論出來，而她已經問過我千百次的問題：一個人因為相信甚麼，所以才會讓他／她沒辦法達到自己想要的狀況（過去的那年，我有太多的想要都要不到，而我，要的其實並不多）？

所有我想得到的答案我都回答了，從一個人可能因為不相信自己可以達到，所以不敢去嚐試；到一個人可能害怕達到之後的狀況是他／她所無法掌控的，所以不敢去努力；到一個人不願意面對達到之後的孤獨，所以不去達成；到不想對達到之後的可能後果負責；到不敢想像達到之後的未知（這個答案在寫博士論文卡住的時候，也有個好朋友老師問過我，這次，終於能體會那種感覺了）……

甚至，連「因為這個人不是人，所以沒辦法達到一個『人』自己想要的狀況」這樣的答案都出來了……這個答案，其實，本來我們以為是答案了。但是當朋友問我，之前我有想過類似的答案嗎？雀躍的心情，突然之間又掉落了谷底。

唉，有啊！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外星人。那因為外星人不是人，就沒辦法達到一個『人』自己想要的狀況……

因此，我又繼續哀嚎，任憑朋友用著指導語在我的腦袋裡頭翻攪，把豆腐腦翻成碎豆花……教室裡面愈來愈多人神情愉悅地聊著天，似乎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翻滾，嗯，是一種被煎熬的翻滾的感覺……

後來，我開始賴皮。想不出來的時候，把朋友撇下，轉頭跟隔壁做出來的同學聊天，問她／他花多久時間，想出幾個答案？但實際上卻根本聽不進去他們的答案，甚至，我只是胡言亂語我的，完全不理會人家是不是聽得懂。或者，跑去休息區嗑巧克力（好市多的松露巧克力，當然要多嗑起顆，雖然其實裡面根本沒松露）、喝水、吃餅乾。對！儘管已經是超過了醫生囑咐我不能進食這些碳水化合物的時間，但是，我的腦袋空掉了，有個東西快要脫韁而出，已經管不了這麼許多了……

他們說，書唸得愈多的人腦袋中的信念愈頑固。或許不一定是主流社會的信念，但絕對有著自己深信不疑的東西。而這些深信不疑，就會讓感覺容易被阻塞住。換句話說，太會用腦的人，感覺，就愈不容易出現。

朋友也順便休息一下，動了動她快要僵掉的脖子，對我說：「所以，我們快要做出來了！因為，妳的腦袋已經當機了……」

好吧！隨在妳了！在心裡面下了這樣的決定，豁出去了！不想了，讓答案自己說話，我的腦袋既然當機了，也就不用花心思去想自己說了甚麼。另外新認識的朋友則在一旁，雙手抓住我的手臂，大聲地喊著：「我給妳信心！」

那種感覺好像是馬拉松賽跑最後一名的選手，在精疲力竭回到了主場館之後，得到的那種萬眾矚目。彷彿，只要這最後一名的選手也跑完了所有的里程，那這次的賽事，就會圓滿成功一樣。

於是，我隨意地回答那重複了一千次以上的問題，亂七八糟說，朋友聽都沒聽，就像機器一樣不斷地重覆詢問她那已經問了上千次的問題。

直到……

直到我聽見自己說，「一個人因為相信『自己』不是一個『自己』，所以沒辦法達到自己想要的狀況……」

甚麼意思？

突然之間，朋友和我全都振奮起來了。這是甚麼答案？

甚麼叫做一個人因為相信自己不是一個自己？

像是打開了甚麼一樣，我開始解釋『自己不是一個自己』是說，『自己』如果是群體意識的總和，如果一個人相信自己是來自群體意識的總和，像是他／她是由很多不同時空的自己所構成的，他／她就沒辦法達成自己想要的狀況，因為有太多的自己想要達成許多不同的狀況，每次的想要，都得要經歷相互較勁之後才會有個最終的結果，像是民主社會的投票表決一樣，而這結果，不一定是當下的那個自己想要的……所以，一個人因為相信自己不是一個自己，所以，就會沒辦法達到自己想要的狀況！

耶！

像是終於把孩子生下來一樣，朋友，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雖然我們因為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把答案找到了，所以又重複練習了幾次同樣的問句。但是，這是一個太棒的答案了，以前我從來沒想過，加上實在是累壞了，所以，暫時決定這是一個讓我沒辦法達到我想要的狀況的背後的信念：因為我相信，有很多的我共同地決定著我的未來，所以，我想要的，並不總是能達到，但卻都有可能是最好的安排，於是，在許多關鍵時刻，我也真的沒有達到我想要的。

一如他們所相信的：信念，決定經驗！

拿到門票之後，會有甚麼樣的發展？

呵，我也不知道。

但是，已經不怕的是，十幾年前的自己，在完全未知的狀況之下，在生命契約上，蓋了章，換了一張出國唸書的機票。十幾年後，再次，我決定再冒一次不被父母同意的風險，去換得窺探另一個未知領域的入場券。

過往的經驗告訴我（一如大家所熟悉的：經驗，決定信念），不會有問題的！於是，再次揚帆，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