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19 12:29:31吳思鋒

月光與海


記憶中的輔導室,區位總像被發配到邊疆,會到那裡去的學生,大概都是心理有點問題或操行不好。但在紀錄片《月光哲學》裡,輔導室變成這所男校的中心,鏡頭裡的焦點,牽動著認知地理的位移。我看見正開始進入憂慮煩悶、離家近友的男孩們,,在各種收納於表達性藝術治療的遊戲之中,沉著下來,戴著「面具」,接連內部心靈與外部現實。

是的,是榮格。蔣素娥老師深受榮格影響,鍾惠美導演也因此片開始閱讀榮格,我的心理諮商工作者朋友進一步提醒我,月光哲學是anima care,柔適照顧。「月光」是榮格思想裡的阿尼瑪(anima),男人的女性面,拉丁語中的靈魂。

《月光哲學》的兩條軸線,校園輔導工作與表達性藝術治療,通過在鏡頭裡時常「不見」的蔣老師穿針引線,與導演節制、小切片式拼組的鏡頭語言,更多時候「讓」給眾諮商心理專業者旁觀之言、學生演戲與讀詩,以及花蓮遼闊的海。「遊於藝」是舒緩師與生兩個時代、兩組社會位階的中介,是讓學生靜下來的契機。比如,學生在這個感性暫代理性的空間,可以在海邊安靜地看著一顆石頭,想像自己成為石頭,扮演他而對自己說話,然後寫下,彼此分享。夏林清老師旁觀著清:「遊於藝想要鋪出來各種文化藝術進程。因為花中是男校,很多時候會扼殺掉地方上男校好學生的人文藝術能力,蔣老師是在這個轉折上走的」。

透過藝術摺出的一層一層的「關係」,在《月光哲學》裡/外盡皆顯現,包括當晚鍾惠美導演與蔣素娥老師互相開玩笑的互動。在那晚的首映,我也才知道,有人邀請蔣老師去大學任教,但她拒絕,寧願守著高中生。那一刻,我似乎更明白她在影片裡說的那一句了:「中學生其實會想知道生命的問題,如果這段時期沒有遇到可以對話的人,他們會很苦悶」。她是苦悶的過來人。19861988年間她和夫開設無極藝坊,因為那時的她在學校深感挫折。回頭想來,那兩年間辦過的76場藝文講座(藝文、社運參與,是她另外的值得記錄的側面),也許是源於逃避的創造。

在那之後,她回到學校繼續創造,我們要做夜生活,反陽光。人生又不是考完以後就沒事情了,以前比較是對抗它,現在像環狀的,只要統合得更好。」蔣老師如是說。

此刻我又想到了影片的起始;海,以及海潮聲的伴奏中,蔣老師說,在花蓮,應該發展我們自己的療癒方法,花蓮人有個經驗就是看海。能否有個包含生態的、自然的療法。

月光與海,不僅只美,也隱孕著真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