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09



「最近感覺妳有很『自省』的味道！」在MSN上，朋友這樣對我說。

「是沒錯呀！老實說，最近的狀況很低潮……」

「怎了？」

「其實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情緒在低點，感覺是上台炫燿之後的虛脫。回到一個人住的地方自己一個人，有些事情也沒辦法說，說了也很難有人懂……唉，我自己也說不太上來……或許看了大長今之後感觸很深……反正，一個人，在某種狀態之下，就開始想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妳覺得妳像那個啊？我想多少有些投射吧！大長今還是韓尚宮？」

「我呀？長今！我一直都喜歡被人家照顧的感覺，被帶領著……」

「啊～～～～～～（螢幕上出現一個難以置信的臉孔）」

「怎啦？」對著那樣的難以置信，我無法理解地問著。

「跟OO真像（朋友的重要他人）！喜歡被照顧的感覺，與被帶領著。」

「那是被人家肯定的感覺呢！不只被照顧，還有被青睞，被提攜，可以盡情發揮自己，但是卻又有著安穩的靠山。所以韓尚宮跟長今在牢裡面的那段話，我看得眼淚直流（長今說如果韓尚宮死掉了，她也不想活了，因為好累，她不要這樣累了，她再也不要這樣一個人的堅強）……」

「是因為最近在生活上感覺有點累了？總是自己一個人努力打拼嗎？」

「啊！（看到了上面的一段文字，自己的心臟猛然撞擊收縮一下，力道強烈到甚至有點發疼）妳怎麼這麼厲害呀？被妳說中了！累了！真的覺得自己一直一個人向前走，沒有人扶沒有人靠，甚至有些話都還不知道該跟誰說……」

「嗯，想要休息的心情……說實在的，要不是有OO，我想我應該也早就收拾包包回家去了，有種不知道為何奮鬥的感覺……」

之後，我們又扯了一些別的東西，在微笑與相互鼓勵之中離了線。但是朋友那個難以置信的表情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肯離去。

她怎麼看我的？當我說出了我喜歡被照顧，需要人家的帶領，她給了我一個她的驚訝。是什麼原因讓她一開始沒有想到我也想要被照顧，喜歡依賴？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應了其他朋友們對我的印象？我總是一個人勇往直前，總是一個人打點好自己，總是一個人堅強地面對一個又一個的挑戰，所以，我，是喜歡領導著大家往前衝的戰將？所以，我，是個精力充沛充滿正面能量不斷在旁邊為大家加油打氣的啦啦隊隊長？所以，我，是一個喜歡照顧別人的大嫂（好像是某個大學同學對我的感覺，莫名其妙的感覺，她說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覺得我好像是大嫂，長男的媳婦）？所以，我，理所當然地就是大家倚靠傾訴的對象？所以，我，就得隨時準備好，讓自己永遠高昂，有著豐裕的羽翼護衛著每一顆前來尋求溫暖的心靈？

前幾天寫了一封『求救信』給『秘密武器供應團』，告訴他們，自己似乎被寂寞撞了一下腰。

「忙著許多的事情，不時地，還要在既定的計劃裡頭插入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傾聽突然心情不好打電話來或者在MSN上敲門的朋友。

沒有自己的時間從來都不是我的問題。我有著自己的時間，在什麼時間裡頭想做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安排的。即使原本的計劃被干擾了，也總還是找得到時間去處理該處理的事情……

那，是怎麼了呢？

是怎麼了呢？真的是孤獨與寂寞的感覺輪番上陣一波接著一波如同滾滾浪潮一樣地襲來之後的難以招架吧！

聽到愈來愈多的來自你們的陳述：我看不懂妳在說些什麼了！我聽不懂妳的意思！不知道妳在想些什麼！妳的生活離我很遠了……其實，我自己也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就算表達了，也不見得貼切，就算是貼切了，好像也不一定引起共鳴……在一個人的世界裡，我似乎來自另外的一個星球，遠遠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吃著自己的食物，寫著自己的獨白，想像著自己的想像。

廣寒宮，是那樣的一個地方吧？有著兔兔作伴，聽著遠處伐木的聲音，遠遠地看著通明的燈火。你們是否曾經好奇過嫦娥都在幹麼？或許，看星星吧？她會畫畫嗎？是不是該自己種菜？

距離，讓我們中間的聯繫只剩下了一些往事。或許，當我們以不同的速度朝向不同的方向前進的時候，這些往事在你我身上能夠起的作用就會因為我們的速度跟方向的角度而產生了很不一樣的變化……

是不一樣了呢！很大的不一樣。短短四年，一步一回首，竟然走了這麼遠。如果哪天，你們抬起頭來，看見了我在廣寒宮裡頭種菜，不要吝惜於你們的揮手招呼，我會看見的！」

小燕子在看了之後，短短地回覆了我，開玩笑地說我終於愈來愈像人類了！

愈來愈像人類了？所以，這樣的孤寂其實是人類才會產生的感覺？所以，之前的神采奕奕精神勃勃信心滿滿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根本不是人類會一直擁有的狀態？

原來這是一種寂寞的感覺？原來寂寞的人是這樣的？

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孤獨，卻不曾寂寞過。原來，我可以自在地享受孤獨，是因為從來沒有感覺到寂寞的難以呼吸。是因為朋友們一直環繞護衛著我，雖然不一定是在身邊，但是卻至少是一通電話的彈指距離，漸漸的，彈指間的距離因為一些因素慢慢擴大，我，依然一個人，寂寞，趁隙攻擊，達陣得分！

曾經以為自己，只要有著朋友們的陪伴，寂寞永遠不會是我可以理解體會的感受，或許我可以假裝了解，或許我可以拼湊出相似的圖像，但是，不會成為描繪我的生活的形容詞之一。然而，猶如量子力學的理論中所闡示的，所有的事物的存在都只是機率的大小而已。沒有百分之一百的絕對，下一秒鐘你我不存在的機率或許很小很小，但是，那樣的機率依舊存在，只要存在著那樣的機率，事情，就有發生（或者不發生）的可能。

因為不小心被寂寞撞了一下腰（儘管對以前的我來說，那是個微乎其微的機率，但卻也著實地存在了，而且那個青紫的深藍還陪伴了我幾天呢），讓我的視界起了變化：我看見了寂寞的形狀，聞到了不被了解的味道，觸摸到了人類的悲傷……

被了解，永遠不是理所當然的自然而然，那是，一種難以只靠著努力就能得到的運氣與機率。如果，曾經，我們被懂得，那，或許是個天時地利的交會，值得感激，更需要珍惜。如果，你們的身邊有著那樣的一個人曾經懂妳／你，他／她們就值得了妳／你的珍惜……






圖說：攝影特派員椰子前往加拿大落磯山脈傳來的平靜。最近似乎只能透過他去遊山玩水的圖片來鎮定自己飛出去和山靈對話的熱切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