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交天使(Samaritan Girl)

導演：金基德
國別：韓國
年份：2004
片長：95min
規格：35mm
得獎紀錄：
2004 柏林影展最佳導演銀熊獎



自從2004年以「援交天使」獲得柏林影展最佳導演銀熊獎之後，韓國導演金基德的名聲便快速的傳遍各地。雖然得獎的片子常常意味著難懂無趣，但在看了「援交天使」後，我不得不說，導演那有點變態的想法，在片中卻展現出十足的戲劇張力，深刻的孤寂感與黑色暴力相當引人注目。

「援交天使」的英文片名叫「Samaritan girl」，大陸直譯為「撒瑪利亞女孩」。什麼是撒瑪利亞女孩？不免讓人一頭霧水。其實「撒瑪利亞」源自於聖經的故事，含有救贖之意。

然而兩個正值青春年華的高中女生，靠什麼來救贖世人？答案是性。想來這也是金基德的作品總被認為驚世駭俗的原因。一開始，從事援交的潔婉，開宗明義就說自己是「婆須蜜多」─印度佛教裡的女神，以性愛來渡化男人。導演賦予援交新意的意圖，不言自明。

援交是一個很好發揮，但也易流於俗濫的社會議題，所幸「援交天使」不但不俗，而且在援交這個主題之下，衍伸出的是更複雜糾葛的人性情感，其中不乏對道德的批判。

矛盾、衝突，最終卻歸向和諧，是撐起整個故事的架構。片中的敘事流暢，卻時有驚人之處，幾個重要的轉折點，把許多原本關聯性不大的片段完整的連在一起，意義深遠。

片中的每個角色都充滿了矛盾，佑真與潔婉、佑真與父親，甚至是那些嫖客們。自稱是「婆須蜜多」的潔婉，為了完成與佑真去歐洲旅行的夢想，蠻不在乎的從事援交，聽起來跟時下一些拜金女的說法雷同，但總是一臉天真無邪的潔婉，卻真的會讓你相信，因為她，那些援交客都得到真正的快樂，那樣的快樂近似於救贖。她付出的不只是自己青春的肉體，還有高貴的愛。

相較於潔婉灑脫的態度，佑真則十分排斥援交，支持她的動力全都來自於好友的堅持。在兩人秘密的活動裡，佑真的角色有點像「馬夫」，負責把風與存錢。她不只一次的勸好友放棄，但總在潔婉的安撫下心軟。一方面不願好友與男人發生性關係，一方面又不得不成為共犯的佑真，似乎對婉潔有超越一般同性情誼的情感。每次的交易結束後，她總是要替婉潔刷洗，彷彿這樣可以洗去一切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罪惡。而婉潔對佑真的依賴也是超乎尋常，浴室裡的那一吻，讓兩人的關係更加曖昧。在骯髒的成人男性世界裡，兩名少女以極端的手段，靠著追求夢想的相互依賴，建立了彼此得以棲身的純愛天堂。

潔婉跳樓身亡，是本片最重要的一個轉折，佑真父女的一生因此而改變。或許因為對好友的愧疚與依戀，佑真決定替潔婉還債，但她還債的方式很特殊，佑真找到了當初潔婉的恩客們，一一與他們發生關係，然後還錢。令人匪夷所思的佑真成了自己所討厭的「婆須蜜多」，為的竟是替好友贖罪，在金導的電影中，連愛的方式都很顛覆傳統。

佑真的警察父親無意間得知女兒從事援交的事實，在憤怒、心痛又缺乏溝通的狀況下，雖然身為執法人員，卻仍對援交客動用私刑，甚至成了復仇的殺手。在佑真父親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父親的痛苦與無奈乃至人性的脆弱。愛的反面是恨，由愛生恨更是人類社會中普遍存在的情感，隱約有戀女情結的父親因為不了解女兒的動機(或許了解也不能諒解)，甚至出現了弒女的念頭(這個隱喻出現在佑真的睡夢中)，幸好在親情的力量下，他終於還是回歸正途，最後帶佑真到鄉下教她開車的那一段，象徵了父女的和解。雖然彼此的對話並未觸及問題的中心，但終究還是寬恕了對方。原來語言不重要，真正的溝通需要的是愛。

從暴力、衝突轉變為溫柔和緩，結尾佑真的父親自首被捕，剛學會開車的佑真一路跌跌撞撞的追趕，最後還是趕不上，無奈的佑真下車望著離去的警車塵土飛揚，畫面收在悠悠天地之間，除了哀傷之外更添幾許禪意，而奇特的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很自然，與之前的緊繃氣氛完全不相違背，令觀眾在感動之餘免不了又是一聲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