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以及記憶的劇場——〖 邊外展町 𝟭 號 〗不不毛之地:大德男孩 拍照單人展】
從去年四月開始「覺得自己又可以拍照了」的大德男孩,在〈回走不毛——關於 不不毛之地〉寫道,在一個作息失序,「度過睡意終於到來的早晨」,他想起了媽媽曾對他提過,而且約定好要帶他去的,隔鄉的那座不生草、不長樹的山,但在母親的有生之年以及他有限的童年,最終沒有等到那一天的到來。在那一篇公開示於展場的私書寫裡,還觸及了他對原生家庭、家鄉的種種情感矛盾。
有趣的是,大德男孩透過拍照回看「家鄉」的方式不是透過拍家人或家屋,而是第一次,一個人走去曾與母親約定同往,位於龍崎的那座山。由於這才是第一次,因此與其說那座山是他的記憶,不如說,他透過這個第一次,透過他的晃遊與拍照,開始記憶那座山。在這裡,山的「自然」不是非現實的身心慰藉,更像是他開始面對什麼是童年、什麼是家鄉、什麼是記憶的「原址」。
在用各種光源照打,裝置化地展示的那些照片,明明好像在拍「地上」,很多的構圖卻呈現斜型、向上的圖像,彷彿讓人感覺更強烈的是從圖像中溢出的主觀投射。或者那些「在路上」,似乎永遠處於「中間」,沒有前也沒有後的照片,拍照者既不選擇廢墟,那些地方亦非無人地帶,只是他的照片裡很少有人的出現——場所的空無一人。抑或,令觀者以為,晃遊的拍照者正凝視、自我置身於場所的空無一人,同時也正逼迫自己記憶,因為那些照片反而顯映了記憶是不同時間的推擠。
展場的裝置性,以及因為大德男孩平常即為該空間的管家,形成照片與空間的依附性很黏。空間一度重新裝修,他也必須離開這個空間,直到最近裝修完才回來。短暫的離開造成的人與空間的陌生感有時候比我們想像得還巨大,或因為那也疊影了「家鄉」的印象。照片的展示於是也像是人重新適應既非原本,亦非全新的空間,之間的媒介、緩衝地帶。
劇場的當下是各組記憶突竄、匯流的場所,平日亦為舞者、表演者的大德男孩,在拍照的當下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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