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16


朋友來家裡坐坐，環顧著小小的斗室，不期然地，她問了我：「Andie，妳一個人住這樣一間屋子，不會寂寞嗎？」

儘管訝異於這樣的問題從她的嘴裡問出來，但仍不加思索地說，「我還好呀，其實，很習慣一個人的日子呢！我很會跟自己相處的……不過，有時候真的也是，尤其是當我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有趣的東西，然後身邊沒有人可以分享的時候……是，是沒錯，有時候會，但是，大部分的時候，我樂在其中……」

就像，那個晚上，我跑出屋外跟今年的第一個滿月打招呼的過程。在小小的院子裡，抬頭，仰望著天際，一團一團的雲飛快地往南邊趕路，即便雲層不薄，卻也遮不住將夜照得雪亮的月光。那樣的景緻，或許，只有我看到。雖然Ames不是太大，但是，也不能說沒有人在同一個夜裡，和我一樣受到什麼樣的召喚，衝出屋外，為得只是送雲趕路，看月娘發媚。

盡量穩住地發抖的手，按下快門，照下了狗年的第一個滿月。其實，更想照下的是那一大片的雲海。

然後隔天，就在我不經意地發現那張有著月球表面的陰影和月光反射到雲層之後的暈彩的相片裡其實從某個角度看還可以看到一隻哈士奇之後，興奮地想要跟人說說我的新發現。那是個有趣的相片不是嗎？至少，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在網路上碰到雪師，她幫我看到另一隻聖伯納，然後我們小小聊了一下，確定她看到的跟我原本想要讓她看到的其實不是同一隻，但是知道她也看到了，知道有人可以分享這樣的無聊發現，也著實讓我高興了一下下。

再試圖分享給其他在網路上的朋友。不過，有的人電腦掛在網上，人可能在忙，所以沒回應我的呼喊。

是在那樣的情境之下，我才會感覺到有點寂寞。那種寂寞是一種找不到人分享你的感覺的寂寞。而我也十分明白，即便是身邊有人，那種寂寞或許還是會在。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人能夠了解你的每一次感動。知音，有時候，真的挺難找的。

曾經有幾次，看著或聽著朋友們眼底的茫然或聲音裡面的漠然，我知道，在某種程度上，我的興高采烈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無法理解。為什麼這樣看似一般（或是無聊）的事情，可以讓Andie這樣興致昂然？而那樣的茫然與漠然出現的機會愈來愈多次以後，開始學會悄悄地閉上嘴，把風花雪月詩情畫意鎖在自己的想像裡頭，帶著微笑，點點頭去傾聽朋友的生活。

我，畢竟離得有些遠了，不是嗎？在自己的世界裡愉快地享受著沒有責任的想像，聽風觀星看雲賞雪戲月，這，不是在我這個人生階段的朋友們有時間或者機會去做的事情。只是，當有時間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又有多少人願意耐下性子慢下步伐來過過這樣的生活？而不是坐在電視或電腦前面，任著罐頭笑聲或是煽情的表演方式還是強調聲光刺激的電動遊戲左右著我們的神經？

其實，在我寫這些的同時，窗外下了一整天的雪稍霽，天空現出了一抹嬰兒藍，伴著金黃色的夕陽（聽過太陽雨吧！那，太陽雪也是會有的），那像是雲被下成了雪，或者，可以這樣說，那雲，分解成雪，然後在地上又組成合一片片的雲，走在雪中，像是漫步在雲端……偶爾，還可以聽到「嘎嘎嘎嘎」的雁鴨排列成V字形地穿越天際往南飛去……

而這些自然所引發的小小微笑，我已經學會了自己跟自己說。

如果下一次，在網路上我還是不小心打擾到你們，請記得，我只是累積了太多的興奮或感動，迫不及待想要跟你們分享一下而已。

對不起，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