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並進的鬼差片—邱禮濤作品《頭七》
說起邱禮濤導演,大家會想起黃秋生封帝之作《人肉叉燒包》,或是玩cult、血腥的恐怖片《降頭》、《奪舍》或是《陰陽路》系列﹖2009年新作《頭七》無聲無色的上映,影片雖然打正旗號以「頭七」靈異驚嚇元素作招徠,估不到其實是用一宗駭人奇案來談現代人的家庭倫理和今古的傳統習俗,令這次《頭七》奇情得來又真摰感人。
看劇情簡述已得知《頭七》以梅崗鎮中的駭人命案為背景,話說三十年前春雷飯店的女主人阿芳(葉璇)被四位窮凶極惡的匪徒姦殺,從此梅崗鎮成為鬼村一樣,再無人知,無人理。然而,影片中現實中的人物,可能被慘死的怨魂更不快活。同樣活在黑暗之中,孤寂的軀殼在馬路上為口奔馳,兩位職業司機,一位是貨車司機小馬(張智霖),另一位是的士司機地圖王(林家棟),前者為了送貨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小村落,後者為錢再到傷心地。甫開場一連串靜鏡來處理地圖王在的士上起居飲食,三餐一宿,以車為家,為口奔馳,道出職業司機為生活像四處飄盪無主孤魂。片中上半段地圖王單靠著對講機引路,帶著送貨的小馬到梅崗鎮,不修邊幅的地圖王,與冷冷的黑衣人小馬對著對講機寒暄,兩位陌路人在猜忌中摸清彼此的低線,漫漫長夜中人性的恐懼和黑暗面不其然的浮現,尤其是最接近真實的時候……
至於後半段,在此賣個關子。《頭七》上半段的兩位司機的情節,拍出黑夜和茫茫公路片的無助感,林家棟扮演的四海為家的士司機,低調又沉鬱的演出很入戲;張智霖的黑夜司機角色故作神秘,角色既有隱藏面又不失人情味。在「兩面睇」的命案中,一面迷離,另一面是奇情,四位土匪的對立鎗戰戲中處理不俗,格局雖小,勝在拍得乾淨利落又有靈異的氣氛,四人幫中以張兆輝最為突出,他的演出最近與郭富城合演的《殺人犯》中一樣,狀態奇勇,令張兆輝成為近期香港影壇中的新貴綠葉之一。全片最突出的演出,首選葉璇(無獨有偶,她也在《殺人犯》中客串演出);阿芳的篇幅不算太多,但葉璇一人扮演多重性格的阿芳,既有妖豔冶麗的造型,又可從良扮演賢妻良母,無論扮演寡婦、怨婦或是垂死母親,她演起來覺得很有質感,在這齣以男角為主之作,令身為戲中的唯一女角葉璇,便成為萬綠叢中一點紅。
「頭七」是往生者回家向家人告別的回魂夜,片中對靈異撞鬼的著墨小,至於鬼怪處理的電腦技效相當簡陋(比前作《降頭》的「飛頭降」更甚),然而以簡單的公路布景、漆黑的燈光效果令瀰漫陰森氣氛;全片小本經營卻拍出意想不到的奇情,絕對是邱禮濤的計算之內。本片雖以「頭七」為招徠,卻並非以死人來出奇制勝,反而對活生生的人自作孽,不可活才是重點,因此衍生出來小馬的天職,吉凶盡是天數。環顧近年來以鬼差為題的亞洲電影,金城武的《死神的精準度》或是漫畫的《死亡筆記》,甚至為國家繁榮而制定的死亡預告證《死亡預告》,也見獨特。以往邱禮濤的作品,談神說鬼,包羅萬有,營造驚慄氛氣可以「要幾驚,有幾驚」,心寒、血腥、暴力對邱導非難事。《頭七》借「鬼」過橋,歸根究柢,全片只因一個「情」字,相信邱禮濤的《頭七》是近年眾多鬼差電影中最與時並進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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