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依的榮民】


被推進急診室時。

他躺在床上，一息尚存，可是氣若游絲，只剩呼嚕的鼻息。他那戰時的同伴，還有一位慈濟的義工媽媽，送他入院。失禁的尿液滲漏出舊舊的西褲外，污穢著潔白的床單。義工媽媽叫我幫忙給他穿尿布。

的確遲疑了一下，我毅然的穿上塑膠手套，總是要有第一次的。胖胖的身軀，我們笨拙的手，使不出力來，他的戰友(我喜歡如是的叫榮民的同伴)拼著命抱起他的腿。我褪下他的外褲，用他的內褲擦去那不堪的污穢。

我們還得研究加大的成人紙褲該如何穿著?總算完成了世紀的使命，他的戰友，長長的喘了口氣說：【唉呀我的媽呀!!】然後甩甩他那又酸又麻的手臂。

把他的病床推到定位，等待醫生下一步的處置。

他的戰友和慈濟義工媽媽有事得先離開。他的戰友臨走說了句話：【接下來就聽天由命囉!】把沒有親屬的榮民留給醫院，他們無奈的走出醫院。

記得父親臨終前己經會肝痛，我們透過朋友偷偷買來嗎啡針。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拿針筒，並且扎在我的父親的皮肉裡。除了顫抖的手，還有含在眼角的淚。
那時老媽一如以往的服待那相處近半世紀的父親。

所以從沒有給父親換過尿布，只有自己的孩子小時候是我們在處理的。料理小孩子當然易如反掌，想不到料理大人可不是簡單的容易。

所以只有在病痛時才會感受到相扶持的可貴。沒有人可以說他決對不須被服待，或是得服待別人。開始很尊敬那些當看護的歐巴桑，這種錢真的不好賺。

【我得附記一段：急診的醫師抱著他的腳，不畏髒臭的，測試腿部生命反應，敬業的的檢視那排泄的腹股，一點不馬虎的急診態度，看呆了的我忘了記下醫生的名字，不過我知道他一定叫天使。】

PM 05:38 200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