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定於一」，還是「和而不同」?】

上一篇文章，原本只是簡單地回應了沈文的討論，朋友將它轉貼到另一個版後，引起了一些質疑。質疑是正常的，我不覺得我的意見會「大家」都同意，不同立場總是有不同意見，也有不同的判斷。不過，倒也還好的是，主要的質疑，反而多是因為對我論證的脈絡不清楚，於是做了些澄清。

質疑是說，我是不是認為左派不可能，所以乾脆就不提左派了，而轉向有點右派的「多元主義的文化游擊戰」，像是那些耍品味，搞文化批評的雅痞。我想，就我所提的「多元主義的文化游擊戰」而言，上述的質疑是個誤解。就像是一篇文章特別引了費孝通，我所說的「多元主義」，是相對於華人社會的「權威性格」，一種「定於一」的文化偏執; 「文化」，指的不是耍品味的文學藝術，而是不同價值系統之間的霸權競爭; 而提「游擊戰」最重要的目的，則是試著在面對面的衝鋒陣內戰外，找到另一個戰術。

用費孝通的差序格局，是為了反對「右派」的威權主義; 而上篇文章中的「文化霸權」、「游擊戰」，是葛蘭西(Gramsci)的概念; 提到的「單面向」，也是左派大將馬庫色(Marcuse)的主張。雖然不同刻意去證成自已在左派上的血統純正(誠實說，就是左派又怎樣，不必有什麼道德上的光環)，不過覺得我是右派，那恐怕真的差得有點遠了。

我反對的，不是左派，而只是技術上去證明，「定於一」的左派，在當下的台灣是不可能的。實際上，甚至我要說，為了強求「定於一」的形式，反而無法有「定於一」的實質，而且還會因此而造成左派「分裂」，惹得元氣大傷。「定於一」不可能，並不是就反對左派，這樣的推論，像是連著小Baby，一起當作洗澡水倒掉了。

「定於一」的左派不可能，也不必要，那麼就試著去想「和而不同」的左派，如何在戰略上可能。







註:馬庫色(Herbert Marcuse: 1898-1979)，德國法蘭克福學派大將。他寫了幾本非常具有原創而深刻的書，【理性與革命】、【美學的向度】，而【單面向的人】更是驚世之作。他的作品，讓人覺得，「反理性」，不是種浮躁的反抗，而是根基於人之所以為人的，對於存在的追求。從溫柔的美學，到野性的革命，從日常生活，到政治抗爭，馬庫色自在地出入的身段，讓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