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十三寨 第十二回 虬髯大客

從川龍寨的朱戶看見外面的江景煞是混沌，只見此時見一團黑影從老遠的江邊殺來，原來是一場微雨，夾雜著秋風輕飄飄的落在江面上，泛起一個個的水波圈，慢慢擴大。只見江上的景色逐漸迷濛起來，樓裡的客人都紛紛望出窗外。這時樓裡最底層的大廳已是濟滿了不同的人，好不熱鬧，人聲沸騰，伙計都忙得不可開交，手忙腳亂的斟茶遞水，客人吃茶的吃茶，說話的說話，還有些色迷迷的急招鴇婆低聲的訴說著，只見綉花屏風後的一圍臺坐著几人。

且見一個自以為事的魁梧大漢不可一世的道：「我賣你們一手絕密消息！雖知這個看似平靜一時的江湖，實已泛起漸漸漣漪，恐怕又再風雲色變了！說出來不是不能，可要你們破費請小弟請頓飯便是了。」
「別故作神秘，裝模作樣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可便說屁話，我陸某雖不是什麼人物，錢倒是有兩個，要是真箇甚麼絕密消息，多請你兩頓又何妨?」旁邊那中年人答腔道。

旁邊一臺坐著的虬髯大客喵了一眼，一臉鄙夷之色又自顧自的喝酒。

那魁梧大漢又低聲的向眾人道：「原來當年人人談之色變的鬼谷四靈尚在人間！且已重回中原，也不知作甚！」說罷眾人一楞。
對面的老者遲疑了一下，顫聲道：「有這等事？」接著又恢復原狀沉思道：「當年龍天良一人單刀赴會，那四鬼還不是敗了下來？況且當今武林高手要數『青龍南鳥西猿北燕』，豈容他又來胡作非為？且當年龍天良與四鬼華山之顛一役不是廢了他們的武功嗎？」
魁梧大漢這時又指高氣揚的道：「哼！你們有所不知了！那四鬼自逃到外地後竟得奇遇，武功不但得回，聽說還跟了個西域高人，學了上承的武功，功力更是有增無減，不可以同日而語啊！再說那龍天良自華山之顛一役後不久，竟自失了縱影。『青龍』早已名存實亡，近來冒起的龍吟川，武功雖不錯，可是相較龍天良還是雲泥之別，遲些我倒不敢說，現下可還未成氣候。那南鳥百鳥王黎昌風人人說他武功蓋世，可是見過的人倒沒有多少。至於那白帝城的西猿近來江湖上消聲匿蹟，也不知如何了。餘下的燕大俠，終日遊雲四海，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江湖上還有誰制得住這四鬼！」

這几人就這樣圍繞著這話題，滔滔不絕的發表偉論，只見旁邊的一臺坐著的虬髯大客，年近半百，四十有餘，大無私樣的舉著一罈清香淳郁的竹葉青，一瀉而盡，一滴不漏。那虬髯大客飲完後舔舔雙唇，似意猶未盡，竟連連招伙計。這時那虬髯大客臺上已有六個大酒罈，卻都是空空的。只見這虬髯大客滿臉鬍鬚，髯毛及胸，一身布麻衣，腰佩大刀，濃眉裂眼，豪氣干雲。嘴嚼臺上的醉雕雞時刷刷作聲，如牛嚥牡丹，附近的茶客都為之側目。

突然，大廳起了一陣騷亂，只見一個身穿紅藍勁裝長袍的中年漢子，精光四射的打量著眾人，人人都被盯得心裡發毛。只聽這華衣漢子中氣十足的怒道：「看甚麼？沒看過搜查麼？全都別動，誰動我就拿他回衙門問話，可不是說笑的。」大廳一時鴉雀無聲，人人摒息靜候，不禁詫異，心裡都想：「搜查？在龍門十三寨從沒聽過『搜查』這兩個字。」只見這漢子手執一柄劍，頭冠黑烏紗，腰吊一塊白玉，上面刻有兩個朱紅的大字「玄端」。原來這人正是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的「玄劍」郭玄端，短短任職兩年捕快，便屢立戰功，戰績彪炳，兩年內連躍數級，成為京城四大名捕之一。只聽這郭玄端聲音又起：「有誰見過一個滿臉鬍子的老雜毛?速速招來！」茶客心裡都暗罵：「老子知道也不說給你聽！你又待如何！」

半嚮，這郭玄端看到了虬髯大客便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這老雜毛還敢在這兒風花雪月？還不納命來？」說罷欲拔劍出鞘，那虬髯大客忽若無其事的道：「哈哈.......臭小子，你不知道這兒是甚麼地方嗎？你倒是膽生毛的了。」茶客這時都靜候好戲，暗暗為虬髯大客喝采。那「玄劍」郭玄端經他一提，倒也不敢胡來，只得罵道：「你娘的！是條硬漢的給我到外面比劃比劃！不要在這兒婆娘般搓舵！」那虬髯大客竟淡淡的說：「老子還未吃個飽，待會我吃個飽再會會你這混蛋便是了。」人客都不禁失笑起來，這郭玄端又是百般挑釁的，那虬髯大客竟像沒聽過一般。

忽然，一把綿綿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你聽不到他說他還沒吃飽麼？」聲音不大，可是人人卻把每個字聽的清清楚楚，就連樓上六樓的人客也聽得確切，竟是以內功傳到眾人耳邊，可見此人內功非淺，郭玄端不禁輕輕一顫。且看說話之人正是米達戚，與司馬何解並列左右使之職，武功自是深不可測。虬髯大客這才道：「這下好了！龜兒子闖出禍來，來！爺爺帶你走出這困境！」說罷，呼的一聲奪門而出，不見蹤影。郭玄端這下窘得面紅耳熱，畢竟他也只是個出道尚淺的人物，只得得施展輕功追上。眾人只瞧見一團青影緊隨著那郭玄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