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神子】

（２０）
雖然我不知道你沉得多深，但我相信你還在看得見光的地方。

只是…也許你始終背對光源，越走越黑…

我害怕，看不見你黑色背影的那一天，終將到來。

（茶翡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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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快跟我來。」在我陷入沉思，眼前好像看到個深藍色的身影。冰冰輕拍我的肩膀，並示意要我放低音量。

「去哪裡？我已經不敢亂跑了啦…」我沮喪地說，身心早已俱疲。

「是阿貓學長，他說他想跟妳討論在書中發生的事…」冰冰小心翼翼地說，生怕不遠處的紅輪會注意到。

「學長？他不是被家裡的人帶回去了嗎？」我忍著弄清事實的渴望，提出疑惑。

「他自然有辦法出來，妳快跟我來。難道妳什麼都不想知道嗎？」冰冰急切又不得不放輕聲音。

「那，你快帶我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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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慚愧地推開我們魔研部的專部教室，因為事實上這個門根本不用推開它，被炸去大半，繞過它就能進入教室。顯然這次的風波真的弄很大，我該不會早就上新聞了…一想到難以收拾的場面我頭又痛起來。

冰冰繞過我，走在我前頭。他對著會議桌前的地磚施起簡單的咒術，魔研部的專屬魔藥研製室就打開了。我尾隨冰冰進入，往下的樓梯還沒走完，就隱約聽見微弱的咳嗽聲。

「花兒。」阿貓輕推眼鏡，眼鏡後的眼睛微微充血，他看起來很疲憊。

阿貓學長刻意穿上制服冬季長袍，但他身上纏繞的繃帶還是被我看見了，繃帶甚至還透著斑斑血跡。

「學長，你受傷了嗎？」我不禁有點擔心，難不成他是從家裡硬闖出來的？

「咳，不要管這個。時間不多，切入正題吧。妳…看見了吧，罪惡神子…咳…」阿貓學長靠著冰冷的石牆，我從來沒看過他這麼虛弱的模樣。微弱的魔光襯著他異常蒼白的臉。

「罪惡神子…？你是說…子邪嗎？」我小心地問，突然很怕說錯話。

「沒有錯…可以這麼說。他真的已經…全部恢復過來了嗎？咳…」阿貓嚴肅地盯著我。

「恢復…？你是指…？」

「記憶的女王…是不是把光之女的匕首交給他了…」阿貓吃力的說著，他似乎因為過度的勞累，意識並非十分清楚。

「光之女的匕首…可以讓他暫時…想起來，如果妳也在場，也許他可以恢復他該有的…力量。重新成為…我們的，王。…」阿貓的身體一軟，整個人失去任何支撐的力量。冰冰馬上上前扶住他即將摔在地上的身體，學長一瞬間突然又恢復意識，抬起頭看著我。

「王…？」

『我感覺到更巨大、他們最上位的帝王甦醒。』

『那是一個純白，淌著黑血的……』

一陣銳利的驚恐貫穿我全身，我深深明白這種恐懼並非來自書中看到的過去殘像…這來自於我本身的顫慄。

「不可以！…才沒有那種恐怖的王…！」我脫口而出。

「妳不需要害怕我們。」冰冰淡淡地說，感覺起來就像不是我認識的人。

「也許從書裡的畫面會讓妳有點誤會，格拉…也是子邪，就是妳感應到的“恐怖的王”，我們都是隸屬於他的子民…」阿貓試圖使我冷靜。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子邪會變成格拉，又是什麼可怕的魔鬼，而你們…居然是什麼子民？！」

「罪惡神子，最原始是誕生在上古以前地神的紀元裡（註一）…他是火神燧與祕狼的混神體。一直以不同面貌、身分存在世上，也一直是深淵（Abyss）的統治者…不只我們隸屬於他，樂園主宰者也是，就連妳…也屬於他。」阿貓虛弱的喘息著。

「事實上，我也進入了靈史書…正因為如此，我才重拾我的力量…」冰冰的雙眼毫無感情，我不禁聯想到書中殺害那女孩父親的面具鬼。

「你們…你們是惡魔，子民不子民的只有你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邊說邊後退，恐懼爬升起淹沒我，他們讓我感到一個陰謀在凝聚。

「妳要這樣想也沒關係，總有一天妳會明白的。」冰冰抽出冰弓而我轉身就跑，一道橫火繞過我射進魔藥研製室，同時冰箭的藍影也逆著飛過。

「拉撒節奇亞…」

紅輪一把抓住淚流滿面的我，「是『空間扭曲』…他們跑了。」

「紅、紅輪…阿貓跟冰冰…」我試著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事，但卻不知道怎麼說。

「導靈師已經查明一切了，連阿貓、冰冰，以及某些被波及的學生…他們很久以前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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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軍團是嗎？」紅輪嘆氣說。

「早該料想到了，畢竟我們都掌握到罪惡神子降生的訊息了。」爺爺托著下巴。

「但是沒想到長老們當初的努力全白費了。」一個我只見過一次的遠親姊姊說，她是最年輕的導靈師。

「子邪還很小的時候，重大氏族的長老全部聚集合作設下無數個封印在他身上，為的就是希望他死之前神子的力量都不要爆發出來。」紅輪輕聲地解釋給我聽。

這場有多位重要長老參與的會議進行了快一小時，我毫無意外地也必須參加，我平靜聽著導靈師將所有書中過去發生的事描述出來，就像我看到的一樣，我只需要在他們提問時確認他們所查無誤。不過，在他們的描述裡只有關於光熙者消失後黑暗入侵的事件，關於那名女孩的事他們一點都沒有提。

「這麼說，神子的力量就如同茶翡記事所描述的一樣囉？」奶奶翻弄著墨天氏族帶來的九十三代光熙者的記事複製本，她面前的是頗為不悅的齊月老爺。

「熾熱的冰雪…狼爪般的風刃…？顯然並非全部啊…」導靈師姊姊說

「關於艾米野學園遭受的“天罰”…我們也大略查明了。」開口的是墨天家的見習導靈師，一個跟我同年的男孩，主要報告都是由他負責。

「各位一開始感應到的巨大神祇的確有短時間內現身於此，但突然開始攻擊其他人的學生們並非是被這位神明所指使帶下天罰…這些學生是出於本身意識開始攻擊的。跟剛剛提到的“深淵軍團”顯然有很大的關聯。這些學生，不是暗影系，就是突然變成暗影系…」

「但是再這之後，八成以上的系別轉為暗影系了吧。」爺爺摳著臉上的老人斑。

「沒有錯，我已經檢視過那些暫時昏迷處理的學生了…大約都是這種情況。跟上一次的情形…一模一樣。」穿著紅袍的年邁老人粗聲地說，袍上的紋飾顯示他來自朱雀氏族。

「至於…惟靈以及冰冰…」一個跟冰冰同樣有著深藍髮絲的導靈師難過地抹了眼淚。紅輪偷偷告訴我她是冰冰最大的姊姊。

「他們一個是桀毓，一個是茶翡九十二代！」紅袍老人聲音十分宏亮。

「他是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不知道幾個曾的祖父，他活很久了。所有的大元長老輩的只有他從琥珀紀元活到現在。」紅輪低語。

「茶翡九十二？」見習導靈師偏著頭疑問。

「九十二代因為進入深淵與主宰者做交易，從此臣服於黑暗帝王。因此九十三代才會即位。九十二代是不折不扣的光明背叛者！」紅袍老者說著，所有人無不專注聽著，因為大元長老們幾乎不透露關於過去的某些真相，特別是他的說法與所有相關傳言都不同。不過與茶翡九十三代的記事所記載的是吻合的。

「桀毓又是誰呢？」來自蒙桑氏族的年輕導靈師提問。

「是十三皇子，格拉的…哥哥。」我像是想起什麼，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