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31 12:06:39嘉頓 Garden

【2014香港亞洲電影節】人,生無可戀—金基德《逐個捉》(One On One)




今年在香港亞洲電影節放映的《逐個捉》,議題上仍然針對金基德對人性的批判,但處理手法卻與《切夫之痛》、《聖殤》近年的作品大不相同,出現的人物很多,角色之間的關係複雜得多,對白異常的多,故事性非常強,且結構堅固,暴力看似收斂些,憤怒的情感上亦起了些變化,惟一相同的是--他的電影,依舊孤立無援。

《逐個捉》的旗幟相當鮮明,金基德要拍的就是對韓國社會的憤怒,今次特別控訴對破壞民主主義事件。金基德在釜山電影節的座談會上表達了當地電影審查、慘淡票房、線院制度等連串的不滿,卻對《逐個捉》中所描述的事件的始末絕口不提。當威尼斯影展亮相時,他曾在說過︰此片是獻給韓國已故前總統盧武鉉。

甫開場數幕,黑夜裡七位人追蹤一女高中生並進行姦殺的行動,畫面不見沒有涉案人的面孔,只有涉案人一層又一層幾句簡單的電話通話來交待任務完成。之後,一個名為「影子集團」的七人神秘組織出現。以神出鬼沒的馬東碩為首領,成員有侍應生李毅京、汽車維修員趙東仁、海歸失業大學生泰奧、被包養的安智慧、被騙財收樓的趙載龍、為絕症的太太背負一身債的金中基,影子集團的目的是一個個活捉七位涉案人,於是自稱做貿易生意的金永敏、對有身孕妻子有愧的Joo Hee Joong、有家室的Choi Gwi Hwa、想步步高陞的Hwang Geon、中間人Yoo Yeon Soo、將軍Kim Jong Goo到最後的有權有勢的富豪Son Jong Hak反而成為目標。

不像金氏的作品,《逐個捉》七位涉案人和七位影子成員,每個人物有名有姓,劇情中七位影子成員逐個闡述他們職業、生活、家庭等背景,至於七位涉案人,每位在被捉後的醜態亦一一輯錄,無所遁形。捕捉過程中,影子成員選擇的地點和形象也加以解密,警察、軍隊、黑幫、反共特工、恐怖組織、國家安全局、清潔工,形形色色,但不離侮辱逼供,嚴刑拷問,釘棒、士巴拿、槍械、刑板這些刑具(道具),水刑和電擊折磨,令七人屈打成招。金基德的作品,無一不是暴力,表現的方式極度偏激,尤其在人倫(《切夫之痛》)和宗教(《聖殤》)層面上已走極端,然而在《逐個捉》,出奇地手下留情,絕大部分涉案人不但能走出拷問室,還再續他們未完的故事。

不難發現,片中的影子領袖代表苦行僧金基德。他為追求真相不懼強權,為堅持正義不怕成員的批評,面對背信棄義的成員也一意孤行,最終敗於殘酷現實的循環,被根深柢固的體制打倒。涉案人一個個以執行行動為借口,犯惡後繼續平常生活,繼續呼吸,金基德受不了。最後的目標人物道出犯惡的原因,把人類變成了一個體制的繁殖場,從繁殖、餵養、馴化到最後死亡,只不過是確保政制、市場和經濟收益的天理循環,人,生無可戀。

片中另一特別之處,是金永敏扮演善、惡、利、慾的眾生相,他既是姦殺案的施虐者、私刑受害者,又扮相對各影子成員的加害者,以及逐個捉整個過程的目擊者,由最初影子領袖的心魔到最後是對披著袈紗的終極審判者。最後一幕,影子領袖遙望的,彷如盧武鉉面對永遠攀不過的烽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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