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7-31 02:33:45翡翠

七月流火

“夏季是凶神的廢墟,它儲存了一切邪惡的氣息,往往在不經意之間,來到我們的身邊。”
[意] 布紮蒂

大二這整整一年,所有紛紛揚揚的塵埃,在七月的頭一天,終於落定下來。所有痛苦和快樂的喧囂,似乎都讓夏日的威嚴鎮壓下來。
滾滾而來的暴雨和熱浪一波又一波地,充斥了整個天地。連續幾個夜晚裏。我幾乎每晚都陷入失眠。這種失眠十分可怕,越是入夜,越處於一種極端清醒的狀態裏。在那些夜晚,我經常赤著腳走出來,給自己倒一杯冰水,然後坐在陽臺上,感受在炎夏的步步緊逼下,一刹如水的清涼。既然是睡不著,也就放鬆下來,什麽想,什麽都不想。
我發現原來我是喜歡考試的,特別是到了大學的這種只考自己喜歡的試。每天讓腦子裏充滿一件事,其餘的都不想;然後在考的時候,腦中響著“哈利露亞”的樂章,在卷面上振筆殺出一條血路,多單純,心無雜念的。我喜歡這種快感。知道自己可以考得好的,心知肚明,從容便由此而來。
考後的七月,最是喜歡在家裏,特別是躲進我家裏的小花園。這裏種滿了花,春天有桂花,到了夏天便是白蘭花,此起彼伏,如一場盛大的演出。
這都是我的,猶如那座在空中漂浮的鬱鬱蔥蔥的天空之城一般。但這裏沒有生了鏽的拿著花兒的機器人,只有我的可愛的小貓兒,還有許許多多的小鳥來作客。
傍晚的時份,拿一本書,和小貓一起,坐在葡萄架的綠蔭下面,看著暑熱如流火一樣穿過葉梢,看著時光的飛舞。這個情景令我常常有一點奇怪的幻想,以爲我們是草原上兩隻互相依偎的小獅子,在大樹下懶洋洋地甩尾巴。
基本上,我是個愛寂寞的人。有時候確是懶。但更多的時候是因爲,這樣才會有徹底的自由。所以,有一個小動物會比有一個男子來得自由和實際。它不對你有諸多的要求,不會得寸進尺,更不用你窮一生的精神去猜度他們多變的心思。有一個小動物,你可以親手把這個毛茸茸的小球長大成一隻帶有幾分狡詰的小東西,很好,很象我,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七月是個開始,我開始討厭出門去,討厭人與人那種粘膩膩的觸感。特別是看見衆生在烈日下倍受煎熬的苦況。在廣州這個巨大的容器裏面,汗水在反復地蒸騰,我想,刀山火海也不過如此。所以我開始完全避免白天外出,過住山中一日的生活。真的要出外的話 ,也在傍晚或者晚上來個錦衣夜行。
在家中可以閱讀平日買回來後,積壓在書桌上大量的書。反正在時裝店裏展示的是氣質 ,腹有詩書氣自華。既然是當不成物質的貴族 ,當個精神上的也不錯。尼采出了新的《我的妹妹和我》買了未看,還有《曲院風荷》也只是翻了一下。也可以偶爾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下,搞幾個小菜,令家人都聞風而來。有同學笑我這樣的生活似是退休生活,他這樣說,我反而是覺得很快樂。因爲很多人修練了一輩子,最後只是想過這種生活而己。
畢竟,在這個兵慌馬亂的七月中,家是人類最後的美好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