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10 17:53:17寄居蟹

巴黎的月,台灣的家

老師

您好,收信愉快。

來巴黎已經快一個月,可說是安頓下來了,傢俱該買的都買了,有台電視學法語,有張漂亮的原木小桌子,還有配套的木製帆布椅,都是很簡單的設計,我非常喜歡,我就放在窗台前,喜歡坐在窗台前,設想著什麼時候開始,我就腳蹺上台前的鐵架上,看小說。還有一個向天花板的直立燈,以及許多我從台灣寄來的書,都上了櫃,另外也有煮咖啡機,不過大部分我倒是用來煮紅茶,就像是研究所時一樣,一邊喝茶,一邊唸書,沒幾天就是一條紅茶讓我喝光了。已經辦了長期的泳證,我想下週開始得將體能拉回來,作息更正常些,就像在台北一樣。其實,現在也是早睡早起,六、七點起床,一來是得趕七點四十五的地鐵上課,二來也總是這樣好些,學校課很重,比之前重多了,太糜爛的生活,一定吃不消。

昨天倒真是很早就睡了,在地鐵時,眼皮一直很重,撐著回家,簡單吃過飯,就倒頭睡了。四點多就起床了,睜開眼,看見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在我的床前,想起了李白的<<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說真的,讀了這詩廿年一定有了,也看了將近三十年的月光,卻從沒這麼真切的吟味這首詩—今天下午的法文課,講了兩首詩,是Arthur Rimbaud 與 Paul Verlaine 這對詩壇情人以雨互答的詩作,巴黎正下了雨,大概懂詩的意思,但怎麼也感受不到教授在講詩時神情裡的感動。也許我法文還不夠好,有些字聽不懂,也許,沒有那種心情,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今早的月光。

反而人在法國,才能與千年前寅夜裡的李白有更近的距離。

詩很簡單,有時候我還覺得,像我們自已喜歡掉書袋、作文字的人,都不習慣這麼簡單的句子,怎麼會詩仙李白,還一首詩裡,用了兩次明月,看不出有那「鳳凰台」詩裡文學的故意,也沒有太多的典故與對比,倒底是什麼原因,讓李白的詩裡,這麼鍾情的用了兩次「明月」。坐在床前,實際上沒看到明月,誠實說,這來法國的四個月多,倒也還沒那麼強烈的想家,科技進步了,三不五時就可以聽到家人朋友的聲音,但下午的地鐵裡一直想著「明月」,將自已記憶裡所有的「明月」翻了出來,一直唸著詩,誠實說,有幾首詩詞,真的很感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記得高中時,老師出過一題作文題目,要考大家的文學造詣,是寫一首自已喜歡的詩,作文學賞析,我寫的是李煜,其實當時也沒什麼喜不喜歡的,就是會背:「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樑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也有「明月」。今天再寫一篇「文學賞析」,就當是愛現,請老師改改作文,希望十幾年過去了,文學賞析的能力有一些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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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李白的<<夜思>>講起。

也許愈感動人的,有些時候也就愈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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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想,詩人與我一樣,都是半夜醒來,突然看到地上的一片雪白,而後有了這一陣的聯想。明月光,地上霜,鏡頭由近而遠的,放在詩人的臉上,直溯上了光源,發現了原是明月一輪,再收起頷,想起了遠處的故鄉。半夜醒來,腦袋總是不清楚,甚至還殘留著剛夢裡的記憶,看見了地上的光,直接的反應竟是霜,冷得透心,也許只是我的感覺,但這「霜」這字除了給人冷得透心的直覺外,似乎還有那麼一些殺氣,一點分離,一點寂寞,一點老殘。「明月如霜」,我記得蘇軾就用過這句,而寂寞的感覺應是較多(我背不出來詩),那耳熟的<<江城子>>裡,不正有是一個喪妻的詩人,寫到了「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小軒窗,正梳妝」,深厚的夫妻情誼,就只是很簡單的,「正梳妝」,很日常的事,就是茫茫十年的隔絕,卻也一樣的清楚。寂寞不是因為只有自已一個人,而是渴望著另一個人的出現,卻如何也昐不到,而在想像著那最簡單、日常的梳妝身影之間,魂牽夢迴,催人心力,終而「塵滿面,鬢如霜」。

霜,是分離,是寂寞,別離像把刀,寂寞更催了刀,割得人心衰老。在外地的李白,怎會夜裡醒來,面對皎白的月光,想到的竟是這麼悲觀的景色呢 ?我不知道,這得考查這成詩的時間,與李白當時的際遇,但不管如何,太白在詩壇上立據祭酒,在政壇上卻不甚順遂。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對這景象淒涼的想像,正是反映了詩人政壇上的挫折。延著挫折的心情,是有夜半的驚醒,也有那抬起頭,看見了明月,而再拉得更遠,遠得看不見,或也更近,就在身邊,而低頭吟迴的故鄉,一種家的感覺,一種無論如何安穩、接納我們的地方。

我想到了賀知章的詩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古代中國的知識份子就在科舉制度下,個個成了權位的「甕中之鱉」,離家赴京,成就功名。賀知章是,李白也是。賀知章比李白幸運,在政壇上有不錯的發展,不用淒涼後半生,邀酒於明月,再掉到湖裡死了,但卻也在衣錦還鄉之際,本還以為口音沒變,不過只因歲月而有霜白的鬢,當是很容易得到鄉人承認的,但卻還給了人當作是「客」、「外人」,身份沒有定著,心也還得繼續流浪。小孩的「笑問」,而老人給的,恐怕是「含淚作答」了。

家,是種穩定的象徵,是種認同,是種秩序。但人生在世,卻也總得離開家,承擔風險,追求自由,改變秩序。也許離開了家,幸運點,功成名就,最多不過只是鄉人不識當作客而已[1]; 不幸的,可能就是客死異鄉。在中國的文學裡,經常的「家」與「朝廷」總有隱隱的對比,「家」代表了簡單、代表了穩定、代表了詳和,而「朝廷」,除了功名成就外,則總是複雜,總是變化,或是戰爭。詩人在這兩個世界的對比裡,總更多一點是站在「家」的立場上,不管是由小家碧玉的怨婦反應的「悔教夫婿覓封侯」,或者是呈現在「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淒涼,家的穩定,總是得到更多一點的同情。但之所以「同情」,似乎也正是因為大多的詩人們,總在政壇上不甚順心後,才如此發乎情的寫出了好文章吧!

太白在朝廷裡得了個小官,當然與他文學上的大才不相稱。雖說「天生我才必有用」,但我相信太白不會認為他的「用」,只是當個小官。得不到上位者的認同,飄零地在鄉野裡徘徊,一個人在天地間的逆旅,夜裡,寂寞再襲上了心頭,於是只得酒麻痺自已,「舉杯邀明月」了。離開家,對中國知識份子來說,是為了上京,取得功名,一路上的顛簸與風險,自是也要承受的起,詩仙也可以「擊劍為任俠」,但在龐大的官僚體系下,卻也不得不低頭了。低頭,是受挫,低頭,也可以找到從故鄉裏,永遠不會拒絕遊子的安慰與接納。

但,為什麼是明月 ?在詩裡,明月的光,不只是詩人受挫時,直覺反應間所看到的霜,同時也是故鄉的溫暖投影的所在,這光影冷暖之間的對比,何以能同時在明月這意象上,同時地反應出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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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先擱下回答問題,我想到了另一首有也一樣談月,寫霜的詩。張繼的<<楓橋月泊>>,我還記得小時候唸詩時,國文老師一直解釋那「夜半鐘聲」的討論。「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月落烏啼」,烏也許是烏鴉,但也可是「金烏」,也就是太陽,不管如何,時間總是破曉時分,破曉時分滿天的霜。詩人也一樣一整夜的沒睡,點點漁火,蔓蔓江楓,疏散無力地與詩人相對。在日月交替之際,詩人想到的是,又是一天要開始了,這個「又」字,倒恐怕沒有「春風又綠江南岸」[2]的力道,反而是「小樓昨夜又東風」的無奈、不耐。活著,生老病死不說,知識份子與政治之間的參與與否,理想與現實如何妥協的問題也先放下,事實上,活著在本質裡,就得面對不斷的挑戰,必然的不安,使得人心總在飄盪[3]。場景是船上小屋,也算是暫時棲身的「家」了,具有「家」意義的「小船」,與「權力」意象的「姑蘇大城」相對。詩人不只在船上飄盪,也在「城外」流浪、作客。同樣的沒有根著的認同感。「霜滿天」,冷冷的割痛人心,新的一天開始,也是另一個寂寞的開始。寒山寺[4]的鐘聲、梵音,在這時響起,雖說是「寒山」,但那宗教無我超越的力量,卻是無限的接納與飽滿的安慰,倒是這滿天蕭瑟裡的一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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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出來了宗教的面向,往下寫會更方便些。當然也可能愈拉愈遠。

跟其它的天體比起來,月亮所象徵的,更多是種陰柔的力量,月神是女性,跟太陽的金烏勇士比較起來,可是優雅多了。太陽神阿波羅是理性,是秩序的代表,而有圓缺的月亮,就是感性的象徵了。月亮是母親,是不問理由的接納,與父親形象所代表的秩序、成就比起來,在挫折之際,月亮可是受歡迎多了。「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王維一生仕途相當順遂,但這句「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卻也非常深刻的寫到了,就算是沒有人看到,沒有得到認同,明月依然在,依然窩心相伴的溫暖,就像是母愛一樣的「不問理由」的在(to be),而不若父愛似的以計算、功名的有無 (to have) [5]來衡量。

官僚體系與家或故鄉的對比裡,官僚自是理性的、功名的,以君父為中心的父權結構 ; 家與故鄉,卻可說是感性的、接納的,以母親為中心的社會運作模式。父親與母親,是社會運作的核心,正像這個世界不可能以單性的生態出現一樣。人需要理性來規劃生活,卻也要感性來賦予力量。太理性了,生命會枯竭而死,太感性了,卻也狂亂致死。理性的力量愈強大時,感性如果被壓抑了,那是離死亡更近 ; 感性太強了,理性喪失,那麼死亡也不遠。理性對感性的關係複雜,就只有在兩個力量平衡共生時,才會有生機勃勃的創造力。

當然,這只是理想上的狀態,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人無法拒絕自已的出生,也逃不開死亡。理性與感性的平衡共生,與創造力有關,但有些人注定了理性多一些,有些人注定了感性強一點,什麼都平衡,人人都可以自制的世界,卻也者實無趣。詩人,總該是感性多一點。

王維的另一首詩,也提到了「明月」,不過氣質上倒是理性多了[6]。「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與上一首王維詩比起來,這裡的王維,不只是看開了,說不定還更進一步的對權位還有些睥睨呢 !王維可說是中國詩人裡,少見的幸運兒了,除了才華洋溢,倍受肯定外,同時官宦之途也相當平順,更有佛教上的大修為。明月在這裡,就提供了我們宗教的視野,她像是舞台上的光一樣,從松隙間透過,讓我們看到了在雨後空山間的景緻 :晚來天氣轉涼,石上清泉流動,浣女、漁舟,各就定位,「隨意春芳歇」,那一點都不勉強的自在,別說是王孫想留下來,我覺得這月下山頭,根本是瑤台仙境。

王維幸運,不只沒那麼多的挫折,可以理性,更可以放下我執,超越理性與感性的緊張。但大多數的詩人卻沒有王維幸運,個人的際遇不說,時代的動盪往往也抽動了詩人的感傷。有首也是很小時候背的詩 ,王昌齡<<出塞>>:「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明月」,是母親,是家,是與父權,與朝廷相對的概念,她的圓亮,也與分離相對。「秦時明月漢時關」,戰國末年秦一統中國,征戰結束了,社會穩定; 但漢代開始不久,就有好大喜功的武帝,南征北伐,萬里長征。家,分了,人,也散了。

明月,總與團圓有關。別說是蘇軾的千古絕唱<<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就是「誰為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忘了是誰了),或是白居易的「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也讓人的心都碎了。月都圓了,為什麼人不能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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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不能圓。我看過一篇很可愛的插畫,應是叫<<失落一角>>,一個圓因為缺了一個角,與那小時候的電動玩具,吃大力果的小精靈很像。缺角小圓開始找它失落的一角,路上遇到很多其它的角、其它的圓,還有其它各種有趣的際遇,交了很多的朋友,不過一直沒找到失落的一角。終於,有一天找到了,成了圓的缺角小圓不再缺角,但卻也因為成了圓,所有經過的路,都一滑就過頭了,再也沒遇上其它的圓角,也沒停下來,沒有其它的朋友……成了圓,生活一溜而過,不著痕跡,存在與不存在,倒也沒什麼差別。

人,不只不能圓,也無法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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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確是穩定,確是秩序,但同時也代表了排它,畫地自限。讀到「明月」,最感動的,莫過於是李白的<<月下獨酌>>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真的是眼淚會掉下來的感動。飄零的身影,每一句,每一字,都是說不出的寂寞與孤單。

前一封寫給老師的信裡,提到了自已很強烈的孤獨感,那單薄的個人面對龐大世界時的脆弱。讀著這<<月下獨酌>>,彷彿就看到那單薄的個人,提著酒壺,跌宕凌亂的腳步,身後有個明月,拖著長長孤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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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一直告訴自已要勇敢。而這也正是說了,我清楚自已很脆弱。人注定要離開,離開家,離開圓滿,遠遠的看著明月。是的,我也知道,離開的沒什麼太偉大的理由,就只是很簡單的理由 : 對於秩序的恐懼。秩序是權力,秩序也是壓迫 ; 秩序提供了生機,卻也預示了死亡 ; 秩序是認同的結晶,同時也是囚牢的化身。我喜歡陳昇的歌,<<二十歲的眼淚>> :「……是廿歲的男人就不再哭泣,因為我們再找不到原因 ; 是廿歲的男人就要會離開,能夠離開所有柔情的牽絆……」。而自已就要三十歲了,雖然離開了,但卻比小時候,更容易掉眼淚。

明月,是詩人對家的象徵語言。用來抵抗分離,用來寄語思念,也用來控訴戰爭,用來嘲笑政治。但,就是要分離,才有思念,就是要走入政治,才有控制戰爭,不要再有分離的可能。明月,就在這裡,這種在對家欲語還休,近鄉情怯的焦慮裡,豐富地表現了光與影,冷與暖間的對立與統一。然而,明月作為一個對立統合的圓滿意象,知識份子對於明月,卻也是「欲上青天攬明月」,永遠遠遠地看著她,保持了個距離,就像知識份子與政治之間,也總是保持了個距離,戒慎地嘲笑政治,於是不只得不到在位者的喜愛,同時也得不到民眾的認同,一直是作客外人的流浪、漂泊。明月,就和著夜半鐘聲,安慰著寅夜時分,還沒入睡的人們的心。



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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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到西方文學裡的一些故事,荷馬史詩裡的<<奧迪賽>>,或是許多童話裡,「離開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生命歷程,醜小鴉得離開家,才能變天鵝; 小紅帽得離開家,才會遇上大野狼,也才有智慧上的成長; 小美人魚也要離開家,才會遇上王子,雖化成了泡沫,但終究美麗。不過,題目太大了,有機會再仔細寫。

[2] 此句語出王安石?泊船瓜洲?,原詩如下

京口瓜洲一水間
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寫的,也是明月。臨川晚年從佛,隱居鐘山。這詩,最有名的確是王對「春風又綠江南岸」裡,對「綠」的琢磨,但這個時候,回頭再唸這少年時一吟再吟的詩,卻是對那最後一句「明月何時照我還」吟味再三。當然,整首詩的味道,累積了最後一句的力道。從京口(政治)到鐘山(宗教),不過一水或數山之隔,新的力量(春風)又給了江南(南宋政壇)剌激----「明月何時照我還」。明月是什麼?「何時」,在這裡,與「又綠」的力道,竟是深沉的無力,「照我還」,還那裡?明月,還是詩人心裡最溫柔、私密的田地,是家嗎?還是政治?是詩人的歸處。

[3] 佛洛依德提到,人的一生總有二種慾望,一個是求死的慾望; 另一個是鑽回母親子宮的慾望。其實,死也好,回到母親的子宮也好,都是一種家,一種絕對的穩定,不用再面對世界的不確定。佛洛姆也提到,事實上當代自由主義所假設的,人有追求自由的本能,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是,人也逃避自由,逃避選擇,是以有當代集體主義的法西斯主義的狂熱。見佛洛姆,<<逃避自由>>,志文出版社,台北。

[4] 寒山寺應是與寒山大師有關吧?我也不是那麼確定,以前讀到不曉得是寒山還是拾得,提到如果讓人欺侮了怎麼辦,一連串的折磨如何面對?原詩我背不出來了,但清楚的記得那種像大海一樣的承受下來的胸襟,就像母愛一樣,像月亮一樣的力量。

[5] 以上有關父愛母愛的討論,請參考佛洛姆,<<愛的藝術>>,志文出版社,台北; 及佛洛姆,<<生命的兩種情態:存有(to be)與佔有(to have)>>,桂冠出版社,台北。

[6] 感性對理性的關係,是個大問題,甚至我還覺得可以說是當代最重要的問題之一。維多利亞時代強調理性,勃朗特寫的<<理性與感性>>提到,「理性的人快樂一輩子,感性的人則注定是悲劇」。但同樣的英國才子王爾德卻說:「為什麼要理性,那怎麼知道下雨時,是星星在哭泣?」。怎麼說是當代的大問題?科技日益發達,事實上是生活世界愈來愈精密,機械對人的滲透,也就是說不只是大多數人的理性,已讓金屬電子隔絕起來,同時感性的想像力,也被壓縮得非常虛弱。人的理性與感性同時破碎,而人心脆弱的同時,卻弔詭的是人的力量卻空前的大,那麼接下來將會如何 ?