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5 17:49:59一十八

第二把匕首

  她緩緩的坐起身子,身邊的他睡的很熟,沒有感覺她已經起身;她走到廚房,輕輕的拉開抽屜,拿出那一把前些日子在網路上購得的匕首,當初快遞寄送到家的時候,他還弄不清楚這算什麼,還一逕的問她買把水果刀幹啥?想到這兒,她嘴角不禁掛起一抹微笑。

  她走到兩個小孩子的房間,兩個小孩子睡的很熟,她左手握著匕首柄,將尖端輕輕抵在兒子胸膛心臟處,右手掌放在匕首柄端處,她看著熟睡中的兒子,她嘴裡喃喃的念著:不會痛的,媽媽也捨不得你痛,媽媽會輕輕的!她舉起右手,狠命的往匕首柄端處拍下,匕首順勢刺入她兒子的心臟,鮮血噴出,濺上她的臉龐;她細細看著兒子的臉龐,很安祥,沒有一絲絲痛苦的表情,除了半邊臉濺上了血之外,跟平時熟睡的模樣沒什麼不同;她拉起被子一角輕輕的將兒子臉上的血漬擦拭乾淨,她轉頭看向另一張床上自己的小女兒,平日裡,大家都稱讚這個小女孩子可愛、有禮貌,她其實也很是疼愛這個小女兒,而她也最愛賴在她的懷裡撒嬌;她看著女兒的頭髮凌亂的散在臉上、枕頭上,她隨手將女兒凌亂的頭髮順了一順,把頭髮都攏在一旁,露出女兒小小的臉蛋兒,小女孩子輕輕唔了一聲,並沒有受到任何干擾的繼續沉沉睡著;她手中的匕首再次抵在小女孩的胸口處,毫無阻礙的刺進了小女兒的身子。

  她緩緩的走出小孩子房間,毫無表情的靠坐在地上,她很平靜,完全沒有她先前預想的不捨、難過或是恐懼,彷彿是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她側著頭,定定的看著前面,眼睛裡一片空無,她細細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對於事情順遂的進行感到很是欣慰,她心理想著:好了,孩子們已經不會再受任何的痛苦了,再來就是我和他了。

  她走進他們的房間裡,藉著窗外灑進的微光,看著熟睡中的他,看著前些日子從工地不慎摔下樓而跌斷腿的他,看著這一個木訥不善辭令的他,他不會在情人節帶她去吃燭光餐,他也不曾在結婚紀念日裡送她一束鮮花或是一枚鑽戒,他甚至是常常弄不清楚她的生日到底是七月還是八月,其實,兩個都是,她生日是農曆七月裡,國曆就在八月中,但是,他是愛她的,同樣的,她也愛著他;他們結婚已經十年了,曾經有過很幸福快樂的日子;他經營一個小小的生意,而她則是安穩的在一家規模不小的公司裡工作,他們有一雙人人稱羨的兒女,大家都說她很好命,丈夫老實又顧家、兒女聰明又可愛。

  就在她相信自己的確會這麼幸福快樂下去時候,因為這幾年政治政策的搖擺不定,加上大環境景氣的凋蔽,他的生意開始一日不如一日,起先還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漸漸的,必須靠借貸才能支付帳款;她慶幸自己還能保有一份薪資還算不錯的工作,來支應家中的開銷時候,公司卻悶聲不響的將產業全數外移,頓時間,她成了失業人口名單中的一員;漸漸的,她的話開始少了,她不會在晚餐時間說些生活瑣碎給他聽了,她也不會再邊看電視邊跟他說那個誰是誰的情人、誰又要搶誰了,常常她都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一邊,或者是躲到不開燈的漆黑房間裡;她的沉默讓他不知道如何應付,從來他就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他們的互動都是她說的多、而他聽的多;她這一沉默下來,家中變得冷冷清清的。

  她的變化他不是沒看見,只是生意上的不如意,讓他無法分心思在她身上,眼見日益虧損嚴重的狀況,他不得不忍痛咬牙將生意給結束掉;當他告訴她已經將生意結束掉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安靜沉默的將桌上碗盤收拾到洗碗槽,一如往日般的扭開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清洗著;他看著她的身影,覺得她這陣子瘦得不成樣,想起夜裡偶爾醒來會見到她轉轉反側,似乎沒有睡著的樣子;他想上前跟她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該說什麼,只能默默的看著她。

  當她拆開快遞送來的包裹,拿起匕首看呀看的時候,他一臉不解的問說這是水果刀吧?那柄還真不錯看!她看了他一眼,微微笑說:這是匕首,武俠世界裡的貼身武器。他聽了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心想:難得一把小玩藝兒能讓她開心開心也是件好事。她珍而重之的將匕首收好,然後告訴他說:我們不用再過苦日子了,這一切都會過去了,相信我,只要再過幾天,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變得無限美好。他轉頭看著她,心中琢磨她的話,突然他自以為明白的想:樂透,唉!

  現在她站在床邊,看著他睡夢中仍微蹙的雙眉,不知道他是在作夢還是斷腿處疼痛;她緩緩的坐在床邊,雙手握著匕首,她很平靜、安穩的說:小孩子在等我們,我們走吧。然後用力將比首刺入他的胸口,他的胸膛比她想像中還難以刺入,而他睡夢中驚醒,看到面無表情卻又全身是血的她,將匕首刺進他的身上,他大駭,忍著胸口劇痛,一把將她推開,她雙手仍緊握著匕首,一起跌坐地上,他身上鮮血狂噴,顧不得雙腳無法便利行動,死命的往門口爬去,她站起身來,對他說:這裡沒有什麼好留戀了,我們一起去更美好的地方。他只覺得頭昏眼花,地上因為他的爬行而拖出一道鮮紅的血痕;她慢慢的跟了過去,在他身旁蹲了下去,她柔情無限的對他說:我捨不得孩子跟我們吃苦,我也不要你這麼辛苦,來,我幫你,很快的!突然他用盡最後力氣,將她手上匕首打落,匕首摔落地上斷成兩截,其中刀鋒彈起,將她的臉頰畫出很深的一道傷口;而他在使盡最後的力氣之後,一動不動的躺著,身上鮮血汨汨流出,眼前逐漸模糊直至一片黑暗。

  她就這麼蹲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看他的眼睛逐漸迷離而至無神,看他從大口喘氣而至僅剩出氣終至無聲息,她歪著頭,看著地上半截匕首,想著:好了,這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可以放心的去了。然後她慢慢的站起身來,對於臉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似乎不覺得疼痛,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電腦旁邊,一如往常般的來到拍賣網站,然後在物品搜尋欄裡,鍵入: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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