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另一章】


【八，九，十，十一，十二......】超無聊的，竟數起床邊的家屬人數來。

老阿婆被送進來時，急促的呼吸含著咳不出的啖聲。
七手八腳的家屬也是拍背，撫胸，有的捏腳，有的捏手，搥肩的，好像每個人都怕親近不到這老人家。還有念念有詞，以手勢做著法，就像收驚的阿婆在施法似的家人。很少看到有那麼多的家屬圍著病床。

看看他們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緊張，一個比一個沈重，後頭還有人陸續的趕來。
那應該是個很受敬愛的長者，每人表情是真的慌亂。

那一定是她的老伴，那哭的夠傷心的老者，一般一個歷盡多少風霜的長者，不會輕易如此掉淚的。

同伴說：妻子陪伴的時光遠遠超過母親的相聚。那應是老伴沒有錯。媳婦女兒安慰著哭泣的他。兒子女婿照顧著和上帝拔河的她。孫兒，姪女都沈靜的佇立一傍。

突然覺得為她慶幸，人生這一遭值得呀!

相對的床位，孤伶伶的老兵，手臂上褪色的三民主義萬歲剌青，只有另個瘸腿的戰友陪伴。幸好意識很清醒，也算健談，還叫著戰友，先回去著吧!

他不理會他，瘸著一拐一拐的腿，拉張椅子坐傍邊打盹。

常常有家屬陪伴的，我們就不太熱絡協助，應該讓自家人為自己的家人做點事。孤苦無依的，能做多少算多少。千手觀音也無法應付萬堆人。

終也明白能力只有一點，事情卻有萬萬千。

人真的很渺小呀!

PM 07:10 200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