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與逝,都在他濁得發亮的眼神、聲音裡《誓 • 逝》
「為了達成誓言這件事情,自己也要試著去習慣一種持續性行為,每個舞者都有不同功課,而我的功課就是要記錄我每天的走路!並在錄下去來後不斷地重新辯證他,久而久之就好像陷入了一種魔咒,走到哪裡都會想起去在意走路這件事情,某種方面來說也成為了一種誓約,因此與其說是表演,不如說我個人是在執行一個承諾,並且很真心誠意地去做一件事情。」(〈誓言的逝與不逝〉訪談,客席表演者劉守曜發言部分)
雖然終究是喜歡不了這個作品的,因為編舞家用「行為」或「Live Art」調度因「你願意嗎」、「我發誓」而起的那些渴望誓言、害怕逝去的質問、抗拒、應答或觸摸,試圖讓它更隨機、更即興,但也許正是「你願意嗎」、「我發誓」的語言充斥,以及過多的物件使用(與展覽同步反而變成壞處),總讓人感覺過於控制,反而遺卻了身體其實會說話,沉默有時比應答更有情,不碰觸不互應有時更能潛入誓或者逝的裡層。
與展覽同步的演出,最後一場。我大半時間亦步亦趨跟隨著客席表演者劉守曜的腳步,想從他的角度見證這場演出,沒想到最後他竟成了一個破壞者。
他走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圈,範圍由小至大,約莫是從二樓展場的四分之一擴大到全場。最初,他雙手緊握,舉於胸前,眼神專注地發亮,是「濁」聚起來的亮。我看不明白「濁」裡有什麼,只覺得那亮裡有多層情緒流竄。由小圓走成大圈的他,忽然被一個女人擋住,她說,我願意照顧你五天,他不接受。五天脹成兩週,兩週脹成五個月,五個月脹成一年、五十年、一百年。他都不接受都不接受。
然後他推倒她,繼續在他的圈裡走著。
然後他開始用憤怒的身體說話,推倒展覽裝置,狠甩釘子戶蔡明亮在《郊遊》展後遺留的枯枝。
然後,他的臂抵著立起的枯枝,大喊。臂抵著枯枝,猶如在樹上向遠方嘶吼或者叫喚。他是《誓•逝》裡的非理性,是《誓•逝》裡的夏先生。誓與逝,都在他濁得發亮的眼神、聲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