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10 23:03:48嘉頓 Garden

夕陽無限好—謝賢、馮寶寶、林雪主演《殺出個黃昏》(Time)(2021)

一部關於老人的電影,打從開場武打段落就寫盡主角專長和個性:叢(符家浚飾)揸得一手好車,鳳(何雁詩飾)專門收集情報,秋(林耀聲飾)刀法如神,三人於60年代曾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鏡頭一轉,已過花甲之年的秋(謝賢飾),手執刀來削麵維生,叢(林雪飾)變成客貨車司機,鳳(馮寶寶飾)開歌廳做老闆——隨著鳳唱飲歌「倦」前講的一句「人生匆匆,就等敲那下喪鐘」,她雲淡風輕的態度,彷彿人生就該是這樣。

職業殺手,也要吃飯、供樓、養家,找不到顧客,就即失業。當明日黃花,秋的手快也不及機器的快,鳳的狠也不敵兒媳關係,叢臨老入花叢,渴望真愛。當這種年華老去的尷尬情況,落入意氣風發的四哥身上,他只需摘下墨鏡,即回到真實的年歲(85),儘管仍然保持一級小生的身段,身影已見落寞唏噓。

馮寶寶68歲,上次與謝賢合作,已經是六十年前的電影《連理枝》,片中她飾演謝賢的子女。馮寶寶的演出仍然百變,今次演殺手鳳有《92黑玫瑰對黑玫瑰》、《新不了情》的影子,與兒子媳婦(李璨琛、賈曉晨飾)翻臉,「縱使你兒女成群,都總有一個是瘟神!」,見盡無處容身的虐老慘況。

林雪57歲,九十年代才開始跑龍套,入行年資最短。相比之下,他演的嫖客很有中年男的代入感,三高指數每創新高,歡場付出的真心,把坦蕩寬容的油膩感展現得淋漓盡致,增添了三人之間劇情的可信性。

殺出個黃昏》不像其他老人電影,三位主角並非失智或是絕症,也非不休追夢,只想如何才能抵擋年老孤寂,不麻煩他人的好好安老?前半部拍出三位銀髮族殺手面對現實的煩惱與轉變,劇情夠生活化,演出不著痕跡。下半段加入鍾雪瑩飾演未婚懷孕少女,與謝賢這段爺孫情的互動帶點牽強,但編導逗趣手法巧妙描寫其年齡代溝,而總板著一張臉的秋,也有「這個殺手不太冷」的人情味。

能在大銀幕看到謝賢與馮寶寶的新作,真是可一不可再,《殺出個黃昏》絕對是這兩位老戲骨的一大致敬。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當電影落幕音樂響起時,三位主角合唱的「倦」(原唱葉德嫻),情感叫人揪心,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