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3-17 22:15:14寄居蟹

【關於男人】理由

「其實我也經常討厭我自己
或者我怪罪我生存的時代
努力的找理由 解釋男人的驛動
也常常一個人躲藏起來」

其實,電腦現在撥放著的,不是陳昇的【關於男人】,而是我【不再讓妳孤單】。只是,還是一樣的想到【關於男人】裡的這段歌詞。

「讓我輕輕地吻著妳的臉
擦乾妳傷心的眼淚
讓妳知道 在孤單的時候
還有一個我 陪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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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法國,這種吻著臉的動作,就是朋友之間的禮儀,情侶之間,可是火辣的法式接吻。

「為什麼吻我的臉?」歌詞裡的女生,可能會問了吻人臉的男生這樣的問題。男生,按了歌詞的邏輯,會解釋到:「因為要用我的唇,擦乾妳的眼淚,讓妳知道,有我在。」

真是可怕的理由。我想女生聽了一定更傷心,而且,還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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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裡有一支叫腦神經心理學。有位相當著名學者,叫 Oliver Sachs,他出了幾本非常著名的書,【錯將老婆當帽子的男人(The Man Who MistookHis Wife For A Hat)】、【火星上的人類學家(An Anthropologist on Mars)】,談的是他臨床上的案例,腦功能失調,於是看到的,也就是個與一般人不同的世界。

男人看到的世界,與女人不同。只是不曉得是因為文化因素,還是腦結構或荷爾蒙的生物性差異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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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aget的兒童發展心理學裡提到了一個例子,一群男生與一群女生,各自玩各自的遊戲。男生群裡,有個小男孩違反了遊戲的規定,在男孩子的世界裡,處理的方式是:犯規的小男生,要不是服從規定,要不就是不要玩了。同樣的情形,在女孩子圈裡,解決的方式就不一樣了,女生們會大家聚了一起,討論了一下,改規則,讓遊戲繼續。

於是,Piaget下了個結論:女人沒有「正義」的概念,因為所謂的「正義」,是一種外在於人而存在的秩序,而女人的世界裡,沒有外在於人的秩序,秩序是 for the people, of the people and by the people。

女人的世界,可以說是徹底民主的,是一種根著於生活中的具體。然而,這個世界,卻與男人的世界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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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生的世界裡,由外在於小男生們的遊戲規則來決定遊戲進行的方式,而決定城邦世界運作的大男人們,他們常使用的語言是:法律。

古希臘時代,有齣名為安提崗娜(Antigone)的悲劇。王子叛變,身為父親的國王,將王子處死,不准收屍。Antigone,王子的姐姐,也就是國王的女兒,說了:「是人心裡的倫理,才是自然法的基礎,城邦的法律,要服從於自然法…」。

面對安提崗娜的男人,是個父親,還是國王呢?為人父,跟安提崗娜一樣,他疼愛他的兒子,不忍兒子的死,而將兒子曝屍於市,也一樣心痛。但作為一個國王,得要維持社會的秩序,法律的權威,叛變者得死,而王子叛變,處死於市,更得以證成法律權威的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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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經常討厭我自己
或者我怪罪我生存的時代
努力的找理由 解釋男人的驛動
也常常一個人躲藏起來」

我想,面對安提崗娜的質疑,這首【關於男人】可能正好唱出了男人的心聲:

「我也討厭我自已這樣做,
我恨我為什麼是國王,為什麼在這混亂的時代裡,得要去在意社會的秩序。
我用了許多偉大的理由,來解決我的決定。
難道看不出來,那些只是要掩飾我的脆弱嗎?」

在父親與國王之間,在朋友與遊戲規則之間,男人,不管年紀多大,悲劇已經是他們一輩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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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面對的,是社會(秩序),所以男人不會面對人,他將「人」,當作「物」來處理。

沒有人的意識,親了人的臉頰,總是讓人噁心; 沒有人的印象,男人會將老婆錯當帽子,然後上了沒有人的火星,當起人類學家。


註:
1)、圖片也就是Oliver Sachs,他是個非常有趣的大男生:他自已說道,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不會搭衣服,吃的也隨便……我就開始從這位學者身上,找到了理由,來解釋自已的「反社會」行為。
2)、當然,這裡所說的「男人」,也只是個理念型,很多男人不是這個樣子的,同理,很多女人也不見得如此。不過,從「社會的、抽象的關注」,我們確是可以找到,男人不同於女人的地方。當然,如果要讓這個命題更有效,還有連上「現代性」的官僚體制與資本主義的利潤觀,這有機會再說了。在一些近距離的觀察裡,我看到,也就是這些對於「社會的、抽象的關注」,使得,男人,可以想像出很多的「理由」,來掩飾他們對於「生活的、具體的」無知與害怕。當然,這將「男人與女人」二分的「社會學的、抽象的」討論,也一樣的,是為自已對於「生活的、具體的」人際關係,之所以總是難以想像的笨拙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