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


【我記得由大馬路拐進小路延著小山徑走就到山上的一個工寮裡，我爸就住在那裡！】朋友這樣敘述著他那出去流浪的父親的動向。
【那山徑路好小，車子上不去只能騎機車或走路，而且路況很不好下過雨可能很泥濘難走。】就憑著這樣的印像我們騎著機車在山區裡到處鑽。
【你不是來過一次怎麼都不記得路？】找了半天闖了不少泥濘路後，我有點怪朋友的粗心。
【唉！人家是個路癡，而這彎彎轉轉的路長的都差不多我怎麼記得？】
【好啦！我盡量找你努力回想。】

終於在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瞎闖中找到那工寮。

那是相當相當克難的工寮，豎著幾根柱子上頭蓋著破破的鐵皮浪板，四週夾雜各式廢棄門板，三夾板，破帆布，廢木板……等等。圍成一個勉強遮蔽風雨的屋子，屋裡邊木板木箱疊疊拼拼橫七豎八的擺了三張單人床，顯然這兒應該住了三個流浪漢。

是有水有電，日光燈是學生書桌拆下來的還有可移動的台燈也夾在一起。喔！還有電視，冰箱，還有DVD不過都是壞的，大約是別人丟棄撿回來的吧！只是擺個樣子，放在應該也是撿回來的三角牆邊櫃台上。尿濕的床單散發著惡臭，空氣裡混雜著不可言喻的怪味，低矮的屋簷彎著腰都怕不小心會撞上屋頂橫樑。

另有木沙發椅有餐桌子，還有個廚房，有污穢不堪的電鍋和炒菜鍋破碗盤和大大小小的湯鍋。還有缺了一角的小瓦斯爐用石塊墊著，我肯定唯一新的是那桶五公斤裝的瓦斯桶鋼瓶。這裡破布與蟑螂齊飛，蚊蠅與飯桶共舞。而剛生下小犬的流浪狗小黑，也脹著奶子惡狠狠的守衛著牠的寶貝雜毛狗仔子。

這工寮應該說像乞丐寮！

朋友的父親曾經是一家工廠的廠長，長的英挺帥氣，風流倜儅，年青中壯時倒也廷風光的，只是由工廠提早退休領了筆退休金，卻拋妻棄子和別的女人同居去了。當床頭金盡又病痛纏身時女人跑了，然後一場車禍又把他整的精神有點恍惚。也許無臉見江東父老，也許沒有顏面回頭見己經離異的前妻，於是他逃入山中躲在工寮做一個流浪漢。

看著那張臃腫的臉，一點不是個健康人的臉色，朋友紅著眼眶卻無法勸動他父親下山去。只能盡點義務幫換過乾淨被單，打點一些衣物，給些零用錢，抽搐著臉，紅著眼眶，心疼的下山去。

看著那一幕幕，感觸良深，如果【少年不會想，吃老不像樣】這樣的警語不能給自己帶著警訊，那天自己年老力衰，也流落到這種地步，那將情何以堪。

PM 02:10 2006/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