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們家小孩最痛恨的事情就是過年貼春聯

在我心裡

那不是一種吉利的象徵

那不是一種要迎接新年的快樂

那不是一種小孩子期待紅包的喜悅

那是一種自以為是的丟臉裝飾






我常常會跟朋友說

找我們家很容易

看門前最花最閃的那一戶就是我們家　

也許是以自嘲的話語輕鬆帶過

但其實那是一種無奈的心情




從我大姐開始　被半強迫貼到最後根本不想貼

二姐依然是最強悍的角色　而我也是追隨我二姐的腳步　

雖然有點自私　但我再也沒辦法去接受這樣的事情

到現在　貼春聯變成我弟的例行事務

我弟也是被半強迫的　今天他跟我說　他根本不想做這種事情

但也因為他體諒他姊姊　又個性溫和　也只好照做

畢竟男生要比較大方點是吧？

記得我小時候　還曾為了貼春聯這種蠢事在大過年痛哭　

因為我覺得好丟臉　我不願意去做　

甚至我根本連讓朋友到我們家的勇氣都沒

被某人打　被某人吼

與某人對立

權威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噁心至極

過年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強迫我們貼春聯

自以為是的討吉利　其實背後根本不是那樣

我們感情沒這麼好　沒好到我要跟你一起在外面貼春聯

貼的大紅大紫　貼的花枝招展

連門鈴都被鞭炮給擋住

連按個門鈴都要撥開鞭炮是多麼智障的事啊

鄰居的歧視眼光：那戶人家也太誇張

過了十幾年的新年　到現在還不懂　為什麼我們討厭春聯

無法與人溝通　自顧自的詮釋一切

把古老的習俗搬出來長篇大論

活在自己的世界

別人越是不喜歡　他越要做




貼春聯　算什麼？

打掃一丁點兒不幫忙

不！是根本從來沒做過家事

躺躺睡睡

翻我們丟掉的垃圾　唱雖我們

and then？

暸無新意　每年都會發生的事　也總是預料中的事

貼春聯這碼子事在他心裡是他過年必做的偉大事情之ㄧ

自以為這樣可以拉近感情　讓外人以為我們感情好

我根本不屑　



以為歲數增加　情況會跟著好轉

但事實證明　毫無進展　越活越回去

不會反省　不會改過　討厭的事情一做再做　被害妄想症　

自己活的開心就好　

管我們啊？




貼春聯　再平凡不過的事了

卻成為我們家小孩的夢魘

貼春聯　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卻無法獨立完成

嘶吼　可以幫他達成一切目的

大家都怕他的鬼吼鬼叫

〝這家裡面的事務　怎麼連這個忙都不肯幫？〞

重點不在這

你有把我們當作家人嗎？你有把這家當家嗎？　

我不知道

沒關係　因為我也沒把你當家人看　

原來

可以因為貼春聯這麼不尊重人　

〝穿個外套立刻出來　不要過年還把氣氛搞僵〞

我對狗講話都沒這麼使喚了

強迫別人做不願意的事　是誰搞僵誰？





〝曾吉祥真是個白痴〞　　

我姊淡淡的講

越大反而釋懷　不需要太多言語　因為我們互相了解





我一點都不期待過年

not at all

要跟討厭的人過年

要跟討厭的人吃飯

明明事實不是那樣　卻要裝做一家團圓吃年夜飯的假象

為了什麼？

總歸一句就是

〝他是你爸啊！幹嘛這樣？〞

同情心作祟

對不起　在我的思考模式&行為模式不適用

我一直都很care〝他是你爸啊〞這句話

如果不懂實際情況　就務必不要亂用這句話

如果不了解　那這句話也就更不該隨便脫口而出

有些人

根本不適合扮演家長的角色　甚至還需要再被教育

實際是什麼?

幾乎被所謂的父親打死的孩子

難道也要跟他們說〝他是你爸爸〞？

多麼不堪　

就因為這句話　孩子需要默默承受？

就因為〝你是我生的〞？　孩子需要活受罪？

這什麼狗屁理論？

生小孩誰不會？　會做家長才難

一廂情願的解釋　把對父親的美好印象加諸在他們身上

是二度傷害






幸運的是

我並沒有像受虐兒一般的悽慘

但在我心裡的陰影也始終揮之不去

我們家有六個人

但在我的認知裡　只有五個

多了一個陌生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定位他

〝父親〞對我來說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代名詞

幾乎沒什麼用到

沒用到我也一樣活的很好

想當然他也是





我討厭過年　從小期待的事慢慢轉變為厭惡　

不再care紅包　不再care放鞭炮　不再care買新衣服　不再care吃年夜飯

媽媽很累　我們也累

無奈還是無奈

他翹個二郎腿等年夜飯

貼貼春聯　買買東西　聽聽音樂　不滿意大吼大叫

壓根就是一件事不做

新年歌迴盪在我家客廳　說有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欠缺格局

欠缺思想

欠缺品味

欠缺邏輯

欠缺誠信

欠缺價值

欠缺意義

欠缺人樣

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自制　坐沒坐相　站沒站相

只要能活能吃能睡就好　

這種人　我瞧不起　也得不到我的尊重

無須再溝通　也無須再交涉

我連應答都會不耐煩

人活到這樣也算可悲　不是嗎？

自己決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從他身上我可以得到借鏡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犯賤就是犯賤







無法改變現狀　那就只有接受它

只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辦法繼續這樣

可能在別人眼裡我很不孝

那也沒關係了

我並不在意

會關懷老人　對自己的爸爸如此這般

這也造成我心裡的矛盾　思想的衝突

或許在我心裡　他連陌生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