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09 07:06:07寄居蟹

【惡的意義】看SARS隨想II

吳康文的事,早晚會爆開的。我人在巴黎,也不懂醫界,從報紙上,就多少感覺得到這次和平醫院在管理上,有很嚴重的問題,吳康文要很大的負責任。台灣,早晚會注意到這個部分。

這個社會永遠就會有一些不正義的地方,就像空氣裡永遠會有一些病菌,而人,也總是會生病一樣。社會會貪污,是正常的,就像人會生病。這並不是說,我認為貪污就給它貪污,是正常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人會生病,是正常的,生病,它會帶給人不舒服,甚至也有可能會致命,但生病,也有另一個可能:它告訴我們,我們的身體「那裡」出了問題。同時,它告訴我們,有一個「不生病」的「健康」的狀態,值得我們去努力。

社會有貪污,與不正義,在這樣的脈絡,也是一樣的意義。貪污出現了,第一,它讓我們有個方向,了解這個社會那裡出了問題; 第二,它讓我們在認知上,剎那之間,有了個「良知」的對比,就像是生病時,有了個「健康」的對比。這個認知的提醒,會帶了我們去找到健康,健康的身體,健康的社會。

日常生活中的「慣性」,有些時候,是對於人的靈魂的一種傷害。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式的生活秩序,我們會忘記去想,這個世界如果有不一樣的狀況,會如何。就像一個每天二包煙的老煙槍,或是三餐不正常習慣了的學生,在有一天胸部隱隱作痛,或是,胃開始出現問題之前,他們不會去想到,這些「習慣」會有什麼問題。

這些病痛、問題,它是用一種激烈的方式抗議我們的生活習慣那裡不對。它「提醒」了我們,在那一個具體的點上,是肺還是胃,或是其它什麼地方,得要去注意。這包括了二個重點,一個是提醒了我們,問題在那裡,另一個是,這些疼痛與不適,提醒了我們,有種要去找回一個健康的意志。

吳康文的事,我並不意外。在很多社會的環結裡,就是有這些人,就像一個「正常」人身上,也總是會有「癌細胞」一樣。除了這個吳康文,還有許多吳康文。不過,同樣的,「正常」人的身上,除了一些「癌細胞」之外,也有更多就在它們的崗位上,為了讓身體可以正常運作,而認真付出的細胞。於是,我們的社會,還有很多,而且多很多,名字出現了的,沒有出現了的「好細胞」、「認真的細胞」。

問題並不可怕,這個世界總是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問題。可怕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或者,意識到了,沒有去解決問題的意志。吳康文,就作為一個可能的癌細胞來說(說可能,是因為我對【壹週刊】的報導,還是留了一些懷疑的空間),他實際上也扮演了他的角色,這也就是前面我提到的二點:他給了我們「問題在那裡」,而且,提醒了我們去想,一個健康的社會應該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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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是上帝創造的。因為惡的存在,讓我們知道善的重要。重要的是,不要當了鴕鳥,矇上了眼睛,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美好的; 重要的是,面對撒旦,雖然我們不見得就一定會戰勝他,但,我們還是要戰。

麥克阿瑟說了一句話,「進了戰場,而沒有戰勝的意願,那將是致命的」。致命的,不是敵人的炮火,而是隨時在側的恐懼。社會,本來就是個戰場,當我們意識到有炮火炸開了,不要怕,因為那不只表示了我們還活著,而且也顯示了敵人的所在。這時候,只要不被恐懼吞噬,我們就有贏的希望。吳康文的事件爆開了,SARS傳染開來了,就像總是一直存在於我們四週,卻幻化成各種身份的撒旦,具體地出現了在我們的面前。而且,比以前好的是,我們還知道,他/她/它,就是撒旦。只要我們不被恐懼吞噬,我們就有贏的希望。




註:
1)、附圖就是麥帥(General Douglas Macarthur, 1880-1964)。一個「最差勁的政治人物,但最好的將軍」(小羅斯福語)。不過,反正麥帥本身就不想當政治人物,曾經他就說到,那些提防他要晉身仕途的人,根本就是想太多了,他只想當好軍人,而真正想要晉身仕途的,是艾森豪。果然,艾氏之後就當選了美國總統。

有機會認識許多人,一些「有趣」的人。我發現台灣社會,是一個很多人都想要在政治上出頭的人,太多人想當政治人物了。政治,已經從一個不得不的志業,變成一種媚俗的事業。也許,我們需要的,是在各個專業領域上的將軍吧!

2)、本文原是回給了一個收到【壹週刊】有關SARS報導的朋友。改寫了一下,就貼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